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太子暗衛有想法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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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府門,李管事便領著人含淚迎了上來:“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老奴可算是把你們盼回來了!” “府中一切照常?”林元瑾邁上石子路,邊往屋中走,邊游刃有余地問起來。 林元瑾沒有注意到,之前總是先一步離去直至消失的崔夷玉,如今正在另一側的角落靜靜地望著她。 直到她徹底從視野中消失,崔夷玉才踏上去假山林的路,兩人真正的分道揚鑣。 奈何是今日注定與往日不同。 太子也并沒有在凈清苑中。 “你不必動?!?/br> 崔夷玉剛換完衣服,還未走出在白晝依然昏暗如夜的假山,就聽到了太子的聲音,步子驀然一停。 他透過石頭的縫隙望見了太子的身影。 太子站在日光之下,那張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如今帶著笑,眼底透著淺淺的譏諷,居高臨下地望著崔夷玉所在的方向,如同望著卑賤卻不自量力的螻蟻。 一光一暗,猶如無形的溝壑隔開了兩人的位置。 “你也不必解釋,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孤都不會信?!碧泳従忰獠?,目光挪向正房,也就是太子妃所處的方向,“你對太子妃動了心?” 他雖是問句,卻并沒有想得到回答,只繼續說,如同在自言自語。 “一個林家女有什么特別的?算了?!?/br> 太子顯然沒有心情去揣測一個低賤暗衛的心思,只是涼涼地說:“若不是孤身上的傷還未好,你現下豈能有命?!?/br> “英雄救美的戲碼屢試不爽,太子妃想必對孤也是情根深種?!碧有χ_口,渾身矜貴,卻充斥強烈的惡意,“孤雖不準備讓她久活,但如今礙于父皇,也會哄著她?!?/br> 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人威脅。 崔夷玉安靜地站在假山遮蔽之下,如同一塊漂亮的石雕,融入在林立的假山群中。 聽到太子辱罵他卑賤,罵他不識好歹之時,他都未有半分動搖。 可在聽到太子準備殺死林元瑾的瞬間,崔夷玉哪怕面上不顯,手也猛地攢緊,鼓起的青筋在蒼白的手背上格外明顯。 他的眼瞳漆黑,透著nongnong的殺意。 “前些日子因病誤事,如今孤身體強健,也是時候彌補與太子妃的洞房花燭了?!?/br> 太子再不喜林元瑾,且已經想好要如何處置她,但無論如何,現下林元瑾也是他的太子妃,豈容區區一個暗衛僭越覬覦? 太子冷笑了聲,帶著無盡的玩味邁起步子,只幽幽地留下一句:“你便在房外守著吧,看著你拚死救回來的太子妃,是如何在孤身下含羞乞憐的?!?/br> “等孤傷勢養好了,就徹底不需要你了?!?/br> 崔夷玉還綁縛著布條的手死死壓在嶙峋的石面上,傷口不知不覺再次裂開,血順著石隙滑下,原本該寡淡無味的口中卻驟然嘗出了萬般酸苦。 崔夷玉聽著逐漸消失的步子,抬起手捂住了上半臉,仿佛無聲地落淚。 但在手指縫隙間,卻看到了他空洞中死死壓抑著瘋狂的雙瞳,仿佛繃緊的弦,只需輕輕一撥便會乍然斷裂。 第50章 試探 水波微漾。 熱氣彌漫在浴房之中。 林元瑾曲起腿,看見已經消了腫但仍舊青紅一片的腳踝,肩背上還有許多她看不清的劃痕和淤痕。 其實早就不怎么疼了,但看著仍舊觸目驚心。 婢女們侍奉的時候偶爾看見,就會露出不忍或擔憂的神色,生怕她身上留下半點疤痕,以至白玉有瑕。 林元瑾卻分毫不在意。 其實前世之時,她身上就有許多父母動輒打罵產生的傷口,只是寬大的校服會將這些掩藏得干干凈凈。 現在也一樣,衣服一穿就看不見什么了。 唯一能看見這些傷口的除了婢女,不過是夫妻的床榻之間。 而林元瑾并沒有準備讓太子看見。 林元瑾靜靜地盯著水面,熟稔地揚起了一個無害的笑容,扶著木桶的邊沿站了起來。 大片的水如簾幕,順著她如瀑的發絲落下。 她帶著溫熱的花香,小心翼翼地踩上早已備好的小凳,趁著熱意未散,用軟布擦干身上的水,迅速取下一旁的衣服簡單一攏。 洗漱之后在臥房穿的衣服大多柔軟又寬松,沒那么多門道。 就在林元瑾扶著桌案準備從偏門回臥房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個不尋常的腳步聲。 人生活久了,大多都能從腳步的急緩和輕重判斷出是誰。 但這個聲音卻格外陌生。 林元瑾停下了步伐,靜靜地聽著臥房中的動靜。 臥房中。 太子大步走進來,環顧四周,隨口問:“太子妃呢?” 他來得匆忙,沒等婢女通傳直接走了來去。 屋中一切精致宛如新婚之日,只是少了些紅火的裝飾,但琳瑯滿目的裝飾卻依然顯示出了太子妃的尊貴。 算是一來一回,今年的秋狩總共還不到過往的一半,可他回憶起上次見太子妃,已是在宮中的那日。 