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火紅年代的悠閑生活 第282節
她也不說話,只嘴角含笑,靜謐的聽著家人們的閑聊笑語。 偶爾也會看看窗外的夜色,美的讓她沉醉…… …… 一九陸九年,三月六日。 驚蟄。 夜。 給李思過完生日后,也終于到了踏上回程的日子…… 李源依次抱了抱兩個懷孕的妻子,又抱起老二李思。 李思緊緊摟住父親的脖頸,少見的流露出這種親近情感。 李源溫聲笑道:“每過一天,就畫一個雞蛋。在你畫到一百個前,爸爸和哥哥一定回來?!?/br> 李思沒有說話,重重點頭。 另一邊,婁曉娥還是有些舍不得,對李幸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婁秀則正處在情感爆發期,好幾天眼睛一直都是紅的。 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李源再次擁抱兩個妻子,又和前來送行的婁家人依次致意,待聽到大門口的動靜后,不再停留,帶著兒子大踏步離開。 乘上哈雷爾開來的汽車,一路駛向海邊碼頭。 那里早有蛇頭等候多時,和哈雷爾簡單作別后,李源帶著兒子上了一條暗嗖嗖的船,隨著船只啟動,碼頭越來越遠,父子二人踏上了回返京城的路程…… …… 第226章 赤腳醫生手冊! 二月三日,教出了嚴濟慈、趙忠堯、柳大綱等大家的國寶級數學家熊慶來先生,不幸去世…… 緊接著,陳寅恪也…… …… “還跑的動么?” 寶安通往粵州的路上,李源看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兒子,笑瞇瞇的問道。 李幸不愿被父親看扁,這才剛出來第一天,他用力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仰著臉說道:“爸爸,我想喝水?!?/br> 李源呵呵笑道:“喝,但是要小口小口的喝,要節約用水,野外池塘里的水不能喝,小心血吸蟲?!?/br> 他空間里自然有足夠的儲備物資,但想要鍛煉孩子的野外生存意識,就不好敞開了供應。 從解放包里拿出軍綠色水壺遞給兒子后,看著他一身破舊的粗布衣服,李源又笑了起來。 當然,他自己也是如此打扮。 李幸小口小口的抿了幾口后,把水壺交給了父親,目光遠眺,看到周圍大片大片開闊的田地,道:“爸爸,大陸可真大?!?/br> 李源笑道:“這才到哪?過幾年咱們去草原看看,去東北大平原看看,再去西疆廣袤無垠的大戈壁上看看,那才能看到什么叫真正的天地之廣闊兮!” 路上時有牛車緩緩駛過,老百姓身上的衣服十分破舊,臉上幾乎都沒什么rou,干瘦黑黃,目光黯淡。 “爸爸,這牛車是他們自己的嗎?我在報紙上看過,大陸百姓沒有任何自己的私產?!?/br> 李幸小聲問道。 李源搖頭道:“的確不是他們的,是生產隊的?!?/br> 李幸目露不忍,不過他沒再問什么。 出門前就交代過,到了大陸后,最好少說話。 李源帶著兒子繼續前行,一直走到李幸精疲力盡時,才總算遇到了一輛拖拉機。 李源招手攔了下來后,拿出了他的身份證明,和軋鋼廠開的介紹信,雖然對方不識字,可還是載了父子兩人一程。 可惜即使如此,爺倆趕了一天的路,也只走了不到一半。 夜里露宿野外,李源從“解放包”里拿出了薄毛毯,點起了篝火,運氣不錯還抓到了一條不小的魚和野兔…… 李幸哪見過這陣仗,比過年還高興。 吃飽喝足后,躺在父親身邊沉沉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父子倆繼續向粵州方向前行。 緊趕慢趕,終于在夜晚降臨之前進了粵州城。 “?。?!爸……爸爸……你看那!” 沿著中山七路往火車站方向行去,李幸忽然驚叫了聲,李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具尸體掛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也不知多久了。 李源眉頭皺起,父子二人的動靜被一個路過的老人發現,老人用白話問清父子兩人是什么人,并看過李源的身份證明和單位介紹信后,老人嘆息道:“應該只是個別想不開的,不像那年……幸虧你們不是前年來的,不然怕是難跑出去?!?/br> 李源道:“這是為什么?阿伯,前年發生了什么?” 老伯道:“還能為什么……那年也不知怎地,突然發癲說要打勞改犯。先是學生們打,后來一些不安分的東西,也渾水摸魚,不管是不是勞改犯,都往死里打。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八月十二號早上,我從惠福路家里出來,走海珠中路到西門口,乘十九路公共汽車準備去白鶴洞學校辦點事。