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黎去丟了垃圾，丟完了回去，正好撞見裴陵出門，寧黎便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問他：“你這么晚要去哪兒？”

    裴陵沒說話，只是看著他，對視之中，寧黎悟了，“醒神？”

    裴陵：“……沒有，去小超市?！?/br>
    寧黎問：“去小超市干嘛？”

    裴陵嘴唇微抿，語氣淡淡地說：“買糖?！?/br>
    寧黎眼睛睜大了，唇角溢出些許笑意，“我陪你去吧?！?/br>
    裴陵沒有拒絕。

    他們一塊兒走下樓，寧黎忽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說：“你的手到晚上也是這么冷啊?！?/br>
    裴陵沒有說話，他垂眸看著寧黎從衣袖里伸展的手臂，潔白細瘦，卻能感覺到他每根手指都包裹著柔軟溫暖的皮rou，很舒適的觸感。

    寧黎松開了他的手，裴陵慢慢捏緊手指，沒能抓住寧黎的手。

    對這些寧黎一無所知，他的注意力落到了別處，“現在蚊子太毒了，你看我手上腿上都是包?！?/br>
    在走廊燈光之下，寧黎給他看自己被蚊子咬的紅腫，裴陵看了看，低聲說：“有藥嗎？”

    寧黎很無所謂地笑，“有，但是效果不怎么好，現在蚊子也進化咯，一咬一個不吱聲的，你身上倒是沒什么包，看來連蚊子都知道我的血比較好喝?！?/br>
    說到后面，寧黎的語氣里染上了幾分得意，“這方面我又略勝你一籌?！?/br>
    裴陵：“……”

    他忽地問：“你的成績要是超過我，你會高興嗎？”

    寧黎說：“廢話，當然會高興??！”

    他思索了一會兒，很有幾分認真地說：“如果我的成績能超過你，我們就可以當朋友了?！?/br>
    裴陵：“……”

    他語氣里帶上了幾分匪夷所思，“……我們現在不是嗎？”

    寧黎睜大了眼睛，悚然道：“我們現在是嗎？”

    裴陵：“……”

    寧黎：“……”

    第22章 你有喜歡的人嗎

    氣氛一時尷尬住了。

    還是寧黎率先反應過來，很自然地說：“我們……當然是朋友，嗯?！?/br>
    裴陵沒說話，寧黎借著微弱的路燈燈光去看裴陵的臉，只看見他的嘴唇抿得很緊，臉頰線條似乎都緊繃著，流露出一絲不悅和冰冷的味道。

    寧黎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還是傷到了裴陵的心，不過他也很驚訝，他沒想到裴陵心里竟然覺得他們是朋友……

    這才不對勁吧，他們要是能當朋友，早就成朋友了，不然上輩子他們還能那么相看兩厭？

    寧黎覺得，這次沒有落得和上輩子那樣的情景，純粹跟他放下少年人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裴陵接觸了，而裴陵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這才有了建交。

    但你要說朋友吧……這詞跟裴陵扯一塊兒，多少就有些微妙了。

    寧黎竟然還覺得自己有點開心……能讓裴陵有這種錯覺，這不正說明現在的自己比上輩子能干多了嘛！

    寧黎假假地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問：“你想買什么糖？”

    裴陵沒吭聲，這是他常用的招，寧黎不像之前那么視若無睹，說：“我問你話呢，你怎么不回答？”

    他說得直接，裴陵吸了一口氣，語氣冷淡說：“什么糖都可以?！?/br>
    “代替香煙么？這樣的話我覺得口香糖不錯?！睂幚枵f。

    裴陵沉默了一會兒，寧黎有心緩和氣氛，他便也若無其事地，聲音放緩了些回答：“對咬肌不好?！?/br>
    寧黎“嘶”了一聲，說：“是有這個說法，說是臉會變方……”

    他后知后覺發現裴陵貌似很在意自己的外在，他手機里的相冊按他的說法不知真假，吃個口香糖都害怕對咬肌不好臉變方……嗯……有點悶sao啊裴陵。

    寧黎想到這個，一下子就感覺裴陵有了些煙火氣了。

    人雖然病殃殃的，身子骨也不健壯，還總是一臉厭世，那雙湖水般深邃的眸子看人總是一副看透了樣子，帶著濃重的距離感……但他又很愛美，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沖淡他的不近人情冷漠厭世了。

    或許上輩子他也可以跟裴陵成為朋友，只是那時候太多原因了，最終誰都沒邁出互相了解的那一步，白瞎了他們從小門對門長大的好緣分了。

    寧黎隱去了泛到唇邊的笑意，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你能吃冰棍嗎？我請你吃冰棍？”

    裴陵說：“不能?！?/br>
    寧黎說：“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生活會少了很多樂趣?！?/br>
    裴陵：“嗯?！?/br>
    到了小超市，寧黎買了根巧樂茲，裴陵買了一串阿爾卑斯棒棒糖。

    寧黎搶先一步付了款，對裴陵說：“我請你?！?/br>
    裴陵沒在這方面上拉扯，干脆地道了謝。

    寧黎撕了包裝袋，站在馬路邊上仰著腦袋吃冰棍。這種時候最適合聊天，街上也有不少情侶壓馬路。

    寧黎沒打算直接回去，裴陵也就沒有走，拆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地含著。

    寧黎忽地扭頭問裴陵：“你有喜歡的人嗎？”

    裴陵一頓，一雙黑漆漆的眼半闔著望著他。寧黎被他這種眼神望著，隱約知道他不太樂意聊這個話題，但這種不樂意也隱晦地傳遞了一個信息——他有。

    寧黎來了興致，他發覺自己還是有點惡趣味的，裴陵越表現得冷漠自持，他就越喜歡挖掘一些他本身作為普通人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