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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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諒擔憂圣上會因此煩擾,倒也說得過去,他要暫且隱瞞不報,頂多只有一兩日的功夫。 薛惲的事情雖嚴重緊急,齊重淵心中滋味卻很是復雜,難以抑制自己的得意。 他是大齊的太子,以后的皇城司,便只由他掌管,能止小兒夜啼的秦諒,也要向他低頭! 寒風吹來,齊重淵打了個冷顫,他將大氅拉得更緊了些,疾步朝望湖院走去,沉聲道:“叫人去將阿愚叫來,青書,你去查查,薛惲那混賬在何處.....不用了,人贓并獲,這混賬在皇城司。讓阿愚直接去皇城司!” 碼頭人多眼雜,豐裕行大肆出糧,消息肯定瞞不住,得趕緊解決這個大麻煩。 齊重淵煩躁不已,回到望湖院,文素素已經洗漱完,上前接過他的大氅,覷著他的神色,問道:“殿下,可是出事了?” 齊重淵沒了睡意,在暖閣塌上坐下了,說了薛惲賣糧,被皇城司抓到之事,罵道:“豐裕行都是一群廢物,若是有人阻攔,李權仍在的話,斷不會讓薛惲將糧食大肆賣出去!” 文素素聽得小聲驚呼,道:“我以前見過官府抓販私鹽的販子,說是重則砍頭,輕則抄家流放。這未經許可賣糧食與鐵到番邦,與販賣私鹽一樣了,是要抄家砍頭的大罪。豐裕行也不缺錢,薛大少爺為何要這般做?” 齊重淵道:“眼下還不曾清楚,秦諒只來說了此事。我估摸著,若非是有天大的利,薛惲便是被人算計了。孤已經讓阿愚去查,這事緊急,不能拖,要是被阿爹知曉,阿爹的身子一時承受不住,孤變成了大逆不道。朝堂上的官員定會吵鬧不休,此口絕不能開?!?/br> 文素素緊張地望著齊重淵,掩飾不住擔憂道:“殿下是大齊儲君,敢算計學大少爺的,定是居心叵測,殿下千萬莫要輕易放過?!?/br> 齊重淵倒被文素素的反應逗笑了,道:“誰敢算計孤!老大在府里天天吃得大醉,快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老三已經死了,老四老五還小,阿爹已經病重。除非想造反,被誅九族!卿卿放心,是秦諒親自到來,他忠君,孤如今是儲君,他也要忠于孤。秦諒你不熟悉,且聽孤與你細說?!?/br> 順著文素素的話,齊重淵興致勃勃皇城司的來歷,秦諒其人的出身。 皇城司大名鼎鼎,文素素如何能不知。齊重淵卻還是細細跟她道來,在他眼里,她的知曉,定是些皮毛,他很樂意教她,善為人師。 文素素如以往那樣,不時附和一聲,齊重淵講得很是來勁,肯定地道:“卿卿盡管放心,有京畿營,皇城司在,誰敢造反就是找死。他們現今巴結孤還來不及,誰敢與孤作對!” 想到薛惲鬧出來的事,齊重淵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怒罵道:“薛氏可惡!孤要是放過他們,就是包庇。其他人有樣學樣,以后就該將大齊都悉數賣掉了!” 文素素溫聲安慰道:“殿下先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殿下要是查明了,打算如何處置?” 齊重淵猙獰地道:“孤砍了他的頭,薛氏闔族抄家流放!” 文素素低呼了聲,像是被嚇住了,齊重淵斜睨著她,道:“你連看尸首都不怕,這時倒怕了?” “殿下?!蔽乃厮負u搖頭,道:“我是擔心殿下。若是薛郎中被定了罪,有一個犯事被砍頭的舅舅,以后皇太孫該如何自處,科舉考試要查祖上三代呢。