上車之前我就發現這段路有一個吊尸,上車后,沿路看得就多了,中山七路,中山八路,過珠江大橋,芳村……一直到白鶴洞。 下車后,正好看到有一家子從北面南下粵州的,因為不會說白話,被人圍著打啊,那人跪地給一圈人磕頭,滿嘴血已經說不出話來,可還是被打死了……” 等辭別老人后,父子倆繼續往前走。 李幸忽然憤恨道:“爸爸,現在我終于明白,您為什么一定要送我和mama去港島了?!?/br> 李源撫了撫他的額頭,輕聲道:“兒子,這只是這個世界真實面目的冰山一角,并不是最殘酷的地方。 你在港島報紙上每天都能看到長篇累牘的報道,講這里如何荒唐黑暗??赡隳芸吹綄κ澜缙渌胤降膱蟮烂?? 前年老美底律特整個城市都燒成了廢墟,無數罪惡發生。老美一天射殺的黑人,要比粵州城一年死于他殺的人還多。 馬丁路德金為黑人說了幾句夢話,去年就被槍殺了。 更不要說麥卡錫在十多年前掀起的那場恐怖的運動會,受到迫害的人超過兩千萬。 還有,老美在安南打了十幾年了,殺了無數的平民,港島報紙會說嗎? 再看看印度,數以億計的賤民活的比豬狗都不如,高種姓殺一個賤民,甚至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賤民的后代,子子孫孫都為賤民。 至于再往前,英美那些所謂的文明紳士國家,對殖民地原著民的殘酷屠殺和迫害,就更不必說了。 兒子,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 爸爸不會說眼下的一切是對的,因為現實的確是在走彎路,很曲折,很迷茫也很痛苦的彎路。 但是,至少人民不是賤民,不是黑奴,我們只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你可以批評,可以憤怒,可以悲傷,但不要被西方所控制的報紙宣傳所蒙騙,去憎惡自己的祖國。 如果說這個國家有什么天大的罪過,那就只有一個:貧窮落后。 你當然可以討厭看到的這一切,卻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br> …… 蒸汽火車一路北上。 父子二人在火車上很少說話,李源讓李幸多觀察,多思考,少開口。 經過五天四夜后,火車緩緩??垦嗑┱?。 下午四點半,父子倆帶著一身餿味,下了火車后直奔北新倉胡同,五號院。 門鎖都是完整的,看著記憶里已經模糊的家,李幸有些激動。 他看著街道,隱隱還記得,四歲那年,就是在這里,父親送他和mama上了汽車,自此天各一方。 打開房門后,李源笑道:“走吧,進去,回家了?!?/br> 李幸跟著父親進門,忽然想起道:“爸爸,大黃呢?” 李源笑道:“在隔壁你師爺家里。你先去正房看看,爸爸給你準備洗澡水,你洗個澡后好好睡一覺,爸爸就從工廠回來了?!?/br> 李幸很懂事,一個人去了北屋,看看能不能讓模糊的記憶清晰一些。 李源燒了一鍋水,這里有李桂、李母十天半月過來開開窗、透透風、曬曬被褥,清掃清掃,所以倒還干凈。 等李幸洗完澡換完衣裳后,見父親已經煮好了面,父子吃完面后,李幸去臥房休息了。 坐了幾天的火車,也已經到極限了。 等李幸睡著后,李源才出門鎖好門,去了軋鋼廠。 …… 李源是去年十二月份離開的,至今已近四個月。 四個月里,他沒理過一次發,頭發已經覆蓋住了耳朵。 胡子也已經有一個月沒剃了…… 而近十天,他也沒洗過頭,沒洗過臉…… 蒸汽火車上那個封閉環境待了五天四夜,整個人都成餿的了。 所以當他步履蹣跚的準備走進軋鋼廠時,毫無意外的被門衛攔了下來:“欸,要飯的,往哪闖呢?” 李源用手揚起頭發,看向門衛處,“喲”了聲道:“這不是馬科長么?您怎么還親自在這看大門?” “嚯!” 馬長友驚呆了,幾步上前,仔細看了看胡子拉碴的李源,道:“李醫生,您這是……怎么著了?” 熟悉的京腔京味兒,李源居然覺得還挺親切,他笑道:“這不是奉李主任之命,外出公干了嗎?試驗幾種新藥,漫山遍野的找草藥,有些腌臜……馬科長,怎么樣啊,咱們軋鋼廠還好吧?” 馬長友說不出話來,只能豎起大拇指道:“李大夫,我只能說您是這個!好,咱們軋鋼廠好著呢!”又壓低聲音道:“現在什么都是李主任說的算,咱們弟兄的日子別提有多好過。別出去了,在廠子里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多著呢!今天部里來人,李主任正在接待,兄弟要不你再等等?” 李源哈哈一笑,道:“那來的正是時候!” 說完,大踏步的走向行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