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火紅年代的悠閑生活 第113節
“不允許”,嘖,李源明白怎么回事了,多半是軋鋼廠哪個頭頭的家屬,但也是奇怪,這么有來頭,怎么會選擇在這耗著? 不過眼下的剖宮產風險也的確大,把產婦的宮房前壁縱向切開,取出胎兒。 直到七十年代后,技術再度加強改進,采用了從宮房下段進行橫切取出胎兒的方法,達到了出血少、易縫合,手術后不易發生粘連,切口的愈合也比較牢固的水準。 后世之所以有那么高的剖宮產率,都是因為這項技術的改進。 在此之前,選擇剖產的孕婦微乎其微。 趙葉紅沒多廢話,道:“準備針灸吧,用火針。救急之法,最快莫過針刺?!?/br> 李源點點頭,走到一旁取火燎針。 一些西醫看到這一幕,無不扯起嘴角來。 即便一些中醫科大拿,也都側目看著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青年。 他們都還未曾使用火針…… 趙葉紅也沒理會,吩咐了另一位中醫科的醫生去煎熬,送子湯。 針藥并重才是正道。 稍許后,李源走到產床前,也不多言,拿起已經疲憊之極,看起來奄奄一息的產婦的手,左手拇指緊切按合谷xue的皮膚,右手持針柄,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也不似平常所見針灸那樣輕捻慢轉,銀針業已刺入合谷xue內。 一眾中醫科的專家們見之無不眼睛驟亮,內行看門道,高手出招,從來都是一招見高低。 眼下的中醫還多是有真才實學的,因此有幾個老家伙在觀察了片刻后就站不住了,一個老者走到趙葉紅跟前急道:“趙主任,您這就不地道了。都一個醫院的,怎么還在我們眼皮底下藏了這么個寶貝?” 趙葉紅搖了搖頭,一時間不怎么想說話,只敷衍了句:“先看效果再說?!?/br> 吹的早了,結果沒治好,那不成笑話了? 此刻李源不斷的將手中銀針拔出刺入,別說西醫,就是一些年輕中醫都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解其意。 一位在場年紀最大的老中醫對趙葉紅道:“小趙,是不是讓你這位得意弟子,一邊施針一邊講解一下?咱們中醫向來講究以老帶新,要我說,這個說法還是有些局限了。老的未必就一定比新的強,還是叫以強帶弱的好?!?/br> 趙葉紅客氣道:“廖老,您也太捧他了。李源今年才剛二十,轉正第一年,他算什么強?” 廖老搖頭道:“你說現在這些還有什么意思?二十歲剛轉正又怎么樣?看看他這手法,分明是以火針來燒山火補氣,產婦面色已經開始改善,效果之強,我這個老家伙是自愧弗如啊。嘖嘖,燒山火,好一式燒山火??!” 趙葉紅嘴角揚了揚,不過還是客氣道:“廖老擅長用藥,和獎生公同門,再加上年紀大了,自不如年輕人持針穩。況且,連我這個當師父的也不如?!?/br> 廖老高興道:“這就是咱們中醫啊。靈就是靈,不靈就是不靈?!币慌詭讉€西醫在冷笑,大概是覺得這話太好笑了。 趙葉紅話又說回來:“他的經驗還淺薄的很,若辯證不得法,單憑一手針灸,也難成大醫。廖老,年輕人還是要以批評為主?!?/br> 廖老呵呵笑道:“他那火針估計是傳自你趙家的《甲乙針經》吧?這就算了,哪怕他想教,別人也學不會。不然,也不至于小趙你這個當師父的都不會,他這個當弟子的反倒會了。不過這補氣催產的脈案思路,還是讓他說說?!?/br> 趙葉紅不好再推拒,對李源道:“李源,你簡單說一下?!?/br> 李源此刻已經將兩只手的合谷xue刺完,改刺三陰交xue,他不疾不徐道:“剛才廖老也說了,這種針灸手法叫燒山火。 此法出自《金針賦》:燒山火,治頑麻冷痹,先淺后深,凡九陽而三進三退,慢提緊按,熱至,緊閉插針,除寒之有準?!?/br> 有急不可耐的年輕大夫追問道:“該怎么學?” 李源沉吟稍許后,緩緩道:“方才廖老說火針難,是對的,火針很難。以熱針刺xue,可引起xue位中氣感的急劇變化,隨變而起針。