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這倒是個坦誠實在說法。

    閑話幾句，一直沒有說到正題，楊文旭瞧著也絲毫不像著急的樣子。這便是楊家人讓人感覺舒適的地方，讓人沒有壓迫感，你要坐，行，便是喝上三壺茶，陪你坐到天黑也行。

    秦如清終于開口了，“此次過來，是要與楊家商談一下二次合作的事情?！币驗閷罴业暮酶?，秦如清多解釋了一句，“先前當真并非是我推脫，而是有重要的事情?！?/br>
    楊文旭才不介意這個呢，只要能合作，時間又算什么，只要能趕在楊家倒閉之前點頭，都成。

    秦如清拿出一物，往前推了推，笑道：“這，便是我想與楊家二次合作的東西?！?/br>
    楊文旭的目光凝在眼前那玉質紅方塊兒上，“這是何物？”大掌將之抄到手里，盤弄了一會兒，竟然極其順暢地將之拆開，研究了一會兒后，點頭，“這應當是個套件靈器，是要拆開使用的，做工材料都很有些講究?！?/br>
    秦如清真奇了。該說不愧是西嶺人么，拿到靈器不看說明書就會用的。她當時可是搗鼓了半天可都不懂從哪兒分解的。

    秦如清微有些發亮的黑瞳讓斯文大漢的臉熱了熱，他道：“小小姐不必驚訝，西嶺人不修符，不修丹，只鍛體和煉器，有些天才更是兩者兼修，但無論怎樣，環境如此，便不說人人都是器修，但是一些基礎的煉器原理還是懂的?！?/br>
    秦如清：懂。就說全民踢球的國家，便是不會踢，看也是能看得懂的。

    秦如清莞爾一笑，手一指那紅方塊，“此為修煉加速器?！焙唵蔚囊痪湓捳f完后，就轉頭靜看楊文旭。果然不出所料，清秀大漢的眼睛瞪了瞪，一副因為震驚想問點什么又不敢問的樣子。

    “將活氣丹從方塊的凹槽處塞進去，便可以強化活氣丹的效果，之前活氣丹不是效用只能堅持三天么，用這個，可以管七天。若是不計成本，將方塊分成四部分，每部分都塞一顆活氣丹，放在身體四角，便可以直接形成一個特殊空間，呆在空間里面修煉，效果相當于一個小型秘境?！?/br>
    秦如清彎了彎眼眸，“拿此物和楊大哥合作，可還算有誠心？”

    楊文旭好半晌才找到聲音，他不知怎地又拿起那張隨身攜帶的巾帕在臉上抹了一把，才震聲開口道：“小小姐的誠心，天地可鑒！”

    若她當真愿意拿此物和楊家長久合作，楊家衰落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了。

    “小小姐想如何合作？拍賣會？這一次拍賣，楊家必不會要任何抽成，小小姐可千萬不要再推拒楊家任何謝禮了，不然，如此等級的靈器，楊家憑白撿了便宜，實在心中惶恐！”

    秦如清先解釋道：“楊大哥也不必完全感謝我，我秦家并不煉器，雖有煉器師，能力卻也平平，實在煉制不出如此巧思的靈器。這是與我隨行的那位朋友煉制的，是他同意我將之拿出來與楊家合作，若楊家真要感謝，也很該感謝一下他?！?/br>
    楊文旭哦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秦如清說的是誰。秦家此行來西嶺的隊伍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包括小小姐的其他三個似乎都是秦家嫡系子弟，只有剩下那個，個子最高，一直用黑袍罩身，看著有些神秘，被小小姐稱呼為朋友。原來他竟也是一位煉器師么。

    “原來那位黑袍兄竟是一位如此出色的煉器大師，果然如小小姐這樣的人交的朋友也俱是人中龍鳳?！?/br>
    “我可當不起楊大哥這樣的夸贊?！本褪钦f，憨厚的體修們拍起馬屁來也是這么直白，叫人有些小小招架不住捏。

