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太子暗衛有想法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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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瑾聞到了他身上溢出的血腥味。 她閉緊嘴唇,知曉此時的多言會干擾少年對形勢以及戰局的判斷,只是下方氣勢洶洶襲來的追兵讓她不自覺回憶起了日前的殺戮。 曜日之下,滿地的尸骸還留有溫度,猩紅如瀑布遮蔽了她的雙眼,腎上腺素分泌,恐懼如網罩住了她的意識,過度的緊張讓她的五感出現偏移,連四肢都呈現出一種難以控制的僵硬。 眼下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林元瑾眼皮不自覺地發抖,強迫著自己呼吸,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無力與脆弱,性命如懸針,將落未落。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懷中之人此時異樣的乖巧,往下一瞥,迅速做出決斷,指尖一彈,朝反向擲出幾顆石子。 在下方追兵受到干擾,還沒確認他們所在位置之時,少年快速將林元瑾放在一根樹枝上坐下,推起她的膝蓋壓住殘破的裙擺,像是擺弄一個木偶般將她完美地隱藏在樹干后。 林元瑾定定地看著他,任由他動作。 少年抬手捂了捂林元瑾的下半臉,似乎在示意她不要發聲,見她眨了眨眼似是回應,轉身向下人數較少的一方沖去。 暗器如雨,“嗖”地割破最近之人的喉口。 林元瑾仿佛又聽到了如馬車外的兵戈相向聲,只是這回,被殺的變成了殘害她的一方。 形勢,終于逆轉了。 還沒能用慘叫聲喚住不遠處的同行之人,濃重的血色就踴躍而出。 少年順勢奪走他身上的長槍,熟練地如揮舞過千百次,紅纓所到之處皆盛開血花。 “你是何人?!”眼見兄弟之人轉瞬即逝,偽裝成匪徒的人按捺不住了,一步步往后退,質問道,“你若就此退開,我們主子可許你銀錢白兩,莫要干擾我們的任務!” “我從不和將死之人談判?!鄙倌晏鹧?,透著股漠視的平和,如曾千百次經過這樣的打斗。 轉瞬之間,少年俯身疾馳向前。 眼看著三把劍就要刺穿他纖瘦的喉管,他一躍而起,身輕如燕,卻氣勢磅礴,將敵人襲來的劍狠狠往下一踩,手起槍落,劃出一道干凈利落的弧線,將三顆頭顱連根拔起,斬了個干凈。 四周的喧囂聲轉瞬便消失殆盡。 少年安靜地站在染紅的地面,思索地看著地上的箭矢,拿起一根,將箭尾掰了一截收起來,等四周再無別的動靜,才重新攀上樹枝,走到林元瑾藏匿的地方。 只見林元瑾雙手拘束地放在膝蓋上,還保持著剛剛被擺弄時的姿勢,未有半分挪動,像是生怕因此平添麻煩,惹出禍患。 見他過來,如蝶翼的睫毛才顫了顫,如夢初醒,專注地看向他。 “還清醒嗎?”少年靠近林元瑾,背對著她蹲下,示意她趴上去。 林元瑾動了動嘴唇,脆弱如將碎的玉瓷,已然連喘息都沒什么力氣。 好在他靠得夠近,林元瑾也不需要多幾分力氣,安靜地靠在了少年背上,雙腿發著顫,生澀地夾在他腰部兩側,方便他扶住。 兩人胸背相貼,林元瑾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喘息。 和她發涼的虛弱身軀相比,少年經過數場戰斗,猶如冬日邊疆戰場的烈酒,熾熱中透著些血腥氣,澆得她不由得多清醒幾分。 “我能…看看他們嗎?”林元瑾抱著他的脖頸,輕聲問,“不行也,沒關系?!?