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這些商隊或許規模不算特別大,但頻率卻一點兒也不低,甚至出現過商隊出使歸來時已然是兩個朝代的情況。 時間一長,有些本土商人干脆定居到了歐洲。 例如公元13世紀,意呆利的那不勒斯便出現過一個本土商人的聚集地。 當時大約有一百多位的華夏人定居到了那里,并且開始繁衍后代,最后在十五世紀的一場瘟疫中近乎滅族,從此不再有文獻記載。 基于上述原因,許多歐洲人雖然沒見過東方人種,但黑發黑瞳黃皮膚=東方人的概念還是擴散開了。 畢竟歐洲地方小,不像本土地幅廣袤,90年代初都還有些偏遠地區的民眾會把老外看成惡鬼呢。 所以牛頓知道徐云來自東方,確實也不算什么很離奇的事兒——當然,他對于東方的認知也就僅此而已了。 剩下的東方到底有幾個國度、現在是什么朝代,牛頓是絕對不了解的。 也正因如此…… 牛頓不由自主的便對徐云的來歷產生了好奇: 在這個時代想見到個活生生的東方人,難度也就比見到個人外娘要低上一點——這個時期你跑去北歐那邊逛一圈,說不定還能見到一個窮逼蝙蝠娘呢。 視線回歸原處。 看著略帶好奇的牛頓,徐云調整了一番呼吸,將自己預先想好的簡介說了出來: “沒錯,如您所見,我是一位東方人的后代,我的祖輩來自一個名叫風靈月影宗的宗門……” 牛頓忽然打斷了他,帶著些許疑問重復道: “sect?”(我查過資料,早現代英語里有sect這個詞匯,不過語義有些類似幫派) “沒錯,sect?!?/br> 徐云點了點頭,示意這個詞匯沒錯,接著解釋道: “宗門的概念有些類似劍橋大學,我的祖輩就是其中的職工,幾十年前被派遣到了歐洲……” 眼見牛頓面露思色,徐云便繼續道: “當初我的祖父定居在了阿姆斯特丹,平日里和倫敦這邊也有一些貿易往來——比如棉花之類的,像我的鞋子便是一種棉質產物。 不過這次由于瘟疫的原因,我和家人在出城時意外失散了,慌亂之中見到果園里有蘋果,就冒昧的闖了進來……” 牛頓聞言臉色不變,眼神卻閃爍起了明悟的光芒。 他對于徐云的這番話并沒有太過懷疑,甚至自己還產生了一些合理化的腦補。 一來阿姆斯特丹是現如今歐洲最重要的港口和貿易都市,匯聚著來自各地的商人或者幫派組織。 按照現如今的發展趨勢,阿姆斯特丹今后可能會得到進一步的發展——事實上也是如此,等到了17世紀,阿姆斯特丹甚至一度成為了世界的金融和文化的中心。 不過等到了21世紀,阿姆斯特丹的光環便逐漸褪去,甚至發展出了一個不可描述的產業鏈。 其實發展出這個產業不算啥,但還能給你開發票回去報銷就tmd很離譜了…… 啊,你問我為什么知道? 是七組群里一個叫焰火璀璨的老司機告訴我噠! 咳咳…… 言歸正傳。 總之基于這點,徐云的來歷還是站得住腳的。 畢竟他身上的服裝雖然有些怪異,但面料上可以看出家境絕非一般。 牛頓相信的第二個原因則是這次疫情的擴散軌跡,目前病因高度疑似來自荷蘭: 1663—年至1664年,阿姆斯特丹爆發了鼠疫疫情,死亡5萬多人。 那些從阿姆斯特丹開往英國的運送棉花的商船可能將鼠疫病毒帶入了倫敦,于是倫敦外圍的碼頭地區以及圣賈爾斯教區首先遭殃。 因此從行程航路上來看,徐云也是符合現有情況的: 一個在一兩年前逃離到倫敦避難的東方富庶家庭的長子或者次子,前不久從倫敦二次撤出時因為線路不熟而與家人失聯了…… 想到這兒,牛頓的眼睛便不由瞇了起來: “非愈……肥魚是吧?我個人對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不過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說這話的時候,牛頓的心思轉動的很快。 徐云在先前的那番話中承認了自己是‘冒昧的闖入’了自家莊園,因此牛頓最擔心的扯皮問題直接就不存在了。 加上徐云此時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可以說牛頓眼下已經掌握住了絕對的主動權。 當然了。 年輕的牛老爺子并不知道,徐云那后半句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畢竟牛老爺子的性格在后世的物理界中幾乎人盡皆知,無論是想順著他的脾氣還是想逆著踩雷都很簡單。 因此面對牛頓的疑問,徐云的臉上恰到好處的裸露了一絲拘泥: “牛頓先生,我現在與家人失散無處可去,不知能否暫居貴處? 