    楊文旭看出秦如清的神色，溫和道：“小小姐可是以為我在拍您的馬屁？”他一指手中的紅方塊，“小小姐這么小的年紀就能拿到長老牌，敏思才華一目了然，不用某多夸，只說您的這位朋友，看似是借了活氣丹的便利才煉制出了能夠加快修煉速度的靈器，實則不然?！?/br>
    “丹道與器修乃是兩種原理完全不相干的道途，這位黑袍兄卻能將之融合到一塊，讓其相輔相成，發揮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這需要花大功夫，要同時對丹道和器道有精深的理解，然而，這兩種道途，無一不是吃天賦又極其耗費精力的存在，能將兩者融會貫通，不是人中龍鳳是什么？所以，我夸您和您的這位朋友，完全不是拍馬屁，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br>
    耶，被他這么一說還真是哎。秦如清越聽越覺得小唐的煉器思路簡直是天生要跟秦家丹修搭配的。只可惜他鐵了心的要回家族，以后怕不是當不了他秦家的客卿長老了。

    秦如清不欲在這個方面多談，轉而說回了正題，“那楊大哥瞧著，此物配合活氣丹，在西嶺這邊可有市場，可能打開名氣？”

    楊文旭堅聲：“有！”

    “先前那場天價拍賣其實已經傳出了名氣，若小小姐肯將活氣丹降價，再配合這修煉加速器，不是我自夸，拿下半個西嶺的市場還是沒什么問題的?！?/br>
    “活氣丹的價格不是問題?！睆囊婚_始秦如清就沒想著要將活氣丹賣高價。那場拍賣會之所以能炒出這么高的價格，純粹是西嶺這邊的世家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想著拍樣本回去研究。若真將活氣丹大量售賣，價格會自然而然地降下來。

    秦如清道：“這次合作旨在擴大市場，打開名氣，便不用走拍賣這樣的高端路線，將活氣丹以及修煉加速器一齊放在線下商鋪售賣更好些，忘了問，楊家的商鋪……”

    楊文旭以為秦如清是在質疑楊家鋪貨的能力，不由地把胸脯拍得砰砰響，“我楊家雖然沒落，但以前好歹是銀品世家，便是商鋪轉手了許多，剩下的鋪面占個幾條街還是沒問題的?！?/br>
    秦如清笑：“我不是質疑楊家的鋪貨能力，相反，我們這次準備的修煉加速器并不多，還望楊大哥悠著點賣。錢不重要，名聲打出去最重要?！?/br>
    楊文旭點頭表示理解。又略說了會話，秦如清便打算離開，楊文旭非要相送，路上的時候，楊文旭幾次邀請秦如清和她的小伙伴來楊家住，說沒有讓尊客住客棧的道理。

    秦如清只笑，卻并不點頭。如果沒有后面解毒丹的事，她在楊家住其實也沒什么，畢竟楊家人好客，到現在的相處沒有讓人覺著不適的。

    主要還是解毒丹會在西嶺帶來的影響太大，若是之后消息傳出去了，指不定會在那些大家族中掀起多少風波。秦如清自小就聽著爹爹和老祖講那些世家的事情，自己又管事，知道有些家族私下里的手段可不干凈。

    她要是住在楊家，那可不是合作，而是給人家招禍了。

    楊文旭看小小姐不點頭，心里也略略有些失望，剛想說什么，迎面卻走過來一個人?？催@人穿著青色的袍服，以及領口繡的花紋，楊文旭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還是那位老熟人，仙品署執事先是看了楊文旭一眼，朝他微微點頭后，才轉過面來看秦如清，神態明顯比剛才熱絡了一些。

    微一拱手，執事道：“我們署長邀秦五小姐來仙品署商議合作事宜。五小姐可還有空？”

    秦如清也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是執事跟她聊聊就完了，沒想到仙品署署長竟然相邀，難不成是因為先前那個……

    秦如清勾起嘴角，輕快回道：“署長相邀，自然有空！”

    至于后頭的楊文旭，這下就不是瞪眼睛，而連嘴巴都驚訝地開啟了?？粗⌒〗銢_他致意后和執事一起離開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漫上一個叫人不敢置信的猜測。

    難不成先前小小姐說的秦家和仙品世家有關系的事兒，竟是真的！

    第73章 又是一個大奇葩，西嶺署長第五翎羽

    秦如清曾經被老祖帶著去過南嶺仙品署一趟， 對那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仙家派頭。不張揚，不標榜，佇立在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 很有遺世獨立的味道。

    而來到西嶺仙品署， 第一感覺就是渾厚，巨大。大塊的巨型磚砌成的方方正正的房子， 是這個方圓十幾里內最高的建筑。

    巨型的東西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壓迫感，秦如清的神情不自覺地就肅穆下來，想著一會兒要見到的仙品署署長估計是個深沉的老頭子或者老太太。他她不一定仙風道骨， 但是一定很有西嶺特色，很有可能是往楊家大長老黑臉蛋的那個方向靠攏。

