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修凡怔愣，連天雷陣都……

    “劍修，丹修？樣樣不能成?！蹦夼牧伺纳砩险慈镜幕覊m，裝模作樣地搖頭，“完全，浪費了你的天賦啊?！?/br>
    “連走什么道都不知道……”

    輕飄飄的聲音涌入耳際，少年捏緊拳頭。

    “你修什么仙？”蓋棺定論。

    吵，死，人，了。

    被否定的憤怒悶痛涌上心頭，李修凡面無表情。

    腳下一蹬，沖了出去。

    只要干掉他……

    白影一閃。

    “砰砰砰?！?/br>
    離開這里……

    魔修不緊不慢地抬掌相抵?！安谎b了嗎？我還以為，你當真被那些個偽君子教成了癡傻的模樣?！?/br>
    李修凡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仿佛在看死物。

    魔界標志性的圓月懸在天上，碩大的，仿佛只手可觸，微風作響，撥開云霧，明亮的月光落在對峙的兩人身上。

    但見黑白兩道身影快速移動，拖著長長的虛影，碰撞分離，間或發出拳拳到rou的聲音。

    “你喜歡青云宗那大師兄？”

    少年一言不發，動作越發狠厲。

    魔修腳下跨步，側身，拳頭擦肩而過，“噢，你不喜歡?！睉蛑o般拖長了尾音。

    “你只是覺得他好騙，你還學他，那你自己呢，你是怎樣的人?！?/br>
    “哎呀，他有那么好嗎？好到讓你放棄自己?！?/br>
    “嗯，他叫什么名字來著，顧……”

    狠厲的雙眼驟的一冷，“閉，嘴！”

    不，許，你，念，他，的，名，字！

    夾雜著憤怒的拳頭猛地揍上惡心的臉。

    “砰?！?/br>
    魔修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哦？”有些陌生的疼痛從臉上傳來，他舔了舔后牙槽，嘗到一絲腥甜，猩紅的雙眼看向殺意凌然的少年，點頭，不吝贊賞，“不錯的反擊?！?/br>
    壓抑的魔氣盡數散開。魔修勾唇一笑?！斑@樣，又如何呢？”

    元嬰期的威壓席卷而來。

    “嗯呃?！鄙眢w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李修凡抬眼，橫眉冷笑，強撐著站直了身體，陰郁的眉眼不羈上挑，帶著永不服輸的氣勢。

    就該這樣。魔修挑眉，“戰斗，才剛剛開始?！?/br>
    冷風呼呼，山崖上各處都是戰斗的痕跡，坑坑洼洼。

    倒飛曳地的痕跡剎到懸崖邊上。

    盡頭，衣衫破碎的少年俯趴在地，半個身子掛在懸崖邊上，糾結的烏發掩住了他的面容，雙臂垂落，血液自胸膛撕裂的傷口蜿蜒而下，凝聚在指尖。

    “咚?！眽嬋敕瓭L的熔漿中。

    魔修仍是站著，卻也沒討著好，貼近胸腹的骨甲翻卷，帶著焦黑，頭發也被削了大半，此時，他全然沒了一開始輕松自如的神色，顯而易見，成長起來的少年是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存在。

    不過，擦掉嘴角的血痕，不管碰到多少次，這種天賦，果然，很可怕。

    筑基后期，金丹初，中，后期，堪堪到了大圓滿，只差臨門一腳，便是元嬰。嘖，跨越四個境界。

    雷靈根。猩紅的雙眼微閃。

    天才中的天才。

    不過，“到此為止了?！?/br>
    腳下一碾。自腳尖為中心的裂縫向兩邊沖去。

    “咔擦?！毙鄙斐鋈サ膽已陆撬查g崩斷，連帶著掛在上面的少年，一同墜入深淵。

    失重，李修凡掙扎著睜開雙眼。最后一幕，是魔修居高臨下的微笑。

    越來越遠。

    我，失敗了。

    呼呼風聲傳來，身體倒栽下去，不斷墜落，枯竭的丹田擠不出一絲魔氣，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連抬手都是奢望。

    渙散的雙眼望著近在咫尺的圓月，身體止不住顫抖。

    我，要死了嗎？

    灼熱的空氣舔舐著皮膚，汗水順著鼻尖滑落，沒入鬢角。

    我啊，很怕死的。

    一想到死亡的話……

    無數畫面涌上腦海，啰啰嗦嗦的師傅，對他似乎總有誤解的同門，什么都不會只會吃的狼犬，討人厭的笑面師弟，熱情又善解人意的小師妹，一砍就倒的魔界奇蟲，無聊的秘境冒險，認識的，不認識的，短短幾日，勝過往前數十年。

    更多的是，凌亂的夢境，紅衣佳人，一夜荒唐，無情劍仙，最后匯聚成一個身影。

    比起名揚天下這種事情。

    看到他的第一眼。

    我就在想……

    面容冷峻的男人偏頭，清冽的眉眼微微上挑，帶著不甚明顯的笑意，細碎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眼里，勝過星辰萬里。

    他比夢境好看。

    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仿若溫柔的手捂住了死亡的陰影。

    心里的柔軟就像甜漬的梅子。

    我，喜歡……

    “時，真?！?/br>
    重物落下。

    “咚?！比蹪{四濺。

    ……

    脈脈雪山，云霧繚繞，仿若仙境。

    渺小的黑點自山頭墜落。山間歇息的靈鳥驚得撲騰飛起。

    風呼嘯而過，天地逆轉。

    白日里的風也是冷的，長衫呼呼作響，防御云紋接連亮起又暗淡下來。

    重復的風景轉瞬即逝。

    空空如也的腦子什么都沒想，一想，便只剩下那雙晶亮的眼睛。

    每次目光觸碰，柔柔的，像一縷縷的海草，輕輕攏住了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