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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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那幕后主使沒想到,慶王會直接干預案件調查,讓真相水落石出。 不,也有可能那幕后主使并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反正對他而言目的已經達到,攪亂了一池水,早現身晚現身只是時間問題,沒有太大差別。 案子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單單是一起普通的命案,涉及謝子羲前世死因,關乎江山社稷國之根本,所有人都緊繃起來,如臨大敵。 紫宸殿燈火輝煌,精致繁復的龍紋刻滿大殿每一寸角落,像一座華麗冰冷的囚籠盤踞在天下至尊之位上,欲將人吞噬殆盡。 殿內,朝臣列隊而立,肅容靜默,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謝若玄坐在御座上,面容在搖曳的燭火中模糊不清,他意興闌珊地翻閱廷尉府呈上的奏折,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是說朕上一世,和世子,是被小人用厭勝之術害死的?” 廷尉凌謙手執笏板,立在大殿中央,如崖上寒松,氣質卓然,他沉聲道:“臣在世子下榻的驛館中發現了厭勝之術所需的銅錢偶,上面刻著世子的生辰八字,并且銅錢偶上有一個破損的洞,對應世子胸口傷處。臣猜測,世子應該是死于厭勝之術,胸口劍傷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假象。上一世,皇上您……與世子情況相同,身上卻無任何致命傷,由此推斷,您與世子中的是同一種厭勝之術?!?/br> 話雖如此,但厭勝之術不一定就能直接害死人。凌謙故意這樣說,是為了重點突出施展厭勝之術的兇手,追查兇手才是當務之急。 裝神弄鬼,尤其是針對皇位的裝神弄鬼,其心可誅。 燭火發出細微的“辟啪”聲,在安靜的殿內卻清晰可聞。 謝若玄神色越來越冷。 說起厭勝之術,天下皆知他對厭勝之術厭惡至極,元封帝在位期間,大淵讖緯之學昌盛,他的母親、發妻皆死于此術。因此,他登基后,嚴令禁止一切有關厭勝之術的活動。那幾年,死于厭勝之術的方士多達上萬人,焚毀的相關書籍更是多達數十萬冊。他以為厭勝之術就此失傳,沒想到,現在居然有死灰復燃之勢,還害了原主。 這一刻,謝若玄眉眼冷冽,周身氣勢盛極,好似身處落雪寒風的絕境中,孑然面對四面楚歌。 “接著查,務必查明厭勝之術的來源?!?/br> 他甚是好奇,是誰躲在背后陽奉陰違,倘若被他揪出來,他一定會—— 殺無赦。 第5章 眾朝臣心神一震,只覺得眼前的天子十分陌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若是按照謝子羲以往的荒謬性格,他絕對會下令召集方士詛咒回去。但現在,他不僅沒有召集方士,反而要求查出幕后主使,行事正常了許多。 這種細微變化放在其他帝王身上,或許不算什么,但放在謝子羲身上,可謂是里程碑式的進步了。 眾臣忽然心生感慨,看來謝子羲重生一世,不是沒有進步,而是變化不明顯,他們沒有發現罷了。 凌謙一揖,“臣定當竭盡全力查出幕后主使,絕不會讓小人在暗處亂我大淵江山?!?/br> 整個京城戒嚴起來,封街道的封街道,封府衙的封府衙,一時滿城風雨,只為查出所有與謝嘉佑來往密切之人。 謝若玄趁此機會專門下旨,讓凌謙重點排查閔家。閔錫大怒,當眾質問謝若玄為何針對閔家。 謝若玄唇角微勾,眼中卻無絲毫笑意,“京城誰人不知世子生前與你關系最好,你們出雙入對,第一個調查你,難道不應該嗎?” 閔錫一噎。 謝若玄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放話,頗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美,“沒錯,朕就是在針對你,無需大驚小怪?!?/br> 閔錫:“……” “………………” 案件撲朔迷離,想要找出幕后真兇并不容易,凌謙為了不錯過隱藏在暗處的線索,還要從刺客這條線上入手調查,看能不能找出可疑之處。 他將慶王世子的尸體經過特殊處理,暫存于廷尉府。 廷尉府樓宇莊嚴,獬豸雕像栩栩如生,游望之站在門樓下,紺色朝服玉樹臨風,如鶴立于庭。凌謙看見他,立即走上前恭敬一揖,“丞相?!?/br> 游望之抬手示意他起身,“慶王世子的尸體何在?” 凌謙說:“在冰室,丞相請跟下官來?!?/br> 冰室陰暗無風,里面堆滿了冰塊,一開門,涼意迎面而來,幾乎凝結骨髓。游望之面色不變,凌謙點燃油燈,只見中間的石臺上蓋著一塊巨大白布,白布下隱約可見一個人形輪廓。 游望之站在石臺前,一把掀開了白布。 慶王世子的尸體被保存得很好,幾乎維持了死亡時的狀態,胸部傷口也十分清晰,令人一眼便能看出是被利器所傷。 凌謙說:“我已經讓仵作初步驗過了,謝嘉佑身上的致命傷只有胸部那一處,其余皆是皮外傷?!?/br> 他和游望之同是涼州出身,平日私交甚好,眼下四周沒其他人,他也就不端著了,說話隨意了些。 游望之說:“傷口寬一寸,刺客所持之劍是輕劍,一擊斃命……不,這劍刺偏了,沒有完全刺穿心臟……” 他戴上手套,撥開了尸體上的衣服。 那處致命傷傷口十分平整,有黑色花紋從傷口里蔓延而出,覆蓋了全身,仿佛盛開在尸體上的嗜血花。細看之下,那花好像還是活的,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