但其實,就難度而言,燒山火比火針更難。因為燒山火把xue位分成了天、人、地三部,說粗淺些,就是淺、中、深三層。每一層的氣感變化不同,執針者要能感受其不同,推針漸深,方得療效。 眼下這種手法的傳承不多了,不是因為藏著不教,是因為太難了。 大部分人,連針灸的氣感都尋不到,又談何分層?” 有西醫忍不住道:“這也太玄乎了吧?還氣感……不就是插針嗎?” 西醫這幾年也大都學過些中醫,對這些玄學實在嗤之以鼻。 李源呵了聲,慢悠悠道:“外科手術也是手術,不就是拿刀切么?你敢不敢去做神經外科的手術?” “你……” 那位年輕的西醫差點沒噎死,論技術難度,神經外科和心外科是外科手術皇冠上的兩顆最耀眼的明珠。 骨外科的手術在他們看來就跟木匠干木工差不多,至于產科的手術……也沒好哪去。 神經外科的手術之難,是絕大多數外科醫生一輩子都不愿去攀登的高峰…… 一群西醫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這不是指著和尚罵賊禿嗎? 而且也太自以為是了吧?敢拿那神神叨叨的燒山火比作神經外科手術? 正當有人面色不忿想要訓斥時,就聽剛才已經奄奄一息的產婦忽然又叫了起來:“哎喲!我好疼……疼死我了??!” 有產科大夫低頭一看,萬分驚喜道:“恥骨開了,快快快,護士準備,進產房??!” 眾人先是一驚,隨后紛紛轉頭看向李源…… 臥槽→_→ …… 第94章 叛逃師門? 一行人匆匆將孕婦推進產房,不過五分鐘功夫后,產房內傳出啼哭聲。 看著默默取酒精消毒銀針,放回針盒的李源,廖老目光復雜到了極致,緩緩吐出三個字來:“透天涼!” 他身后有一中年醫生,恭敬問道:“師父,什么是透天涼?” 廖老目光不離李源,感慨道:“上燒山火,下透天涼。自兩種針法出現以來,歷代名醫都為此神魂顛倒,每位針灸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燒山火透天涼技法,或先淺后深;或先深后淺?;蜉p刺激;或重刺激?;蚓帕a瀉,或配合呼吸,或反復提插…… 一根小小的銀針,比天書還難懂,數百年來醫家爭論不休! 而今天所見這種大補大泄,以催胎降的手法,上一回見到時,還是在建國前,在獎生公身邊見到的?!?/br> 中年醫生臉色變了變,獎生公,名施今墨,與孔伯華、汪逢春、蕭龍友并稱京城四大名醫。 四人中,又以施今墨為首。 堪稱當今中華第一名醫! 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年輕人,難道有這等驚世手段? 李源收拾好針盒后,見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笑道:“廖老,您是知道的,中醫科是大方科,學海無涯,單靠一手針灸,差的還太遠。我在中醫界就是一個小學徒,您拿獎生公相比,實在是過于抬愛了?!?/br> 不等廖老開口,一旁產科女主任就忙道:“是不是學徒我不管,但你這手催產的本事不是假的。小李,你是我們產科急需的人才啊,你必須得到我們科來??!” 李源:“……” 廖老目光深邃,看著李源輕笑了聲,道:“小同志,難得還這么謙遜。好,我想看看,你將來能走到哪一步!” 說話間,孫達也來了,帶著一位模樣原應該儒雅清癯,但顴骨處明顯有一暗黑色駭人豁口的五十來歲男人走了過來,與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產婦的父親,咱們軋鋼廠保衛處周云海周處長?!?/br> 周云??赡芤驗閭谠?,平日里不茍言笑,所以這會兒笑起來十分僵硬,不過眼里的感激之情明顯,他挨個握手道:“謝謝,謝謝你們,大家辛苦了?!?/br> 產科女主任包向琴知道孫達的意思,她笑道:“周處,今天的功臣可不是我們,是這位李醫生。別看他年紀輕,但針灸手段十分高超。連廖老都贊不絕口,尤其是催產針法。我剛還問他師父趙科長要人呢,可惜人家舍不得……” 趙葉紅呵呵了聲,李源忙道:“包主任,是您和廖老高看我了。