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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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重治自小就被罵慣了, 在圣上眼里,他比不上先太子,不過圣上這一點倒一視同仁,他們一眾兄弟,皆比不過先太子。 可惜, 先太子已經死了。 齊重治如齊重浪那樣,躬身聽訓。 “自以為是,不顧大局?!笔ド夏税涯?,對著面前的兩個兒子, 氣不打一處來。 “眼下是什么情形,你們難道不甚清楚, 這是大周齊氏的江山!你們那點見不得光的手段,拿出來敗壞的, 是周氏的江山社稷!” 齊重治糾結了起來,眼下是要認錯,還是要辯解一二,還是裝作不知。 齊重浪不服氣地道:“阿爹,你將我們叫來,沒頭沒腦地罵一通,究竟發生了何事?” 齊重治頓時拿了主意,法不責眾,跟著齊重浪一起喊起了冤:“阿爹,我怎會敗壞周氏江山,你要將這般大的罪安在我頭上,也要讓我心服口服??!” 圣上氣得仰倒,這兩個混賬,還敢抵賴! “好好好,你們,好好好!就憑著你們那點子手段,你們以為自己能掩飾過去?那么多百姓聽著,親眼看著,如今是什么時候,你們還妄想能躲過去,簡直是不知所謂!你們要心服口服,就讓張府尹去審!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老子絕不包庇你們兩個混賬!” 齊重浪嘴硬,服軟更快,他馬上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哀哀道:“阿爹恕罪,阿爹恕罪!” 這一跪實在太過迅速,齊重治還沒反應過來,他茫然看著齊重浪,再抬頭看過去,被圣上臉上的怒色,嚇得雙腿發軟,跟著跪倒地。 圣上看到兩人迅速認錯,更感到說不出的無力,他實在是沒心思多說,冷冷道:“你們犯下的錯,你們自己去處理,若平息不了民怨,就拿你們填進去!” 兩人怏怏應是,灰頭土臉離開了承慶殿。圣上揉了揉眉心,傳了沈士成等重臣前來,照著殷知晦的折子,擬定了賑災的計劃。 齊重淵與殷知晦,同上次一樣,隨著沈士成一起領了差使。樞密使崔攆,皇城司秦諒等朝臣,一道定下了各自的差使。 以工代賑,調動京畿營的兵丁清理道路,皇城司掌管的宮門,十二時辰開放。 至于京城糧食的價錢,雖無明確指示,卻并不干涉。 因為,張府尹領了旨意,準備開始審案,還百姓一個公道。 齊重淵與殷知晦一道離開政事堂,他望著灰撲撲的天,呵呵道:“這次真是順當,難得?!?/br> 京城京畿亂起來,朝臣們的家都在京城,他們也會受影響。關乎到自己的安危,肯定會趕緊平息事態,殷知晦并不以為奇。 兩人邊走邊說著接下來的安排,齊重淵隨著殷知晦到了戶部,藺先生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斷探頭朝外看,見到他們走來,一個箭步沖了上前。 齊重淵心情好,笑問道:“又出什么岔子了?” 藺先生忙說了豐裕行鋪子發生的事情,齊重淵先前不在,不知藺先生先前已經進了一次宮,向殷知晦回稟過文素素的安排。 聽到憤怒的百姓將鬧事的人打得死傷無數,還鬧到了府衙去,齊重淵直聽得目瞪口呆,接著撫掌大笑道:“好!老大老三盡使些骯臟手段,這次總算是老天開眼,沒讓他們得逞!上次江南道的事情,老大連皮毛都沒傷著,只死了個徐氏的娘子而已。哼,張府尹滑頭得很,天天怕得罪人。我得親自去盯著,要是他不好生審理案子,休怪我不客氣了!” 世上哪有那般多的天理昭昭,天理昭昭都在戲文里。 殷知晦顧不得感慨文素素的聰慧,見齊重淵一甩衣袖要出門,連忙叫住了他,道:“王爺,既然圣上已經下了旨意,張府尹會好生審理,王爺這個時候,不宜再露面。否則,王爺就是落井下石,不顧念兄弟之情了?!?/br> 齊重淵冷聲道:“我不顧念兄弟之情,他們何時顧念了。罷了罷了,看在阿爹的面子上,我就暫且放他們一馬?!?/br> 殷知晦沉默了瞬,道:“王爺,我們且先去豐裕行瞧瞧,還有常平倉那邊要親自盯著。事情多得很,可別耽擱了?!?/br> 齊重淵在椅子里坐了下來,心情極為愉悅,翹著二郎腿晃動著,笑道:“文氏還真是有點小聰明,知道利用民意。只薛氏太笨了些,這般簡單的法子都想不到。我看她就是太蠢,王府被她管得一團亂,王府的鋪子莊子,收成慘淡。待我回去之后,干脆將王府的鋪子莊子,都交到文氏手上,讓她去打理?!?/br> 殷知晦理著文書,想要說些什么,終是沒做聲。 文素素不喜人替她做主,她接不接這個攤子,該由她自行決定。 殷知晦相信她,要是她不愿意接,齊重淵肯定交不過去。 * 齊重治回到秦王府,急匆匆徑直到了秦王妃住的菡萏院。 