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了書里的炮灰
宴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偶爾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有人一直在旁邊守著。 一直到她悠悠轉醒,那人仍然坐在床榻邊,垂眼望著她。 眨了眨眼,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 宴碎二十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這樣一個長相妖異獨特的男子,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走來,眼眸深邃而邪魅,面容精美妖冶,氣質冷艷,好像3D乙游里面的建模臉。 他看著她的眼神里透著些怪異的光芒,明明含著笑意,卻又帶著危險的氣息,讓人望而卻步。 宴碎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對這陌生的環境,以及面前這陌生的人感到無端的恐懼。 他望著她的小動作,眼眸里的光似跳動了一下。 “怕我?” 這聲音里辨不出喜怒,宴碎抬眼望向他,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荒謬的猜測。 只是這太過荒謬,以至于她自己都不敢往下想,只能保持沉默,心中提起一萬分警惕,以不變應萬變。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他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睡了一日,還未進食,先起來吃點東西?!?/br> 說著,他卻還是坐在床榻邊,并沒有要避開的意思。 看著她眼神變得迷茫,他竟彎了彎唇角,從喉間溢出一聲淺笑,若有似無的,像是她的幻聽一般。 他站起身來,向她張開雙手,“要不要我抱你起來?” ????? 他在說什么? “不、不用……” 宴碎快速撇開腦袋不敢看他含笑的眸,臉上沒由來的一熱,趕緊掀了被子,繞開他下床,走向外間。 她沒看見,身后的人臉上的笑意更濃,輕輕搖了搖頭,似是覺得無奈,而后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宴碎一面往外走,一面暗暗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完全就是古代的宮殿,雕梁畫棟,精致典雅,每一樣家具裝飾看起來都精美高檔,還有栩栩如生的浮雕和彩繪。 有兩個看起來像丫鬟一般的女子往檀木桌上擺了滿滿一桌菜肴,而后退出去,并關上了門。 宴碎有些難以置信,為何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 身后的人靜靜站在原地,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閑散地看她呆愣著,環視周遭的一切。 直到她慢慢轉過身,要看身后時,將視線不可避免地投向了他。 而后才驚覺自己這詭異的cao作,將視線收回去,撓了撓脖子,神情略顯窘迫。 他揚眉,妖孽一般的臉上顯出些許難以察覺的縱容,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腕走到桌前,將她按在椅子上坐下。 “別看了,先吃飯?!?/br> 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珍饈美饌,宴碎果真頓時感覺到了餓意。 在她旁邊坐下來的人已經執起筷子,往她面前的碟子里夾了一塊魚片。 宴碎也拿起筷子,將那魚片送入口中。 魚rou很嫩,香香辣辣的,很好吃。 她眼眸亮了一瞬,他已經又往她的盤子里夾了很多菜。 牛腩,兔rou,雞丁…… 基本上都是咸辣的,很符合她的口味。 宴碎忍不住心想,古人也這么重口味嗎? 那么豐盛的一餐,宴碎吃得很撐。 身旁的人就這樣坐在她旁邊,給她夾菜,基本不用她把筷子伸出去,就靠他放進碟子里的菜,就吃的很飽。 而且此人似乎很會把握人的食量,看她吃的差不多之后,他便放下了筷子,然后,遞給她一碗白白的東西。 宴碎端在手里觀察,又用鼻子嗅了嗅,感覺很像牛奶。 果然,聽見他又開了口:“這是北疆產的牛乳,吃了辣的喝這個就不會肚子不舒服?!?/br> 宴碎捧著瓷碗,揚起腦袋小心翼翼看他。 后者抬起手來,用指背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她感受到guntang的溫度。 “加了蜂蜜,很甜的?!?/br> 宴碎眨了眨眼,下意識往后避了避,埋起頭小口喝這古代版的牛奶。 等到她喝完了,他又拿來帕巾,自然而然地替她擦拭嘴角。 宴碎望著他,覺得此人應當是個好說話之人,于是便試探性開口:“這里是懷瑜宮?” 男人手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而后他放下帕巾,語氣里沒什么變化:“這里是東宮?!?/br> . 宴碎花了整整一個晚上,來相信自己趕上了穿書的浪潮。 她人生就完整地看了那么一本言情小說,沒想到,就給她整到書里來了。 沒錯,她現在身處的,就是她通宵看的那本《宴清都》里面所描繪的世界。 只是,雖然她不??葱≌f,但也對這個賽道略知一二,所以她想不通的是,為什么別人都是穿成書中的女主角,而她,卻是連配角都稱不上。 她現在,變成了書中那個一開篇就被反派太子一劍刺死的炮灰公主,封儀。 炮灰的設定,足夠炮灰。 封儀甚至都不是一個真正的公主,而是十五年前,皇后去宮外的寺廟祈福時,偶然間在樹林里發現并撿回來的一名棄嬰。 皇后仁慈,將她視為己出,而帝王也愛屋及烏,賜了個公主的稱號。 此前皇后膝下已有一名皇子,名為封銘,長封儀六歲,從誕生時,便已經被封為了太子。 封儀從小便與太子封銘一同長大,但這恃才傲物的太子爺,一直很看不上自己這個假meimei。 從前皇后在時,他還稍有收斂,頂多對她視而不見,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自從五年前,皇后病故之后,封儀在東宮便沒了支撐。 而封銘便也沒有了顧忌,對她常是冷眼相待,從不屑于跟她站在一塊,見到她便要皺著眉走開。 甚至,就在昨日,封儀的及笄宴上,他毫不留情地一劍刺死了這個欲要毒害自己的meimei。 在書里,封銘開場的第一句話,是在將利劍刺進了封儀的心口之后。 “母后將你帶回宮,不是讓你如此報答她的?!?/br> 那般冷酷無情,狹長的眼眸睥睨眾生一般凝著她。 而封儀捂著自己源源不斷流著血的傷口,突然,雙手抓住封銘握劍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更刺入,讓利劍徹底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她在自己的手上也涂了殘魂。 因為她早知太子疑心重,兩兄妹關系向來疏遠,他定然不會輕易飲下她敬過去的毒酒。 所以她便用自己的血,溶了手上的劇毒,死死抓住封銘的手,企圖以此笨拙的方法讓其中毒,哪怕同歸于盡。 從決定下毒的那一刻起,她便沒有給自己留后路。 書里的封儀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臺詞。 “母后的恩情,我無以為報,但……我不后悔?!?/br> 雖然是個炮灰,但好歹也算是個飽滿的人物。 只是,如今,宴碎成了這個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