    結果不是。

    走進一個大到顯得有些空曠的大殿，豎立著許多白玉的柱子，竟然散發著搜搜的冷氣。很好， 有空調， 仙品署還是會享受的。秦如清在心里暗暗點頭， 視線上移。

    最上首的位置放著一柄巨大的石椅， 蓋了絨布，類似乎絲絨的那種暗紅色，有種端莊的華麗。而后華麗之上， 支肘斜倚著一個男子， 正在閉目沉思。頭發像絲緞沿著椅子邊一樣垂順下來，在這光線不明朗的殿內晃出一道光暈。

    媽耶，這不是小說中常常出現的妖孽美男么。完全可以帶入啊。

    秦如清睜圓了杏眼欣賞了一下美男圖， 而后就垂下眼眸開始規規矩矩行禮。

    美男挺好，長發美男也挺好?？上粋€沙雕， 還是只會欣賞美女的沙雕，對美男不太感冒。

    秦如清問禮的動靜讓美男緩緩睜開眼睛。跟在后面的執事道：“署長， 她便是秦五小姐了?！?/br>
    原來美男是就是西嶺仙品署署長，媽耶，瞧著相當年輕嘛。不過修仙界的年齡向來能唬人，這人瞧著像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兒，實際指不定就是個百歲的老怪物。

    第五翎羽眸光掃過秦如清毛絨絨的頭頂，朝執事擺擺手叫他退下。秦如清察覺執事走的時候，也同時感覺到前方懸立了一道欣長的人影。

    “抬頭?！?/br>
    秦如清端著小輩的架勢，道是之后才緩緩抬頭，發現美男，啊不是仙品署署長正在摸下巴看著她，目光中帶著點打量和好奇。很好，神態不倨傲，不裝逼，沒有那種“你看我很美吧”的感覺。

    第五翎羽就站在秦如清跟前晃了兩步，然后重新回到他的大石椅上坐著。一只手單撐在膝上看秦如清，嘴角帶著點笑，道：“你比我想得更特別一些?！?/br>
    哈，特別？難道我臉上就寫了特別兩個字。

    “你知道你在我們金丹以上修士眼中看起來像什么樣兒嗎？”

    秦如清想了想，試探道：“難道是，此子不凡，必成大器的樣兒？”

    大殿靜了三秒，美男署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果然，叫你過來果然沒錯，你比我想得要有趣多了！”

    他看起來很是一廂情愿地笑了一會兒。因為秦如清get不到笑點，便只好稱呼他為“一廂情愿”

    笑完之后，他道：“雖說我確實有那么點意思，但你被你說出來，意思就不太對了。所以我決定放棄這個形容，實話實說，你看起來像個漩渦，靈氣漩渦，你周身的靈氣都在自發運轉。你的先天大圓滿之體修得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收斂，叫高人看起來就像一只奔涌的小獸?！?/br>
    哇！連我是先天大圓滿之體都看得出來！這個署長有點東西！

    秦如清露出迷惑狀，“署長英明神武，竟然一眼就看出我的體質！”

    第五翎羽笑，“因為我也是先天大圓滿之體，甚至還沒你的厲害，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未修成咧?！?/br>
    原來如此。

    要擱前世，這情況秦如清會說聲，好巧，原來兄弟你也是。但是放到現在，對面再怎么奇葩也是仙品署署長，于是秦如清先給對方拍了頓馬屁，什么我的體質怎配與您的體質相比，簡直就是螢火與皓月之光的區別。

    夸完之后，開始正經問了：“敢問署長，如何能收斂先天大圓滿之體外放的特征?！备杏X現在是個高手就能瞧出來她的奇異之處，好危險吶。

    第五翎羽說，“這個不好說，按理說先天大圓滿之后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動收斂的，你這狀態有點特殊，好像有什么東西叫你的身體控制不住。你若是愿意叫我幫你查探查探，或可知道原因?！?/br>
    說完第五翎羽就玩味地看著秦如清，果然她一臉你別逗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你不愿意，那就沒辦法了，你只能祈禱哪天這個先天大圓滿之體突然識相了，那它就會安生消停了，或者一力降十會，等你到了結丹期，靈力都結丹了，自然可以意隨心動地控制了?！?/br>
    結丹，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秦如清雖然聽了署長說的后，心里已經有了點數，她身上除了先天大圓滿，不就剩下道體特殊了么。有心想問問這個署長可知道青蓮道體，以及道體的后續階段怎么開發，不過也就是這么一想，她可沒傻到這個程度。

