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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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文帝自從患咳嗽病以后就開始逐漸變得多疑起來,崔相的那一句“寧將軍一人之力至于國威之上是何居心”無疑是給祝文帝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不需要再做什么自會在帝心中長出一棵忌憚的參天大樹。 姜還是老的辣??! 瞿志恒心事重重的剛回到家在堂廳悶悶不樂地喝了口熱茶,便看到弟弟瞿志遠正一邊系著毛氅一邊興沖沖地往外走,想到弟弟的那個紈绔朋友沈槐之又恰巧嫁給了寧風眠,不禁又是一陣郁悶。 “這么冷的天,打算去哪?” “出門去找朋友玩??!”瞿志恒邊答著,腳步都沒停。 “是去找那個沈槐之嗎?” “昂!”瞿志遠低頭皺著眉頭整理交纏在一起的氅衣系帶一邊沒心沒肺地答著兄長的話,雖然在外總是端著點架子,但是在兄長瞿志恒面前,他始終有些嬌憨,像是一只被保護寵愛得過于好而顯得有些天真的幼崽。 “最近……”瞿志恒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停頓些許時間才繼續說道,“最近書讀得怎么樣?” 瞿志遠比自己小得多,自己從小簡直是把他當自己兒子一樣呵護著長大,朝堂險惡詭譎,瞿志恒半分不愿瞿志遠沾染,只希望自己能打下一片基業,到時候讓幼弟去做一個安安穩穩的小官,或者干脆做一個富貴閑人公子哥就好,所以很多話涌到了嘴邊,可瞿志恒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才能讓弟弟懂得。 “書?”瞿志遠愣了愣,想了想答道,“讀中庸呢?!?/br> “哦?”瞿志恒放下手中的茶杯,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問道,“讀到哪了?” 瞿志遠望著烏沉沉的天,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才說道:“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br> “哦,什么意思呢?”瞿志恒來了興致,生為如父的兄長,最為犯愁的就是學渣弟弟不讀書了,現在好不容易抓到機會,那必須好好輔導一下。 “啊,哥!我都快誤時間了!”瞿志遠不耐煩道,“下次再和你討論,我現在要出門啦!” “等一下!”瞿志恒突然站起來大聲道。 瞿志遠:? “你……”瞿志恒咬了咬牙,“最近不要和沈槐之走得太近,有他在的聚會能不去就不去吧?!?/br> 瞿志遠:?? “為什么?” “不為什么,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宾闹竞阌行╊^疼,皺著眉朝弟弟擺擺手,“玩去吧?!?/br> “不對,你從來不管我和朋友玩的,”瞿志遠突然沖過來,抓住哥哥的袖子,“今天上朝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什么都沒發生,玩去吧玩去吧?!宾闹竞惴笱艿匕训艿苻Z走,到底還是沒有把自己想說的話直白的說出來。 說什么呢?說寧將軍可能要被停職,崔相說不定還會乘勝追擊,和寧府有關的人或許都要被波及,所以讓弟弟躲得遠遠的? 自己是個懦夫,但是他不希望弟弟知道自己懦夫。 天空被雪壓得很低,偌大的丞相府安靜得仿若無人,書房正中央站著一名青年,局促不安地不斷搓著拇指上戴著的一枚碧玉扳指。那青年身高腿長,原本俊朗的五官因為心事深重而顯得有些陰郁。 “我不干了?!彼@然很害怕自己面前坐著的崔紹,哆嗦著嘴小聲說道,本是清秀的臉則是一片慘白,“我退出,我什么都不要了?!?/br> “不干了?”崔紹猛地將手中的書摔在青年腳邊,嚇得那青年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 “不干?”崔紹陰沉的臉突然露出一絲笑容,“和我的交易是你想停就停得下來的?笑話!” “我只是……我只是告訴你了一個消息,可是我不知道會害得……”那青年怎么也說不下去了,“害得……將軍變成殘廢?!?/br> “哼,你不知道?你問問你的心,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只是不敢承認?” 那青年猛地抬起頭,慘白的臉色一片絕望,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保你平步青云,你也不需要真的做什么,只用在我有需要的時候說那么只言片語即可,這交易你不虧?!贝藿B的眼睛在昏暗的書房里發著光,猶如一條在暗中垂涎的毒蛇,終于吐出了猩紅危險的信子。 第16章 疑竇 雪還在無聲地飄落,突如其來的寒冬不知道會讓多少乞兒流浪漢身陷地獄,而摘花樓內卻始終溫暖如春,伴隨著昏昏沉沉甜膩的脂粉香氣和裊裊的琴聲,是一種浮生若夢般的頹靡。 今日三樓的貴賓雅間中只有瞿志遠、何四簫還有沈槐之,瞿志遠是來陪沈槐之幫何四簫搞定摘花樓生意的,到底是宣城著名公子團的面子大,楊mama二話不說就接下了何家的私釀。 沈槐之簡直比何公子本人都還高興,仿佛做成這單大生意的人是自己一樣,一蹦三尺高,快快樂樂地又請全酒樓的人都喝了何家的酒這才開開心心地在雅間里坐下。 不同于一臉喜氣的沈槐之,瞿志遠今日沉悶得讓沈槐之懷疑他是不是剛被夫子逼著抄完了一整本書。 “怎么了這是?”沈槐之瞇縫著眼睛,用自己的肩膀輕輕戳了戳正在喝悶酒的瞿志遠,像一只昂貴漂亮的貓咪輕輕地撓人,有一股說不清的綿軟,“一進來就悶悶不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