/br> 少年頓了頓:“可以,但場面血腥,貴人想必會受驚?!?/br> 林元瑾輕聲“嗯”了聲,然后就被他背著往樹下一躍,站到那群尸體的邊上,滿地的血紅染紅了泥濘地,刺目得可怖。 她以為自己昨日驚惶之下什么也沒注意到,但在看到地上無聲的尸身面孔,腦中卻無比清晰、分毫未差地映出了當時的場景。 “是他們?!绷衷剜?。 正是昨天殺了她的婢女和嬤嬤的兇手。 “您想如何處理?”少年側過頭,平淡地問她,好似她現在可以自己做出抉擇。 林元瑾定定地看著下方的人,想著他們肆意妄為地奪走她身邊人的性命。 若是此時不算,日后便再沒了機會,這段似謀害的山匪殺人就會變成純粹的意外。 她眼眸漆黑,喉嚨干澀,手情不自禁地抓緊了少年的肩膀,顫抖卻堅定地開口:“償命?!?/br>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好?!鄙倌陮⒘衷獜谋成戏畔聛?,轉手掏出了匕首,刀尖對著面前的人,言語中透著恭敬,“您來,還是我來?” 林元瑾身軀一滯,坐在地面上,看著近在咫尺的匕首,指尖下意識顫抖,呼吸都不自然了起來。 她也從不曾害過誰,更何況殺過人,哪怕此人性命已經垂危。 但眼前的人作惡多端,殺了所有她在意的人,還想殺她。 雖然現在不殺他,林元瑾也暫時不會死,但若是日后呢?只要她還會成為太子妃,她就必然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那時怎么辦?誰來為她做主? 林元瑾抬起手腕,呼吸稍顯急促,雙手從少年手中接過匕首,十指僵硬地握緊了匕首柄,手腕翻轉,本就無力的手顫抖,卻毫不猶豫地朝地上尚未涼透、還在抽搐的身體刺去。 少年的手扶了她的手腕一把,讓刀尖精準地刺入了下方為首之人的心臟。 林元瑾心頭一空,任由少年拉著她的手將匕首抽出來,用布料擦干凈上面的血色,又將像完成了某個心愿的林元瑾背在了身后。 “他們放了響箭,后面尚有追兵,但您現下傷勢太重,滴米未進,經不起圍追堵截?!鄙倌晏崃颂崃衷耐?,盡量把她往上挪,讓她的手能倚住他的肩膀,“我們現在朝反方向走,不遠有個小鎮,先躲一躲?!?/br> 即便小鎮所在之地容易被人找到,林元瑾的身體也扛不住再多一點煎熬了。 “嗯?!绷衷恐倌甓鷤容p輕地應聲。 她緩緩閉上眼,眼眶溢出一滴滴淚珠,滾落到少年的領口里,身體在強烈的痛苦之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放空感,好似即將燃盡的燈燭。 林元瑾不知如何形容現下的感受。 一個無冤無仇,無恩無情的太子暗衛將懸崖下如遺棄廢品一樣的她撿起,冒著被追殺、受傷的風險護著她,幫她報仇,為她出謀劃策想辦法。 而她在此世有血緣的家人對她置之不理,見死不救。 林元瑾本來對成為太子妃、進入權利紛爭中心頗為抗拒,又無能為力,但眼下有人愿意護著她的生死,她忽然覺得哪怕成為太子妃也沒有那么壞——總不會比現在還壞了。 暗衛都如此,想必太子應該也不差吧? 少年不再和林元瑾多說話耗費她所剩無幾的精力,只是加快步伐,沖向小鎮。 他在來時途徑那個近京的小鎮,雖不夠繁華,卻因靠近山上的龍鱗寺,常有顯赫的香客途徑此地,也是五臟俱全。 少年越過看似隱蔽的破舊客棧,直奔向裝修最典雅,一看就要價不低的客棧,避開正門,從后墻一翻而入,迎面撞上在井邊倒水的小廝。 就在小廝目眥欲裂張口就要喊人的時候,少年扯下腰間的錢袋,精準地砸道小廝嘴上,堵住他的嘴。 “開間房?!鄙倌昕拷鼔旱吐曇?,面上無半分波瀾,聲音輕如云煙,拍了拍小廝的肩膀,卻給小廝一種他說錯半個字就要命喪黃泉的危險感,“剩下的是封口費?!?/br> “是!是??!”