說句大不敬的話,我與皇太孫并不熟悉,他如何,不是我該管,也管不著的事。父子連心,要是皇太孫有任何的閃失,殿下該如何難過??吹降钕虏缓眠^,我豈能好過?!?/br> 齊重淵聽文素素提到皇太孫,變得愈發生氣了,“薛氏就不是個好東西!阿娘當年替孤選了這門親事,說是阿爹的想法,要替孤尋個聰慧能干的皇子妃,阿娘出身國公府,老大取了商人婦,孤也不能娶世家女。這下好了,商戶就是眼皮子淺,只知道撥算籌,眼里只看得到錢財,連累我兒有這般上不得臺面的外家!” 文素素忙溫聲勸導,再看向滴漏,道:“夜已經深了,殿下先去瞇一會,七少爺去皇城司還需要一些功夫,我反正白日無事能歇息,替殿下守著消息,待七少爺前來時,我再叫醒殿下?!?/br> 齊重淵的怒意,在文素素的溫柔體貼中消散了不少。眼下他也只能干坐著等,便起身前去臥房,解下外衫遞給文素素,在溫軟的被褥里躺下來,道:“卿卿也歇一陣,別累著了?!?/br> 文素素輕柔道好,放下床帳滅了燈盞走出臥房,低聲喚過李三娘,道:“你去跟琴音說一聲,七少爺回來后,領著他到望湖院來?!?/br> 李三娘忙去了倒座找琴音,文素素將發髻挽在腦后,到正屋守著小爐煮起了茶。 茶水開了,文素素吃了兩盞茶,李三娘掀簾進了屋,小聲比劃道:“娘子,七少爺來了?!?/br> 文素素放下茶盞,披上風帽快步迎了出去。琴音領著殷知晦繞過影壁走上了回廊,見到她出來,忙停下腳步拱手見禮。 文素素頷首還禮,讓琴音先去歇息,朝轉角的僻靜處走去。殷知晦遲疑了下,跟著走了上前。 文素素站定后,徑直問道:“殿下先前與我說了薛惲之事,很是生氣,被我勸說著先歇息了。七少爺可有查明了來龍去脈?” 殷知晦看了文素素一眼,便很快垂下了眼簾,道:“薛大少爺被嚇得不輕,全部如實招了,他與那趙阜是在得意樓相識,看到趙阜一眾海商出手闊綽,打起了想做海貿買賣的主意。李大掌柜如今已是太子府的人,又在忙著鋪子莊子的事情,豐裕行管著庫房的田管事,聽了他指派,私下將糧食賣給了趙阜,換取趙阜的海船與人手?!?/br> 雖說查得粗略,殷知晦總感到怪異,這里面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并無任何破綻意外。薛惲是自己前去的得意樓,自己前去了桑家園子,自己上了畫舫,自己生了野心,想要海船賺大錢。 但這件事中,最關鍵的一環,就是李大掌柜被調離了豐裕行。 要是李大掌柜仍在豐裕行,薛惲肯定沒辦法這般容易,從豐裕行庫房調出大量的糧食。 李大掌柜被調離豐裕行的緣由,是他從文素素手上,接過太子府的鋪子莊子要忙碌。太子府的鋪子莊子,不該由薛氏的仆從管著。 其他人興許會忽略,殷知晦卻不會。文素素如今深居簡出,幾乎聽不到她的消息,似乎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卻永遠記得,在茂苑縣的夜里,她手中燈釬上滴落的血。她在烏衣巷無聲無息,攪動的滿城風雨。 文素素沉吟了下,抬頭直視著殷知晦,神色一如以前那樣沉靜,聲音雖輕,卻很是清晰地道:“首先,戶部的海稅收入,海商番邦商人占了很大的比例,朝廷不該懶政一刀切。按照來大齊的時限長短,安排他們逐步歸鄉。有歸,才有來,大齊不能斷了與番邦的貿易往來,除了海稅,還有接納外界的消息,閉門造車不可取?!?/br> 殷知晦沒想到文素素突然提到了朝堂的事,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她深居后院,從未真正變成后宅婦人,眼光敏銳,看出了朝堂官員的弊端。 文素素道:“其次。