您盡管放心,我的父母家資還算豐厚,一定不會虧待您的——實在不行咱們可以簽個協議,家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盡管使喚我?!?/br> 在徐云對面。 聽到‘家資豐厚’這四個字,牛頓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光亮。 第8章 不算理想的開局(中) 熟悉牛頓的朋友應該知道。 牛老爺子在物理數學的學術之外,對于金錢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 例如他擔任數學教授的初衷,就是因為數學教授的工資比較高——這事兒他親筆寫到了往來的信件里,并且絲毫不感覺尷尬。 又比如他后來擔任鑄幣廠廠長,也是為了可以經常摸到錢。 除此以外,牛頓其實還是一位資深股民。 并且還是世界股票歷史上的一顆特大韭菜。 那是在公元1720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比1719年要晚一些。 大雪覆蓋下的英國看似蕭條,但股市卻驟然大火,社會上一片“跑步進場”的呼聲,許多人甚至借錢加杠桿炒股。 當時在實驗室里的牛老爺子也坐不住了,他第一次是拿出7000英鎊的血本,顫顫巍巍的買入了一只股票。 結果老牛歐皇附體,股價很快就翻了一番,變成14000英鎊。 老牛那時候還算理智,見好就收,把股票賣了,妥妥14000英鎊,落袋為安。 然而沒過多久,看著越來越火的股市,牛老爺子貪財的毛病又犯了。 于是在1720年4月,老牛又籌集到一大筆資金重新入市,買入了當時最熱、漲幅最大的股票之一: 英國南海公司的股票。 然而這次牛老爺子很悲催的非酋了,厄運尾隨而來。 牛頓滿倉不久,1720年6月,英國國會通過了《反泡沫公司法》,對南海公司等公司進行起了政策限制。 法案一出,股市頓時大利空,英國隨之爆發了特大股災: 原本股價1200英鎊以上的南海公司股票,一下子暴跌到500英鎊以下,并且持續劃水。 整個英國股市,股民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 所以為啥說歷史其實是個輪回呢…… 總而言之。 牛頓手上的股票也慘遭腰斬,他只好割rou20000英鎊離場,然后對世人說了這么一段經典語錄: “我能算準天體的運行,卻無法預測人類的瘋狂?!保╥ calculate the motions of heavenly bodies,but not the madness of people) 然后當時的這兩萬英鎊被通過一些物價的換算,到了營銷號嘴里就成了牛頓爆虧過3000-6000萬不等的離奇標題了。 而實際上這筆錢的價值大約是500萬左右,因為其中有相當部分是牛老爺子用手稿代抵來的,不全都是現金。 視線再回歸現實。 此時的牛頓雖然還沒有成長成茁壯的韭菜,老牛也尚且只是個小牛,但他對于金錢的追求卻反倒要更執著一些——按照正常的歷史軌跡,此番小牛與母親爭吵過后三個月,他就會搬到弗萊迪的家中。 期間節衣縮食,甚至很那啥的打劫過幾位小學生,生活開支方面確實是個問題。 如果養上徐云一些日子就能夠得到一筆報酬,那么這倒是一件挺劃算的生意…… 反正高低也不過多一副筷子……或者說一把叉子,這部分口糧讓徐云干點活也就回來了——實在不行就用衣服抵債嘛。 根據小牛的目測,“肥魚”身上衣服的檔次恐怕不會比靴子低多少。 當然了。 這是比較極端的一種情況,眼下的小牛同學還沒厚黑到那種地步。 隨后小牛斟酌了一番,說道: “肥魚,留你一段時間沒有問題,不過有件事要先和你說清楚: 你看到的這處莊園是我家族的產業,不過因為一些比較私人的原因,目前我和我舅舅住在一起。 這間屋子原先是一間林園房,面積就這么點兒大,所以如果你要住在這兒的話……” 徐云看著小牛停留在地板上的目光,隱約明白了什么,接話道: “我得打地鋪,對吧?” “bingo!” 小牛打了個響指,隨后又想了想,補充道: “打地鋪的被褥我可以借給你,被褥是用燈芯草填充的,睡起來很舒服。 食物問題我也能解決,一天兩頓,但你每天要繳納一個便士的食宿費用。 這筆費用在累計到一基尼之前都可以用那雙鞋子代扣,但超過一基尼的話就要拿你的衣服作為抵押了——直到你與家人匯合,拿到金錢為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