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便見到老賈負手站在門外,一副孫笑川臉上帶著些許急切。 徐云見狀連忙行了個晚輩禮,道: “桐嶼先……” 結果招呼還沒打完,老賈便一把抓住了他,口中說道: “王林,余弦,余弦,是余弦! 多個余弦可累加得到某個數值,約莫在一又四分之一到一又三之一之間,然否??” 老賈的一番話看起來好像沒頭沒尾,語意不明,甚至有些像在發酒瘋。 但聽到余弦這兩個字的時候,徐云的心中卻驟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媽耶! 不會吧? 老賈他們居然算到了入射波的余弦范疇? 這tmd已經是包絡的概念了??! 繞是徐云有顆大心臟,此時也不由被驚的砰砰直跳。 這…… 這也太離譜了吧? 可按照老賈最后說出的那個數值,這分明就是亥姆霍茲方程在光場的具體的數學解! 要知道。 在給老賈他們演算之前,徐云曾經對那塊凸透鏡進行過簡單的演算,畢竟出題人自己也要知道答案嘛。 推算的過程則非常簡單: 也就是利用格林定理求解波動方程、球面波作為基元的原始算法做出的簡易計算。 最后的出來的曲態數值,大概是1.2993左右。 而老賈所說的一又四分之一到一又三之一,則是1.25-1.33。 很明顯。 這是一組相近的答案。 雖然這玩意兒的計算誤差,在后世普遍不會超過小數點后六位,有的甚至不超過八位。 但后世那是啥計算條件? 在沒有系統精值的古代,這個誤差其實已經相當相當恐怖了。 想到這兒。 徐云不由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老賈。 連續數日的計算之下,老賈原本就很臭的臉色愈發灰暗憔悴了不少。 頭發亂糟糟的,袖口和衣領上赫然掛著不少墨水的墨跡。 但這位數算大家的目光依舊如鷹隼般銳利,直視著徐云,內中仿佛有一股火在燃燒。 徐云絲毫不懷疑。 如若自己此時說一句“數據是錯誤的”,這位老者也絲毫不會氣餒。 只會立刻轉身,回書房去與其他幾人重新演算數據。 隨后他深吸一口氣,鄭重說道: “桐嶼先生所算之數,與宗內手札所記幾乎一致,差距微乎其微。 不過以防萬一,可否先讓小人看看先生手稿……” “此事簡單?!?/br> 老賈見說一把拉住徐云的手腕,拖著他就走: “隨我去趟書房便是!” 徐云看著這位八十多快九十歲的小老頭跟拎雞仔似的把自己一路拖行,不由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對這些天隨王稟所練的基本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 院內的老蘇見狀,也轉頭對小李說道: “清照,咱們也去同去看看吧,若是不出意外,高倍顯微鏡和望遠鏡的制備,應該能夠提上日程了?!?/br> 于是乎。 課堂意外被中斷,一行人跟著老賈來到了書房。 剛一進屋,老賈便嚷嚷道: “諸位,我把王林帶來了?!?/br> 聽聞此言。 原先就待在書房內的韓公廉等人頓時神色一震,紛紛起身,準備說些什么。 不過在他們開口之前,老賈又繼續道: “文義,你且先把我等的手稿取來?!?/br> 韓公廉聞言一愣,旋即回過了神。 只見他從書桌上拿起幾份早就準備好的文稿,簡單整了整,快步來到徐云身邊: “王公子,手稿盡數在此?!?/br> 徐云朝他道了聲謝,找了個光線不錯的位置,核驗起了手稿。 老賈等人則很識趣的禁起了聲,縱使心中有不少話想說,此時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韓公廉給出的手稿大概有十厘米厚,每張紙上都密密麻麻的寫了大量的數字符號。 手稿不但記錄了整個數算過程,同時還充當了備忘錄或者日記,記下了不少推演日常。 “方外外半之一矩,環而共盤得成三數,兩矩共長二十有五,是謂積矩……” “透鏡外矩至青,線長五又四分之三,又以阿拉伯數字為記,即5.75……” “透鏡內復矩至川,線長三又五分之一,又以阿拉伯數字為記,即3.20……” “中軸午角下刻……次軸亥角上刻……共計組數一千七百三十七,劉益、熊渙之分領一至三百八十八首算……” “周三徑一,除之開方……” “設未知為天元……開多個小孔透光,可得某多變數值,甚怪……甚怪……復若光線亦可正切耶?” “今日子容又至,勸我等盡早食寢,卻因興之所至,與我等同做數算至深夜,并告知我等‘微粒學說’,茅塞頓開……” “復若光線亦是微物,則其偏折之態則亦可以切較數算,次日匯算五千三百余組矩刻,所得一恒數,約在……” “一又四分之一到一又三之一之間……” 看到這兒。 徐云不由用力咬著后槽牙,盡量避免自己失態。 但縱使如此,他的手指依舊在隱隱顫抖。 原因無他,蓋因老賈等人…… 這次真牛逼大發了。 眾所周知。 傅里葉光學中,用球面波和平面波可以表示任何復雜的波。 復雜函數=一個直流量0級傅里葉項+傅里葉高階項。 也就是說。 球面波和平面波是波動方程的基本解。 而其中平面波的復振幅可以表示為aexp[jk(xcosα+ycosβ+zcosγ)]。 cosα^2+cosβ^2+cosγ^2=1,這就是平面波的方向余弦。 以此為基礎,就可以得到基爾霍夫衍射理論衍射理論的傾斜因子k(θ)。 當然了。 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因為向前運動的波,前上的每個點都可以看做是一個產生次波波源。 各個子波波源波面的包洛面,就是下一個新的波面。 θ就是位置方向與波面法線的夾角,涉及到了光的波動性。 非常簡單,也很好理解。 總而言之。 如果把描述球面子波相干疊加的基爾霍夫理論稱為衍射的球面波理論。 那么角譜理論,便是衍射的平面波理論。 當初基爾霍夫計算的方式是通過向量進行的,數學工具除了積分外還有格林公式等等。 那時候的數學領域已經畢竟趨近完善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說數學危機,或者數學大廈坍塌啥的。 而老賈等人的演算方式,則要“笨”很多: 是通過類似窮舉對比的三角方式鎖定了區間,接著利用最原始的賈憲三角二項式進行的匯算。 至于這個算法的核心思路嘛…… 當然是老蘇提出的微觀理論了。 按照老賈等人手稿中的說法,她們雖然沒有認識到光的波粒二象性,但卻產生了分割光的念頭: 他們把偏折區域分成了無數個細微的部分,截取其中五六節重點偏折的區域,用去推算切線。 這種方式理論上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