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此刻，這名男子卻毫無風度的雙手合十，對著面前的一位黃皮膚男子做著祈求狀，畫風相當違和。

    見此情形。

    葉夫根尼耶夫便也有些好奇的走到了長桌邊，認真打量起了自己之前忽略的這處展臺。

    緊接著。

    他的注意力便被展臺上的一條俄文橫幅吸引了：

    【來自東方的可樂飲料！任何人皆可免費品嘗！反正不要錢，多少試一點！】

    一秒鐘后，葉夫根尼耶夫忽然有些滑稽的揉了揉眼鏡。

    等等！

    烏里揚諾夫同志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可樂？

    看到這個詞的剎那。

    葉夫根尼耶夫記憶中，某個被遺忘了很久很久的片段驟然被喚醒了。

    葉夫根尼耶夫家庭條件不算很好，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當年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出國留的學——那時候毛熊和其他國家的關系還沒那么糟，別說歐洲了，甚至連海對面都有毛熊的留學生。

    后來葉夫根尼耶夫考到了阿姆斯特丹大學讀書，還獲得了毛熊的助學補貼，而很湊巧的是，阿姆斯特丹恰好也有一家可口可樂的工廠。

    因此不可避免的，葉夫根尼耶夫在讀書期間，接觸到了可樂這玩意兒。

    在第一次品嘗到可樂味道的時候，葉夫根尼耶夫便被這種高甜的氣泡水給征服了，從那天起，他在尼德蘭留學的幾乎所有補貼都被拿來買了可樂這種飲料。

    但在回到毛熊之后，由于眾所周知的局勢原因，毛熊國內很難買到可樂這種西方產品。

    因此逐漸的，葉夫根尼耶夫便將這種飲料給遺忘了，慢慢像是一個傳統毛熊人那樣喝起了伏特加。

    結果沒想到……十多年后，他居然在莫斯科見到了可樂試飲會？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我.jpg。

    而就在葉夫根尼耶夫表情變幻之際，或許是注意到了他比較特殊的文人氣質與衣著打扮，一名華夏青年不由主動上前問道：

    “您好，這位先生，打攪您一下，我們現在在做一個可樂試飲活動，您有興趣試試我們的飲料嗎？”

    “……”

    葉夫根尼耶夫這才回過了神，沒有直接同意或者拒絕，而是問道：

    “這位同志，你們是華夏人？種郭人？”

    葉夫根尼耶夫最后三個字有些不太標準，不過還是不難聽出這是華夏人的漢語。

    而在葉夫根尼耶夫對面，目前就讀于列寧格勒電工學院、被劉運權拉來做銷售員的姜景山立馬露出了一道笑容：

    “沒錯，我們是華夏人，這次試飲的也是我們華夏自己產出的可樂?！?/br>
    葉夫根尼耶夫頓時默然。

    還真是華夏人？

    這tmd就很扯淡了……

    華夏人什么時候能夠掌握可樂的生產技術了？

    要知道，三十年前毛熊之所以沒有引進可樂技術，主要便是因為米高揚去考察的時候，可口可樂曾經對配方開出過一個天價。

    那個天價之高讓米高揚直接拒絕了合作意向，也讓毛熊一直到現在無法自產可樂。

    結果此時此刻，隔壁的那個小兄弟居然說鼓搗出了東方生產的可樂？

    開什么玩笑？

    驀然，葉夫根尼耶夫又想到了自己當年認識的一位華夏朋友，他曾經給自己喝過一種叫什么嶗山蛇草水的玩意。

    這次華夏人搞出來的，該不會也是這種口味的可樂吧？

    當然了。

    內心吐槽歸吐槽，時隔十多年再次與可樂相遇，葉夫根尼耶夫沒有嘗試的欲望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只是稍作猶豫，便很快點了點頭：

    “沒問題，請給我一杯試試吧，有勞你了?！?/br>
    “舉手之勞?！?/br>
    姜景山朝葉夫根尼耶夫笑了笑，在葉夫根尼耶夫的注視下返回長桌邊與一位中年男子說了些什么，很快便拿了個小杯子回到了他身邊：

