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前兩天看他吃得不多,胡纓問過他愛吃什么,回頭讓廚房做。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什么愛吃的,于是胡纓有了結論:“那你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是不是?沒事兒,過兩天我們老板就回來了,他愛下廚,做飯挺好吃還沒有那種過分夸張的味道,到時候你試試他的手藝?!?/br> 誰知陸老板的飯還沒吃上先吃上陸老板的藥了。 古原回憶了一下,下午只有一輛車開進來。那會兒他正百無聊賴地往湖里扔石子,車窗里“溜”出來的一點兒大提琴的調子讓他回了頭。不過他沒看清開車的人長什么樣子,只記得黑色的車身上沾了一些黃色的落葉。 濕漉漉的。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下了雨。 第6章 長壽面加倆荷包蛋 一場小雨一直下到半夜。清早古原拉開窗簾,天晴了,陽光投射到殘留在地上的小水汪中,繪出一幅幅小畫。 這是古原住進來以后第一次拉開窗簾。這些年他習慣于在暗處尋找安全感,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窗簾從來都是拉上的。 今天他之所以想拉開窗簾看看,是想到昨天那道注視過他的視線。他有點好奇,那道藏在玻璃后的視線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去看窗外的一切的? 古原的房間里窗前也有兩張沙發和一個小茶幾。他坐下來試了試,挺舒服。坐了一會兒總覺得少了點什么,重新站起身去放了音樂,又泡了杯咖啡。 有了音樂和咖啡的加持,他找到了一種作為旁觀者的愜意輕松。捧著咖啡看了會兒天空和山林,看了會兒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然后調整了一下坐姿,視線往右移。 右邊的小院兒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人——一身運動裝,戴頂鴨舌帽,手里拿著一根園藝水管,正對著院墻根的小花池一通亂噴。 即便像古原這種沒什么生活經驗的人,也知道昨天雨下到半夜,今天應該是不用給院兒里的花澆水的。 這位陸老板恐怕還沒睡醒。 古原貼近窗邊仔細看了看——他院兒里的花像是菊花的某個品種。白色居多,還有幾棵黃色和綠色的。奇怪的是一株艷色的都找不到。 澆完了花,陸老板拿了瓶水出了門,沿著鵝卵石路往右去了,離開了古原的視線。那邊是山林,古原猜他可能是去晨跑或者散步了。 這幾天古原還沒去過那邊。聽說山上樹木多,山腳下都是野草,他方向感不好,怕迷路了給別人添麻煩。 那邊陸老板剛走,這邊就開進來一輛小貨車。一路往里開到了湖邊餐廳的位置。古原看到周年領著幾個人接了車,搬下來一些生鮮食材和花卉。 周年,古原這幾天跟他接觸最多。 入住那天,周年幫他推著那個沒裝什么東西的箱子,他自己背著琴。兩個人一前一后沉默著走到這棟別墅前。道別時,周年說:“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br> 他的話總是這么簡潔,且非必要不開口。 古原向他道謝,問他怎么稱呼,他才開口說:“周年?!?/br> 古原從他身上看不到服務行業從業人員慣有的熱絡,反而讓人覺得清冷。不過他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不會太累,還會讓他產生一種“原來別人也是這樣”的錯覺。 周年好像跟他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樣。他愛發呆,周年好像總是忙忙碌碌。 這幾天,古原看到過他修小花壇邊的木柵欄,看到過他幫客人送東西,也看到過他拿著把大掃帚在掃院子。 也是個挺奇怪的人,明明這里有專人打掃衛生?,F在也是,搬東西恐怕并不在他的職責范圍之內,可他還是里里外外地跟著忙活。 過了一會兒胡纓叼著支煙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張單子遞給送貨司機,順帶遞過去一支煙,熱絡地說著什么。 胡纓今天穿了一套大紅色西裝,踩著一雙高跟鞋。古原雖然看不太清,也知道按照褲子的長度,她腳踝處的那個文身應該正好能露出來。 胡纓身上的文身很奇怪,都不是常見的圖案。腳踝處有,耳側有,手臂上也有,極具個人風格。 古原總是在吃飯的時候碰到她,看著她風風火火地跟這個客人打招呼,跟那個客人聊天,打心眼兒里羨慕她的好性格。 她好像跟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跟每個人都聊得來,與周年的性格完全相反。 那么,古原又開始好奇,什么樣的老板會讓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起留在了這兒呢?他的目光重又落回到隔壁小院。 對比其他院子,陸長淮的院子要簡單得多。院兒里只有一個種著素色菊花的小花壇,一棵不知名的樹,以及一把躺椅和一張小小的木質方桌。噢,還有兩片光禿禿的小菜地。 古原仔細看了看自己這邊的院子。墻角大大小小四個花壇,高低錯落?;▔锏幕ㄒ蚕袷窃O計過一樣,顏色搭配得美不勝收。院里有一汪淺池,碧色的水,金黃的魚,高高低低的浮萍非常養眼。除此之外,靠東的位置還做了中西結合的涼亭,周圍有綠植環抱。 任誰過來看都知道,這種有設計感的庭院比陸老板那種古早懷舊風老院子要好看得多。所以,這位陸老板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沒了小提琴,沒了演出、趕路和周圍那群個個揣著八百個心眼兒的人,古原的生活多出了許多空白。 這幾天,他把自己融入到這些空白當中,放空了腦袋,盡情地發了幾天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