    人家署長隨心所欲，看著像奇葩，但其實是高人姿態。有權有實力，當然咋樣都行?？伤恍邪?，隨意暴露自己的特殊是大忌。

    秦如清開始往正題上扯，“署長這次來可是與我商談解毒丹合作之事的？”

    結果美男署長輕飄飄道：“不是啊，我叫你來就是為了見你的?！?/br>
    秦如清：“？”

    署長喚出一個小玉瓶丟到秦如清手里，秦如清接住。打眼一瞧，哦，懂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南嶺仙品署官造的玉器，你跟第五子彥打過交道？”

    第五子彥，秦如清反應一會兒，才聽出這應該是說南嶺仙品署署長。便應是，道：“此前秦家協助仙品署辦事，如清跟著家里的長輩，見過幾回?！?/br>
    “辦事，辦什么事？一般事情仙品署能特意賞下東西？我瞧著他應該挺看好你們家的吧？”

    秦如清不做聲。

    仙品署暗中搞扶持這事，大家都知道，屬于那種彼此心知肚明的程度。但你知道歸知道，承認卻是不能的。問就是，啊，還有這事？

    第五子彥瞧出來這也是個滑頭的，也不介意，“無事，你不說便也罷了，本來叫你過來就是好奇能讓第五子彥下手投資的家族有什么玄機，如今瞧見你倒是明白了。說起來，”他抬眸，目光落到秦如清身上，“你膽子也挺大，敢拿這個瓶子往西嶺仙品署執事手里遞，目的是何？”

    秦如清張嘴：“不小心拿錯……”

    “嗯？不老實?！?/br>
    趕緊改口，坦誠道：“想引起西嶺仙品署的注意，暗中為秦家抱上西嶺仙品署大腿埋下伏筆。雖說可能性很小，但是萬一呢？而且行事也沒什么風險，便是旁人問起，秦家作為南嶺入品世家，幫仙品署做事，上頭賞下來一兩件官造的東西，也算正常?！?/br>
    秦如清一貫奉行，跟什么樣的人說什么樣的話。若是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嚴肅古板的上位者，那這種大實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墒?，跟這位西嶺署長幾句話下來，秦如清就知道這位行事也不是個走尋常路的。坦誠直言或許比繞彎子敷衍效果好得多。

    果然，第五翎羽后又哈哈大笑起來，這次笑得前幾次更夸獎，眼角都溢出淚水了。叫人看得就很羨慕，笑點低的人似乎總是很快樂。

    不過他笑完之后就跟沒事人一樣，“你要談合作的事，你們家的解毒丹確實不錯，有跟仙品署談判的資本，說說吧，秦家有什么需求想法？”

    秦如清以為這位署長樂呵完了就要叫她走了。因為他的興趣點顯然在她本人身上，而不是所謂“正事”，現在她本人身上的興趣點被他探索完了，他可能就會叫她回去。

    說實話，回不回的秦如清都無所謂，因為她此番不算白跑一趟，知道了身上的隱患，這太重要了，回頭就趕緊找系統商量把這隱患磨平。

    她的收獲已經不小，但如果可以，她當然也想要更多。

    于是秦如清大著膽子開口了：“其實先前秦家的要求已經與執事說過，想必署長也能猜出來，秦家作為外嶺世家，貿然越嶺與仙品署合作，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仙品署一個保障罷了?！?/br>
    “這保障體現在幾個方面，一，西嶺本土世家不得以任何名義的東西聲討我秦家；二，我秦家乃是西嶺仙品署官方認定的合作世家，期限至少為十年；三，我和我的哥哥jiejie現在人都在西嶺，若是解毒丹之事公布，還望仙品署能為我們提供人身安全上的庇護?！?/br>
    秦如清說完，就垂手肅立，表現出我的需求就這么多的姿態。

    第五翎羽認真聽完，嘴角已經泛起笑意，他挑出了幾個值得玩味的詞，“官方認定的合作世家？還期限十年？”野心不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