隨嬤嬤立在軟塌錢前,正在向秦王妃細說外面的消息,“當場打死了五個,估計還有六七個活不了,其余的都被押到了府衙。鬧事的人一送走,豐裕行的鋪子就半開著,沒再賣糧食,也沒再關張?!?/br> 秦王妃聽得圓潤紅潤的臉龐,漸漸變得蒼白,眼里寒意直冒,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深深嵌進了大紅緙絲里,飛揚的眉毛像是要飛了出去,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話:“蠢,蠢不可及!” 隨嬤嬤憂心忡忡地道:“王妃,小的擔憂此事與十爺脫不了干系。十爺與王爺走得近,一向以王爺馬首是瞻,這件事,擺明了就是針對周王府。先前王爺同王妃提及過,王妃不同意,王爺他似乎不大高興。小的琢磨著,敢去豐裕行鬧事的,除了王爺與福王,就沒別人了。十爺結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小的就怕這件事,與十爺有關?!?/br> 徐十爺是秦王妃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跟在徐志箴身邊長大,深肖其父,性情一脈相承,志大才疏。偏生他自視甚高,心心念念想要做出一番大事。 阿娘管不住徐十爺,苦苦哀求她,不求他有出息,只求他能平安活著到老就行。他到了京城之后,只要他不沾正經事,秦王妃便沒去拘束著他。 這時,外面響起驚天動地的腳步聲,隨嬤嬤忙轉頭看去,小聲道:“王妃,似乎是王爺?!?/br> 秦王妃忙站了起來,丫鬟打起門簾,齊重治進了屋。 秦王妃迎了上前,伸手替齊重治解開大氅,溫柔小意地道:“王爺回來了?!?/br> 隨嬤嬤悄然上前接過大氅放好,提壺倒了盞茶放在案幾上。齊重治叉開腿在軟塌上坐下,他身形肥碩,軟塌重重塌了下去,因著太用力,吱嘎晃動著,怒意撲面而來。 隨嬤嬤悄然避開,連大氣都不敢出,秦王妃心沉了下去。 齊重治雙手撐住膝蓋,喘著粗氣,咬牙齒且說了承慶殿的事,怒容滿面道:“徐十惹了滔天大禍,真是個廢物,要他何用!還有老三那個沒卵子的軟蛋,竟然一口承認了。老二也不是個好東西,背后就是他在搞鬼,慫恿百姓鬧事?!?/br> 他猛地抬頭看向秦王妃,臉上的rou不斷晃動,“你這個jiejie,平時是如何教導他的!他當時大包大攬,閑漢混混一鬧事,豐裕行的買賣哪還能做得下去。這下好了,他鬧出了大事!阿爹一生氣,將賑災的差使,交到了老二手上。江南道的事情還沒完,老二一直步步緊逼,這次又要被他搶了功勞去?!?/br> 秦王妃垂下眼眸,道:“王爺。先前我就不同意......” “哐當!” 齊重治伸出手,一把掀翻了案幾,杯盤哐當碎落,茶水潑在白色的地沾上,留下一道褐色的印記,仿若干涸的血跡。 秦王妃一動不動站著,神色木然。 “如今你倒好,跟我算起了帳!你我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秦王府不好,你又能落到好了?徐氏,你自認有本事,你且說說看,如今我們要如何應對!” 若是立了功勞,齊重治便會喜笑顏開,如果出了錯,他便會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秦王妃早已經習慣。 眼下民怨沸騰,圣上已經將差使交給了周王府,再動任何的心思,皆為時過晚,且會適得其反。 秦王妃手指掐進手心,極力克制住,問道:“王爺打算如何做?” 齊重治咆哮道:“我要如何做,你難道沒聽到,阿爹讓張府尹秉公審理!那么多百姓都聽到了招供,張府尹一審,順藤摸瓜,徐十肯定會被找出來。等到張府尹將徐十找出來,阿爹那邊會如何看,如何想?” 良久之后,秦王妃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br> 齊重治見秦王妃走出屋,哼了聲,“處理得干凈利落些,我好去向阿爹回話?!?/br> 秦王妃疾步走了出屋,凜冽的寒意讓她清醒了些,她彎腰捂住胸口,張大嘴拼命喘息,總算緩過了胸口的窒息。 隨嬤嬤連忙拿了風帽上前,披在了秦王妃身上,心疼地道:“外面冷,王妃仔細著了涼?!?/br> 秦王妃站直身,拉緊了風帽系帶,啞聲道:“我不會倒下,我還有兒女,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倒下?!?/br> 隨嬤嬤眼眶紅了,哽咽著道:“王妃說得對,王妃還有煥哥兒玉姐兒嵐姐兒,王妃萬萬要保重自己??!” 秦王妃道:“走吧?!?/br> 隨嬤嬤忙跟在了大步向前的秦王妃身后,伺候她上了馬車,這時回過神,問道:“王妃要去何處?” 