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節
毛曉便將脖子上的圍巾裹到了鼻子和嘴上,同時朝身上開始潑起了水。 周圍其他幾位被點到名的青壯也跟著照做了起來。 半分鐘后。 一切準備就緒。 只見幾位工人先將用臉盆盛著的沙子用力往屋內一拋,緊接著拎著水桶的民兵迅速潑上了水。 水土結合之下。 屋內的火勢頓時被壓下去了一大截。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這股壓制持續不了多久,估摸著一分鐘不到,火勢就會重新強盛起來。 因此火勢剛一減小。 毛曉便大叫一聲了沖啊,捂著鼻口前的毛巾,帶著幾人闖入了火海。 剛一進屋。 毛曉就感受到了一股鋪面而來的熱浪,同時傳入耳內的還有木頭門窗噼里啪啦的響聲。 更難受的是。 屋內的煙霧還影響到了他的視線,他只能靠著余光探路,才艱難帶著眾人摸索到了沖床邊上。 瓦窯廠的沖床大概有兩米長,本就相當粗獷的外表在高溫的炙烤下又蛻了不少的‘皮’,看起來跟寧王的臉似的。 不過沖床的結構倒是依舊皮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隨后毛曉與其余四人站到了沖床兩邊,落位后將手放到了沖床下方。 也不知道是勞保手套加上衣服的組合足夠厚,還是沖床的散熱效果還行。 總之當毛曉入手的時候,手掌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灼熱——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于是很快。 眾人便一合力,輕松的將沖床抬了起來。 然而就在毛曉準備指揮眾人離開屋子的之際,他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地面上的某個東西。 毛曉下意識便朝那里望去。 而就在看清那個‘東西’的剎那。 即便此時身處火場之中,毛曉也忍不住大吼了起來: “草,這里有個人!快燒成灰了!” 第510章 導演:小徐,這個副本你的床戲很多 “老毛,你說什么?” 瓦窯廠外。 原本正在協助王長林維(sou)護(xun)現(di)場(te)的黃衛國,忽然毫無征兆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將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死死的盯著面前的毛曉,問道: “車間里頭還有個人?” 毛曉重重點了點頭,胡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沒錯,發現的時候就在沖床邊上?!?/br> 黃衛國聞言,腦海中瞬間冒出了無數問號。 車間里頭內有人? 這怎么可能呢? 明明今天所有工人都被安排去挖水渠了才對啊。 不過很快。 黃衛國便將這些疑問拋到了腦后,咽了口唾沫,對毛曉問到: “人現在怎么樣?” “被我抬出來了,燒傷有點嚴重,還昏迷著呢?!?/br> 黃衛國見狀轉頭與王長林對視了一眼,數年的默契配合令二人不需要溝通便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只見黃衛國一把拉住毛曉的胳膊,嚴肅的說道: “人現在在哪兒?快帶我過去看看!” 毛曉指了指某個方位: “送去公社衛生所了,也不知道人能不能救得過來……您跟我來吧?!?/br> 說罷。 他便將滿是煙灰的毛巾抖了抖,往肩膀上一搭,快步帶著黃衛國和王長林朝某個方向走去。 …… 在眼下這個時期。 國內的醫療資源一直處于一種相對割裂的情況——發達地區的縣城基本上都擁有相對成體系的醫院,并且設備并不算特別落后。 例如海岱省的鄄城縣人民醫院,在去年就擁有了一臺x光機,具備了做x光檢測的能力。 但另一方面。 落后地區的醫療設施,那就完全是另一個水平……甚至可以說世界了。 以貴德縣為例。 貴德縣人民醫院雖然成立于1950年,但你猜猜現如今縣醫院的主要業務是啥咧? 答案是養豬。 如今真正起到醫療職能的,其實是下屬五個公社的公社衛生所。 而這些衛生所的編制嘛…… 最少兩人,最多三人。(參考自貴德縣縣志) 而且這兩到三人中通常只有一位是真正的醫生,剩下的兩人則是‘護士’——實際上她們叫做接生員,從字面意義上就不難看出她們所負責的主要業務。 等再過幾年。 這些公社醫院的醫生就會拿著一冊小紅本,衍生出華夏歷史上堪稱功德無量的一個群體: 赤腳醫生。 至于那冊小紅本便是…… 《赤腳醫生手冊》。 它與《民兵軍事訓練手冊》《軍地兩用人才之友》一起,并稱為穿越者必備的三大神書。 …… 與醫療水平一樣,安定大隊的衛生所也相當簡陋。 衛生所只有一層樓高,分成前后兩個隔間。 前廳大概十平米左右,當中擺著一張醫生的問診桌,兩側放著兩條長板凳供等待就診的病人歇腳。 問診桌的左邊是個連通后室的過道,過道從上自下垂著一條布簾,后頭便是后室。 也就是所謂的…… ‘搶救室?!?/br> 當毛曉帶著黃衛國與王長林趕到公社衛生所的時候,衛生所從入口臺階到前廳這塊區域,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吃瓜群眾。 若非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在維持秩序,估計這些吃瓜黨就都沖進后室去了。 畢竟對于任何年代的群眾來說,有人被火燒傷都著實是一件稀奇事兒。 “讓一讓,讓一讓!王社長來了!” 好在毛曉的嗓門很大,一通大吼過后,硬是從人群中喊出了一條通道。 接著黃衛國和王長林便快步走進了后頭的‘搶救室’。 這間‘搶救室’的面積比前廳還要小點,約莫就六七平米大小,頂部吊著一個小燈泡。 同時墻邊還立著一個放藥的小柜子,除此以外便是一張擺在屋子中央的床。 此時此刻。 這張床上正躺著一個渾身焦黑的“人”: 此人右邊的袖子還剩半截,褲子的左膝蓋被燒出了一個猙獰的傷口,從胸口到胳膊都纏著厚厚的紗布。 但即便如此。 裸露出來的些許皮膚上也能看到翻紅的焦色。 整個人看不出任何氣息,面部也都被燒出了傷口,只有胸脯在微微起伏著。 就連黃衛國這種從中元山絞rou機中存活下來的老兵,見此情形也不由眉頭一皺。 此時正在搶救此人的是一位六旬左右的老醫師,他的身邊則站著一位三十多歲滿臉滄桑的婦女。 老醫師一手拿著個小陶罐,另一手拿著個小刷子,眉頭緊鎖,目光有些凝重。 只見他隔一會兒便將刷子探入陶罐中沾上一些黑色的粘稠膏藥,小心的涂在昏迷之人的身上,動作還是挺輕柔的。 他每涂完一塊區域。 那位婦女便會上前用紗布將其包裹住。 這位老醫師黃衛國倒也認識,叫做姚福川,也是一位貴德縣為數不多的醫生。 姚福川西醫和中醫都會一點點,但技藝并不算精湛,開的藥普遍非常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