    “這位先生，這就是我們生產的可樂了?！?/br>
    葉夫根尼耶夫接過杯子，看清內部情況后又是微微一怔。

    怎么說呢……

    色澤倒是挺接近可口可樂的，但這量未免也太少了吧？

    估計10毫升都沒有？

    隨后他又抬頭看了眼姜景山，昂首將這一小杯可樂一飲而盡。

    飲料剛一入喉。

    葉夫根尼耶夫眼睛霎時瞪得滾圓。

    隨著一股碳酸氣泡帶來的刺激感的出現，許久不沾含糖飲料的唇腔瞬間便被喚醒了記憶，葉夫根尼耶夫整個人仿佛都被一條蔗糖的河流淹沒，清晰的感受到了晶瑩醇厚的糖粒排山倒海地滾過舌頭和喉嚨，簡直比被伊琳娜親了十幾口般舒爽。

    此時此刻，葉夫根尼耶夫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就、是、他、記、憶、中、的……可、樂！

    數秒鐘后。

    葉夫根尼耶夫猛然看向了面前的姜景山，急促的問道：

    “這位同志，可以再給我來一杯嗎？”

    “當然可以了?！?/br>
    姜景山朝葉夫根尼耶夫微微一笑，隨后變戲法般的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紙：

    “不過您得先填一份問卷才行?！?/br>
    第594章 可樂大賣！

    “……問卷？”

    看著姜景山如同變戲法般拿出的這張紙。

    葉夫根尼耶夫眉頭一掀，臉上rou眼可見的浮現出了一絲意外。

    問卷屬于市場化調查的一部分，實話實說，這玩意兒在歐美那邊還是很常見的。

    比如說凱倫克廣告公司在1911年就采用郵寄卡片的調查方法進行了市場調查，14年的時候哈佛大學還成立了商業調查研究所。

    如今海對面還有一家叫做nielsen的行業研究公司，專門從事這方面的相關分析，主要業務就是去大街上發問卷傳單，一年收入能有50多萬美刀。

    但是……

    這種行為之所以在歐美相對常見，很大原因是在于歐美各國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已經擁有了一個相對完善的市場學框架做支撐。

    可如今華夏的各個學科都處于原始……甚至可以說萌芽都見不著的狀態，他們居然會想到做問卷？

    這就讓葉夫根尼耶夫有些驚訝了。

    隨后他遲疑片刻，從姜景山手里取過問卷，認真看了起來。

    正如姜景山所說，問卷上的內容很簡單，一共就五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您對試飲樣品的甜度評價如何？】，可選項為【太淡了】、【略淡】、【剛好】、【微甜】、【過甜】。

    接著是氣泡程度的評價以及綜合評分等等，可選項也分成從低到高。

    唯獨最一個問題略微有些特殊，它詢問的是意向價格：

    【您是否能接受飲料以盧布進行零售？一瓶500毫升規格的可樂，您能接受的心理預期價格是多少？】

    這一欄沒有勾叉選項，而需要葉夫根尼耶夫本人寫下答案。

    葉夫根尼耶夫見狀想了想，很快在【剛好】、【氣泡略少】等幾個選項上打個鉤。

    接著在最后一個問題處猶豫片刻，寫下了一個最終答案：

    【接受，2盧布／瓶】。

    在眼下這個時代，一瓶500毫升的小麥伏特加價格差不多是5盧布左右，具體根據品質上下浮動。

    例如斯米諾伏特加……也就是品質最好的伏特加之一，售價大概要10甚至15盧布，而摩爾曼斯克生產的劣質伏特加就只要3－4盧布。

    這和后世的白酒差不多是一個性質，老村長肯定沒法和五糧液比嘛。

    因此對于葉夫根尼耶夫來說。

    一瓶500毫升的可樂售價如果賣到4盧布甚至5盧布他都能接受，但這種問卷上他肯定不會傻乎乎的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寫出來。

    畢竟如今的毛熊實行的也是配給制，能省點錢說不定就能用到別的地方上去。

    接著一分鐘不到。

    葉夫根尼耶夫便填好了問卷，迫不及待的對姜景山問道：

    “這位同志，我可以再喝一杯可樂了嗎？”

    姜景山從他手中接過問卷，認真看了幾眼，隨后露出了一道見到了氪金母豬般燦爛的笑容：

    “當然可以?！?/br>
    ……

    古姆百貨作為毛熊核心區域的核心百貨，顧客中精英階層的比例自然不可能低到哪兒去。

    尤其是二層這種進口貨物較多的樓層，沒點消費水平基本上不會上來——至少不會在百貨剛開沒多久的時候上來。

    因此類似葉夫根尼耶夫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是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