秦王妃道:“去十郎那里,我這個做jiejie的,總要送他最后一程?!?/br> 隨嬤嬤神色大駭,死死盯著秦王妃,她像是與平常說起親弟弟徐十一樣,沉靜得毫不起波瀾。 秦王妃聲音輕輕柔柔,卻比寒冰還要令人毛骨悚然:“七娘,十郎。徐氏已經折損了兩人。他們雖死不足惜,要是我就這么算了,下一個,豈不是要輪到我徐八娘!” 第五十五章 福王齊重浪回到王府, 一頭沖進書房,誰也不肯見,天黑以后, 不出門也不許人點燈。 福王妃閔穂娘來到了書房, 掀開門簾,齊重浪隨手抓起手邊的書扔過來, 沙啞著嗓子吼道:“誰讓你進來的, 滾出去!” 書啪嗒落在了屋中央, 福王妃吩咐道:“伍嬤嬤點燈?!?/br> 伍嬤嬤拿了火折子點亮燈盞,屋內變得亮堂,齊重浪沉著臉, 抬起手臂擋住了光。 福王妃拾起書,走到案幾邊,將書放在案幾上, 在齊重浪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發。 齊重浪久久沒聽到動靜,放下手朝福王妃看來,見她面色沉靜,不禁有些心虛, 道:“外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鬧得滿城風雨,全京城都知道了?!备M蹂?。 “你.....”齊重浪窒了窒,悶聲說了承慶殿發生的事,“皇城司無所不在, 阿爹肯定知曉了。老大那個蠢貨還想抵賴,我見機不對, 只能認了錯。阿爹雖不會真拿我們如何,到底是失了民心?!?/br> 福王妃道:“民心民意皆不重要?!?/br> 齊重浪頓時惱羞成怒了, 揚聲道:“是是是,天下就你聰明,要籠絡讀書人,籠絡官員?,F在民意擺在那里,阿爹要這份民意,你要如何應對?” “王爺這時再問我,為時已晚矣?!备M蹂眯銡?,五官溫溫柔柔,說話聲音也柔和,只是她那雙杏核眼,此刻淬滿了火光與冷意。 “起初我就不同意,因為這是京城,圣上,你我,朝臣官員闔家都在這里,真亂起來,對大家都沒好處。一旦亂起,亂民要沖的,便是達官貴人的府邸,在此處,他們方能找到金銀財寶,糧食布帛。王爺卻偏生不信,要趁機火中取粟?!?/br> 齊重浪悻悻道:“老二愚蠢自大,這是你親口所言。就算有宮里的那位同殷七郎,也生不起什么水花,我哪想得到這次他們居然變得厲害了,反應如此迅速?!?/br> 福王妃望著齊重浪,很快便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寒意,道:“江南道一事,王爺還是沒看清,看透?!?/br> 齊重浪怔住,臉漸漸漲紅,懊惱道:“閔穂娘,你每次說話都不說明白,故弄玄虛。要我猜,要我自己去琢磨。老二江南道這一次,讓老大沒了臉,查明了江南道海稅之事,是取得了功勞,只迄今為止,江南道就死了幾個官員,阿爹并未大動干戈,老二這份功勞,也就打了折扣。反倒是老大倒了大霉,他們斗得越厲害,對我才越有好處。這也是你親口所說,難道你都忘了?” 那是因著你太鼠目寸光,只看得到眼前! 福王妃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按耐著性子道:“江南道之事牽扯甚廣,從江南道走出去的官員,擠滿了大齊的朝堂上下。圣上要動,大齊上下都得傷筋動骨。這件事還沒完,圣上只能壓著不發,定會秋后算賬。雪災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圣上方按著不發。拿得多,吃得多的,王爺姑且瞧著他們的下場?!?/br> 齊重浪厭惡懼怕福王妃的聰慧,她父親閔之臣是鼎鼎有名大儒,不喜官場,只埋頭鉆研學問,學生卻遍布大齊。 眼下要用她,齊重浪將所有的心思都小心翼翼藏著,只是不服氣哼了聲。 福王妃道:“王爺回來一聲不吭,打算如何善后?” 齊重浪在椅子里動了動,不自在地道:“還能如何,將高士甫推出去?!?/br> 高士甫寫得一手好文章,擅丹青,只是不善科舉,屢試不第,在文人中小有名氣。 福王妃閉了閉眼,道:“王爺也不怕兔死狐悲?” 齊重浪壓不住了,一下跳起來,因著坐太久身子發軟,一下撞在案幾上。他身形瘦弱,案幾紋絲不動,他痛得嗷地一聲,瞬間大怒,抬手將案幾上的東西掃落一地。 “閔穂娘,你要如何做,一切都依你,你何苦來問我!” 福王妃對著齊重浪的歇斯底里,眼都不眨。 若是一切都真能依她,齊重浪就該去討飯! 偏生他出生在皇家,是皇子親王,還領著禮部的差使,靠著她替他捉筆,寫文章,使得他才情過人。 福王妃克制住心底的厭倦,道:“高先生是文人,不能隨便死。死了的話,兔死狐悲是一方面,官員也會覺著,王爺不尊重讀書人。王爺莫要忘了,官員也是讀書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