錢糧是大齊的根基,僅有常平倉還不夠,民間的糧食行用于輔助調節。豐裕行太過龐大,不能留在外人之手。圣上起初的想法很是不錯,用豐裕行來作為第二道糧食的補充防線,可惜在后來,成效甚微。薛氏不行,豐裕行必須從薛氏手上交出來。獨立于少府內藏庫,不能與皇室私產混為一談?!?/br> 常平倉經常出事,官員監守自盜事情時有發生,就是砍頭抄家也震懾不住。少府內藏庫比常平倉也好不了多少,豐裕行歸進去,就是水滴入了大海,很快就被混淆了。 薛氏的確沒有能掌控豐裕行之人,李大掌柜也差得太遠。薛氏卻有野心,薛惲的所作所為便是例子,是他自己的貪婪,怪不得任何人。 文素素道:“最后,既然薛老太爺是聰明人,給他一個選擇,要么抄家流放,要么舍棄豐裕行。豐裕行若是太子府的產業,太子府徇私枉法變賣糧食,便成了無稽之談,能堵住朝堂言官的嘴?!?/br> 殷知晦心里嘆息一聲,點點頭道:“娘子說得是,豐裕行是不能留在薛氏手中,也不能歸少府內藏庫。不過,娘子打算如何處置?” 文素素道:“連著現在太子府的鋪子莊子一起,由我來掌管?!?/br> 殷知晦愣住,她說得太理所當然,他眼里不禁笑意閃動。 的確,沒人比文素素更加合適,管得更好。 還有件事,殷知晦始終猶疑不定,斟酌了下,道:“秦皇城使這次反應著實異常,他竟然會來找殿下,我著實想不通?!?/br> 文素素面不改色答道:“我也不清楚。不過,秦皇城使忠君,殿下是儲君,又監國,圣上身子不好,他來找殿下也是應有之理?!?/br> 殷知晦雖與秦皇城使不熟悉,也難以想象文素素能用上他,頷首說知道了,“我這就去見殿下?!?/br> 只要做過便會留下痕跡,這場算計安排得太急,肯定有紕漏之處。殷知晦真要查下去,肯定能查出不對勁之處,文素素與他打過交道,知道他的本事。 她要保住秦王妃,趙阜。薛老太爺是聰明人,有皇太孫在,他就知道該如何選,她要留住薛氏,留著薛惲。 皇太孫是儲君,還有太子妃在,留著薛氏薛惲,她還大有用處。 除了文素素之外,殷知晦是齊重淵最為信任之人,他的建言,齊重淵最怕麻煩,只會悉數采納。 文素素如今不能與齊重淵過多談及朝堂之事,他這個監國的身份很好用,殷知晦是真正的端方君子,品性高潔,同樣好用。 深夜的寒冬,出氣都成了白霧。廊檐下的燈光氤氳,走了幾步,殷知晦看向前面文素素的背影,他腳步微頓,低聲道:“娘子做這些,是為己,還是為大齊?” 文素素不假思索答道:“為己,也為天下蒼生?!?/br>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剛蒙蒙亮, 殷知晦疾馳趕往慶州府。 薛惲出事,豐裕行的糧倉被皇城司封存,到了次日快到午飯時分, 豐裕行的伙計前去倉庫辦事, 才得知消息。 伙計沒了主意,先跑回鋪子去回話, 李大掌柜不在, 管事也沒了主意, 跟無頭蒼蠅一樣,一頭奔到翰墨齋去尋他。 李大掌柜今日不在翰墨齋,一大早就隨著許梨花出城前去了莊子的作坊。 管事已經徹底慌了神, 著急忙慌出城到作坊尋找李大掌柜。 李大掌柜聽完,整個人也懵了。不過他到底要穩重些,氣惱地道:“蠢貨, 你來找我作甚,太子妃在京城.....” 看到管事一幅惶惶然跟天塌下來的模樣,李大掌柜氣得一腳踢了過去:“蠢貨!” 連招呼都顧不得與許梨花打了,李大掌柜頂著寒風騎馬回京。緊趕慢趕,總算趕在關閉前進了城。 李大掌柜臉都被吹僵了, 渾身冷得跟冰塊,見到太子妃,說話牙齒都打結,好不容易道出豐裕行薛惲之事。 太子妃聽得大驚, 如遭雷擊,半晌都沒反應。 李大掌柜見到太子妃的反應, 心沉到了谷底。 太子妃對此一無所知,看來太子并未告訴她, 這比豐裕行薛惲出事還要嚴重。 “雪紅!雪紅!”太子妃尖聲嚷道,雪紅連忙進屋,太子妃扎著手,“去,去薛府,問阿娘可知大哥之事!” 李大掌柜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干脆閉上了嘴。 薛惲平時經常歇宿在外,母親陶夫人管不住他,妻子余氏更管不住,他可曾回府,在外惹出了禍事,連太子妃都不知,她們豈能清楚。 派雪紅前去,沒頭沒腦問一氣,反倒讓兩人在府里干著急。 現在重要之處,是要打探到上面的意思。貴人犯事不叫犯事,端看上意。 李大掌柜與太子妃分頭忙著去打探消息,齊重淵進了宮,琴音青書不在,后院的管事仆從進不了前院。 羅嬤嬤他們如無頭蒼蠅般跑來跑去,最后一無所獲。 太子妃怔怔坐在高背椅子里,屋子里香暖撲鼻,她卻像是坐在冰窟窿里,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冷得咯咯作響。 偌大的太子府,她掌管中饋多年的太子府,她發現自己竟然毫無門路。 后宅的這一畝三分地,毫無半點用處。 太子妃猛地抬頭,朝望湖院的方向看去,扭著脖子,直到酸疼難忍,她終究倒會了椅背里。 望湖院能知道什么,知道了又能如何。 若望湖院知道,她這個太子妃,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不敢去問。 殷知晦不在京城,藺先生問川喜雨他們皆不見人影。李大掌柜又冷又累,實在是沒了力氣,干脆在國公府溫先生小院賴著不走。 等到近子夜時分,李大掌柜快要撐不住時,溫先生總算回來了。 李大掌柜起身沖到溫先生面前,他跑得太急,雙腿發僵,跌跌撞撞差點將溫先生撞出去。 溫先生哎喲往后退,李大掌柜生怕他跑了,撲上前緊緊揪住他手臂,一迭聲噴道:“老溫,你我相交多年,你給我透個底,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誰要害大少爺,豐裕行這些年都老老實實做買賣,大少爺也不是沒見過銀子,那點糧食能賺幾個大錢,大少爺不至于蠢到那個地步!” 口水噴到溫先生臉上,他拼命往后仰著脖子,惱怒地道:“老李,你說話就說話,瞧你吐我一臉唾沫!” 李大掌柜聲音都帶著了哽咽,嚎道:“老溫啊,你快給我交個底,我要死了??!我哪來的臉面見老太爺,出了這般大的紕漏,老太爺也不會讓我活著??!” 溫先生見李大掌柜衣袍皺巴巴,臉被風吹得皸裂,嘴唇也干燥起皮流血,像是老樹根一樣,白眼都翻到了天上,不緊不慢道:“老李,如今你是太子府的仆從?!?/br> 李大掌柜呆住,雙眼發直,緩緩放開了手。 瞧他也暈了頭,他的身契已經到了太子府,薛老太爺想要他的命,可沒那般容易了。 溫先生斜睨著李大掌柜,嘖嘖搖頭,拂了拂被抓得皺巴巴的衣袍,“真是,這可是我的新衫,瞧被你給糟蹋得!” 他最注重斯文整潔了,又不是瘦猴子那個邋遢漢! 溫先生抱怨著,在小爐邊坐下,招呼李大掌柜也坐,“你瞧你,唉,老李,咱們相交多年,你說你,唉!” 李大掌柜臉漲紅起來,懊惱地道:“老溫,你別支支吾吾,有事就說。我雖是太子府的仆從,到底還管著豐裕行。還有太子妃皇太孫,我也有兒孫!” 溫先生捅開小爐,揚首喚小廝送水進來煮茶,瞧見李大掌柜眼珠就快瞪出眼眶,干脆地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br> 李大掌柜憋得太厲害,張口就打了個長長的嗝,又惹來溫先生的滿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