小廝警醒,哪怕沒混過江湖也看過江湖話本,猜到一萬種可能,硬生生忍耐住眼神往少年背后的林元瑾身上瞟的沖動,引著他們從后樓梯進,進了個布置妥當的空房。 “找個大夫過來,快?!鄙倌陝傄贿M房,就叮囑了這小廝一道,小心翼翼地將臉色蒼白的林元瑾放到床上靠著,轉身關住門窗。 木窗微啟,讓陽光落入房內。 房里五臟俱全,桌椅整齊,鋪著綢布的桌上還燃著香料,。 桌上的茶已涼,但少年顧不得這么多,倒了一杯茶酒扶著林元瑾的背,往她干得起了血痂的嘴唇里送。 林元瑾小口小口地抿著茶水,潤著干到冒煙的嗓子,但仍緩解不了喉口間刀割般的痛苦。 “空腹不得進藥,剛恢復進食也吃不得大補之物,我去客棧廚房拿碗白粥來給您墊墊?!鄙倌攴畔虏璞?,頓了頓,補了句,“現下這里還算安全,您先放下心,我馬上就回?!?/br> 林元瑾昏昏沉沉地點頭。 少年當即站起,打開門出去,像是打點過廚房,只過了一小會兒就拿了一碗熱白粥回來,看著林元瑾抬起的手還在抖,就不像是能拿穩的樣子,拿起勺子開口:“別動,我來伺候您?!?/br> 林元瑾放棄了努力,張開嘴,喉嚨緩慢挪動,吃著熱乎乎的白粥。 白粥稀稠適中,綿軟的米飯粒粒分明,透著股雞湯的香氣,剛進入口中就順著喉嚨緩緩滑下,溫暖得讓人心悸。 林元瑾慢慢吃著熱粥,直至吃完,看著少年將碗筷放到一旁,痙攣的胃饑餓太久好像沒吃飽般感覺空洞洞的。 被封口的小廝已走,大夫還尚未來到,彌漫著熏香味的房間如今只剩兩人。 林元瑾抬眼看向少年,猶豫片刻,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來送我回去的嗎?” “是,我奉太子之命前來?!鄙倌晏鹧?,“您可是不信?” 室內安靜得只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熏香燃起的輕煙繚繞,卻抹不盡他們身上濃重的腥味。 “不是?!绷衷ゾo了衣袍,強迫著自己直視著他,穩定聲音,試圖表達出她的誠懇和堅定,“我沒有懷疑你?!?/br> 哪怕眼前人看來,她的逞強可能都十分可笑,她也不得不做。 心跳如在鼓膜邊震動,強迫著林元瑾集中著精神。 林元瑾與太子曾有過幾面之緣,眼下視線清晰了許多,也知曉眼前暗衛與太子模樣幾乎一模一樣。 她也聽聞過有權貴之人會養替身戴罪承罰,只不過是初回見到真人。 林元瑾看到眼前的人緩緩抬起手,膚色像是不長見光,透著股玉白色,將她方才用過的匕首轉了個彎,刀柄放到她手心,刀尖比在他的心口。 少年垂著眸,鴉羽般的睫毛一顫,朝著她露出光潔的脖頸,如引頸受戮,平靜地說。 “您若不安,可隨時用匕首傷我?!?/br> 第4章 夷玉 “我沒有不信你?!?/br> 刀比在少年白玉般的脖頸邊,手一抖就能蹭出一條血線。 林元瑾慌亂地抽回匕首,生怕傷到他,小心翼翼將其歸鞘,坦誠地說:“我只是害怕?!?/br> “我現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彼币暽倌昶岷诘难垌?,回憶起逃跑之時,護著她的人哭喊著讓她快跑努力活下去的身影,不安地低聲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日后若是嫁給太子,你還會保護我嗎?” 少年一頓,似是沒想到林元瑾會問他名姓。 但暗衛,尤其是他這樣的影子替身,向來不被允許擁有自己的姓名,只有簡單的代號。 客棧房外有樓下客人的談話聲,還不斷傳來店小二來回的腳步聲。 少年瞳孔突然一動,聽到窗外不尋常的動靜,迅速坐到林元瑾身側,拉住她的腕骨壓低聲:“我乃崔氏所出暗衛,您可喚我夷玉?!?/br> 夷玉,就是他的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