一想到背上過了十幾日才的傷,太子又多遷怒了幾分。 當初想著娶回來一個不招眼又老實的,卻沒想到給他帶來的麻煩遠超過他所預期,如今皇帝是滿意了,太子卻愈發煩心。 桑荷本在窗邊修剪著綠菊,見太子驟然進來一慌,當即跪下說:“太子妃在……” 她話音未落,另一側的屏風后就傳來了有條不紊的腳步聲。 林元瑾身上搭著衣衫,濕潤的發絲順著肩膀滑下,宛如精美的綢緞,臉上還沾著溫熱的水汽,從屏風后走出來恰好抬起眼,對上了站在屋子中央的太子的眼瞳。 林元瑾外地歪了歪頭,似乎沒想到太子會這個時辰來尋她,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太子殿下?!?/br> 林元瑾實在沒想通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他又在急什么。 著實打亂了她的計劃。 她本想再多等等,卻不愿太子為難無辜的婢女。 太子暴怒之下會不惜傷害到有職責在身的替身的臉,更何況一個他如今不喜歡的太子妃的婢女呢。 若是不出林元瑾所料,太子都不想要她活著。 真是巧。 想到這里,林元瑾不禁覺得有些詭異的默契,笑意愈濃。 太子眼神一滯,雖見過諸多美色,卻依然被眼前天然去雕飾的少女惑了一瞬的心神。 許是未曾經過人事,又或許是真如他所說對救命恩人情根深種,她看著人的目光仿佛無比信賴與認真,給了太子一種被充分依靠的感覺。 “你怎么現在洗漱?”太子定下心神,在桌前坐下,仿佛隨意地問。 “坐了一路馬車,去去路途塵土?!绷衷叩阶狼?,替他倒了一杯熱茶,“殿下才是,怎么這個時辰來了?” 她說著,看向了窗外大亮的天光。 果不其然,林元瑾站著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窗沿下,原本應該只有一個木柵影子的地面模糊一片。 桑荷見林元瑾坐下,手中拿著綢布與暖爐,小心翼翼捧住她的發絲,輕輕撫去其中的水滴,才放在微熱的金爐上一邊梳一邊烘烤。 “孤不過是想與你說些話?!碧涌粗衷內灰苫蟮碾p眸,安撫著開口,“孤念著你,如今母后急于納妾一事,孤也是迫不得已?!?/br> “往后不管有多少女子進門,你都是尊貴的太子妃,莫要多想?!?/br> 林元瑾眨了眨眼,意識到進府之后崔夷玉去見了太子,兩人卻明顯沒有通過氣。 哎呀。 這真是…… “殿下的難處,臣妾都明白?!绷衷獜澠鹈佳?,聲音中透著些少女特有的甜美,“殿下如今后院本就沒什么人,日后也會有三宮六院,不必擔心臣妾多想?!?/br> “你明白就好?!碧与m早已給林元瑾判了死刑,但見她如此懂事,心中也有幾分欣慰,轉頭瞥了桑荷一眼,“退下吧,孤有事與太子妃說?!?/br> 桑荷頓了頓,猶豫地看了看手中半濕的發絲,眼中滿是對林元瑾病體的擔憂,卻在對上林元瑾安撫的目光后,躬了躬身,快步離開了。 臥房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太子和林元瑾兩人。 林元瑾好奇地望著太子,顯然沒有主動挑起話題的自覺。 太子已數月沒有接觸過人,更何況以前也鮮少有人敢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 好似深愛于他。 可想到這里,太子心中愈發譏諷。 連他和替身都分辨不出的太子妃,豈配和他談及心悅。 太子不覺得林元瑾能分辨出他和替身的區別,但又知曉他們在懸崖下共患難的經歷,心有芥蒂,便試探著開口:“你跟著孤,近日受苦了?!?/br> 說著,他的目光望向林元瑾手腕上的疤痕,托起她的手,掩去眼底的嫌惡,狀似心疼地嘆了口氣。 林元瑾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壓抑住被惡心東西黏上之后想收手的沖動,認真地望著太子,面不改色地說:“能跟著殿下,是臣妾的福分。況且臣妾所受之苦,何能及殿下萬分之一?!?/br> 為了掩蓋替身一事,太子數月必然閉門不出,整日在屋中飲藥,又要偽造傷口,身上透著股微妙且腐朽的氣息。 “能得賢妻如太子妃,實是孤三生有幸?!碧有牢康卣f,俊秀的臉上顯出了愧疚,“從前慢待于你,是孤的不是?!?/br> 他對懸崖下發生了什么知之甚少,只得轉換話題。 “宴席那日,太子妃在眾人之前為孤辯護,孤心甚慰,本是想回府答謝于你,卻遭小人蒙蔽?!碧犹ы?,歉意地望著林元瑾,“此事小人雖有錯,但終歸是孤不辨忠jian之誤?!?/br> “若孤再多想一分,多走幾步,無論如何先來探望你,便沒有其他事了?!?/br> 林元瑾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殿下生飲鹿血,貴軀有恙,如何能攬責于一身?” “你長姊雖有孕在身,但即便她誕下子嗣,也不過是個庶子,無論如何都越不過你去?!碧幽衷?,溫和地說,“孤知曉你的情誼,往后也不會再負了你?!?/br> 畢竟人死如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