今兒是產婦胎位正,胎兒也健康,幾乎沒什么大問題,我才取了回巧。您是產科主任,自然知道平時好多產婦的問題不在于沒力氣生了,是胎兒胎位有問題,或者其他問題。這方面,我就差的太遠了,還要跟我師父多學習?!?/br> 見他謙遜的為趙葉紅兜底,包向琴好笑道:“好了好了,不搶人了。不過先說好,以后再有這樣情況找你幫忙,你一定得來?!?/br> 李源看了眼趙葉紅后,笑道:“那當然,我還想多和產科的老師們學習呢?!?/br>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這小子已經不見剛才的傲氣勁兒了,處處謙虛讓人喜歡。 周云海握住李源的手,道:“英雄自古出少年,這位小同志才這么大,就有這么出色的醫術,真是厲害。今天中午我在二樓食堂請大家吃頓便飯,小同志務必賞臉?!?/br> 李源忙正色道:“周處,真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只是我又尋了個老師,每天中午要去跟著學習一個半小時。機會實在難得,好不容易那位老師才松的口,不敢遲到,更別說請假了……” 廖老撫掌贊道:“果然勤學好學,不放過一絲學習的機會。咱們中醫里的年輕人要都如你這般勤學,又何愁中醫不興呢?” 趙葉紅淡淡道:“他跟人學的是西醫理論?!?/br> 來自廖正華的負面情緒 666! 旁邊也有中醫老者驚怒道:“簡直胡鬧??!這么好的中醫苗子,還準備叛逃師門,去學西醫?” 本來有些灰頭土臉的西醫們,這會兒一個個都面上放光了! 吹噓的那么神神叨叨的,還不是投奔科學! 李源認真解釋道:“不是叛逃師門,是相互學習。偉人不是號召西醫學習中醫嘛,我就想著,也別光他們學咱了,咱們也相互學習學習。都是為人民服務,只要能治好患者,什么手段并不重要?!?/br> “一派胡言!” 老人顯然震怒,甩袖離開。 李源倒也不意外,他站著說話不腰疼,沒經歷過西醫瘋狂打壓欺辱中醫的年代,自然說的輕巧。 可有一部分中醫,尤其是老中醫,心中顯然是含著恨的。 換作李源是他們,也一樣。 所以他并不見惱,只是有些無奈。 廖老面色復雜的看著他,緩緩道:“你還真和獎生公的想法有些像……不可執一藥以論方,不可執一方以論病,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專以致誤。不諱中醫之短,不嫉西醫之長。獎生公曾親謂我言:吾以為中醫之改進方法,舍借用西醫之生理、病理以互相佐證,實無別途。 但是,即便獎生公,也未能兼長中醫。甚至,為西醫所不容?!?/br> 一旁一群西醫,雖然沒說什么,但眼中的輕慢的確是有的。 他們是接受自然科學啟蒙的,在大學里都親手解剖過尸體,對血管、神經、淋巴系統都十分熟悉,就是沒發現過什么經絡、xue位。 所以中醫的那些金木水火土、脈象沉浮等,都太難說服他們了。 即使親眼見了李源用針灸催產,可那又如何? 理論上證明不了的事,都不是事實。 李源倒沒有那么沉重,他笑道:“廖老,我也沒想融入到哪去。我就是軋鋼廠的一醫生,使命是給工人同志看病,能力再多些,還能兼顧一下街坊四鄰,這就夠了。至于有些團體容不容我,我根本不在意。我是讜員,只有一個組織,組織容我,我就有家?!?/br> 諸西醫:“……” 周云海高聲道:“好!這句話最提勁!” 李源嘿嘿一笑,卻忽地面色一變,看了看時間,忙收拾針盒道:“對不住各位老師了,我得先走了,時間到點要來不及了?!闭f完看向趙葉紅。 趙葉紅點了點頭,道:“去吧?!?/br> 李源這才撒丫子跑路,包向琴嘖嘖道:“中醫就是中醫,師徒父子還是這么嚴格。師父不點頭,徒弟都不敢走?!?/br> 趙葉紅懶得理會老女人的陰陽怪氣,她還得頭疼接下來找上門來質問她為何讓弟子跑去學西醫的詰難,與廖老告辭后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