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陸長淮笑著說他:“你就像非得在這群里爭個老大一樣,幼不幼稚?” “他倆在群里吵架、秀恩愛、秀恩愛、吵架,來來回回折騰十年了,我再不說話這群里都快沒我這人了?!?/br> 陸長淮放下手機,揉了一把他的頭發:“行,換衣服吧小神童。過去看看,能爬就爬,爬不了我們在山腳下玩會兒就回來行嗎?” “行!” 十五分鐘后,古原換好衣服背著他的琴出來了。陸長淮挑了下眉,想了想還是沒說什么。 他遞給古原一根登山杖,幫他調了下長度:“試一下?!?/br> “可以哥,很輕便,出發!” 大司馬在旁邊罵罵咧咧,古原關門前安慰它:“哥哥給你打獵去,你乖乖在家等著吧?!?/br> …… 上次爬山是秋天,這回是冬天。 山上雪有些厚,按理說陸長淮不應該這時候帶古原上山,更不應該再讓他背個累贅的琴盒??刹恢獮槭裁?,他不想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古原想去爬一座并不那么危險的山,他想他應該做的是給他準備好登山杖,帶他走相對安全的路線,而不是把他鎖在家里。 這些年古原已經錯過太多風景。陸長淮都知道,所以不想再約束他觸手可及的快樂。 這一路,古原邊走邊玩兒。他總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或者可可愛愛的東西給陸長淮看。陸長淮一點兒都不敷衍。哪怕是古原隨手團出來的一個小雪球,他都笑著說很可愛,像毛茸茸的兔子。那副沒得夸都要找詞兒夸的樣子,像極了帶陽陽拉琴時候的古原。 到山腳下的時候,陸長淮才說:“上山不能那么跑了,跟在我身后,別往邊上走,累了渴了餓了跟我說?!?/br> 古原笑了:“知道了,把我當小孩兒?!?/br> …… 上山的路深一腳淺一腳,走得磕磕絆絆。兩人一前一后,并不急著趕路。 一開始古原還哼會兒歌,到后來也沒勁兒了,只悶頭踩著陸長淮的腳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陸長淮帶著他走到一棵樹下:“歇會兒喝口水?!?/br> 古原應了一聲,認出了這棵樹——他們兩年前埋琴的地方。 原先那塊“毒蘑菇提示牌”大概沒有抵擋住風吹雨打,已經不見了,不過樹杈上多了幾塊綁得結結實實的祈福木牌。 古原伸手去碰。木牌你撞我我撞你,叮叮當當地響。他的心跳也跟著亂了。 “長淮,是你綁的?” “是我。不用在意,只是偶爾上來坐一會兒?!?/br> “牌子也是你刻的?”沒等陸長淮回答,古原已經認出了他的字。 那么干干凈凈、透著溫潤儒雅的字,不是陸長淮刻的還能是誰?何況這些牌子無一例外只刻了四個字——平平安安。 好像千言萬語都在這四個字里了。古原捏著一塊木牌閉了閉眼。冰冰涼涼的觸感,燒得他心窩guntang。 陸長淮摘了包,走過來抱他:“怕你看了難過,本來不想走這邊,可那邊路太陡了,又怕你摔跤?!?/br> “我沒事兒哥”,古原偏偏頭吻在陸長淮頸側,“知道疼是好事兒。這回疼夠了,下回就不敢了?!?/br> 陸長淮笑了一聲:“我多惡毒啊還非得讓你疼。我就是想,來都來了,也許你想看看那把琴?!?/br> “我看見了,你還給它做了小墓碑”,古原往旁邊走了兩步,蹲下身去,撥開雪,摸了摸那塊小提琴形狀的小墓碑。 陸長淮說:“我不知道該刻什么字,就干脆做了個小提琴形狀的。技術不好,是不是有點兒丑?” “不丑,矮胖矮胖的小提琴,挺可愛的”,古原說著看向陸長淮,“如果讓我給它寫墓志銘,我可能也不會寫。它一生高貴華麗,被我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摔了個粉身碎骨,潦草地畫上了句號,我都替它憋屈?!?/br> 陸長淮想想說:“那應該寫好幾排驚嘆號,最后一排最后一個位置畫個潦草的句號。這風格你喜不喜歡?” 他明顯在逗古原高興,古原笑著朝他扔了把雪:“走了,開春了采把野花給它掃個墓?!?/br> …… 爬到山頂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太陽出來了。兩個人本來都有點兒累了,可山頂上風景太好,誰都不急著坐下。 遼闊的大地,白茫茫一片。天地間,萬物失色,只剩這結結實實的,耀眼的白。 如果登山者忍受酸痛和疲累是為了看一眼山頂的風景,那么人們忍受寒冷和荒蕪是不是為了迎接這場代表著來年希望的雪? 古原看著遠處忽然開口:“長淮,說真的,如果沒有遇到你,如果這兩年不是想到我還有一個家,我可能真的撐不過來?!?/br>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那些想了很多遍的問題,在這遼闊的天地間好像忽然不再那么難開口。 “這段時間你肯定看到我的文身了。你沒問過我為什么會文一個完整的月亮,因為答案太好猜。對,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這大半年,我數次死里逃生。古宏俊這些年斷斷續續給我買了很多保險,他知道我想把他送進去之后便起了殺心?!?/br> 陸長淮猛地看向他,古原淡淡一笑:“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嗎哥?不急。他的手段也并不算高明,屢次嘗試,屢次失敗。一次兩次走過鬼門關,我發現我其實一點兒都不怕死。我只是怕你傷心,怕你以后都那么清清冷冷地守著那個院子過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