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許拓用命和所有謀算給他們搏出來一個做好人的機會,這些成員也會因為道義,為許拓做事。 而西九龍要是不善待許拓,不僅風評會壞,還會對未來產生影響。 如果許拓都沒有好結果,以后誰還敢將功折罪? 簡若沉感嘆道:“陸榮真是……” 狠心卻剛愎自用,不懂用人不疑的道理。 如果陸榮能把許拓用起來,西九龍總區警署未必能把他的退路全部堵死。 他既想要干干凈凈的家業,又不想放棄黑社團帶來的好處。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陸榮是簡若沉加入西九龍總區警署重案組之后遇到的最難對付的罪犯。 他活得模棱兩可,人證口供俱全的情況下滑不溜手,死不承認。 可如今物證堆疊,陸榮再怎么嘴硬,也絕無逃脫可能。 關應鈞將泡沫箱帶到鑒證科,和鑒證科督察向景榮一起整理好其中的所有物證,確認無誤,進行復制留檔后向上提交,申請陸家祖宅的搜查令和陸榮的逮捕令。 如今保安局的港英走狗和各類貪官自顧不暇,不僅要應付如狼似虎的icac,還要應對華國國家中心局派來調查的國際刑警。 很多人的官職都被一擼到底,再也沒辦法找理由卡西九龍總區警署的搜查令。 等待搜查令和逮捕令手續做完的時候,簡若沉打電話給羅彬文,小聲道:“羅叔,救走許拓的保鏢接受采訪的視頻已經放出來了,您注意港交所的動向,陸家的股票肯定會大跌,您看看能不能收了他名下僅有的幾個白色產業?!?/br> 陸榮是真的很會做生意,留下來一個建材公司,一個演藝公司,還有一家擁有少量地皮的房地產公司。 都是大有前景的肥rou。 現在不搶,更待何時! 晚上八點,西九龍總區警署申請的搜查令和逮捕令順利到手,a組整裝待發。 與此同時。 陸宅。 陸榮也看到了電視上的內容。 他坐在客廳里,忽然看向身側正瑟瑟發抖的女傭,笑問:“救許管家,你有沒有份?” 那女傭戰戰兢兢地道:“我沒有,我……我當天沒值班?!?/br> 這幾天陸宅的傭人少了一半,原來是帶著許管家跑了! 如果、如果她當時在。 她也不會再來。 陸榮嘆了一聲,“陸家沒什么人了,你想走嗎?” 他環視一圈,視線落在客廳中每一個人身上,“你們是不是都想走?” 沒有人敢接話。 電視上的采訪說得清清楚楚,許管家遞了辭呈,還未踏出書房大門背后就中了一槍,是他帶大的另外兩個保鏢拼死將人救了出去。 許管家尚且不能全身而退,還有誰敢說真話? 陸榮起身道:“我父親也算對你們有恩?!?/br> 他去書房,打開保險箱,把里面的現金都拿出來,一打一打擺在客廳的茶幾上,“想走的,拿錢走?!?/br> 客廳中,眾人驚疑不定,面面相覷。 什么意思? 真能走了? 那女傭到底沒忍住上前一步,卻在對上陸榮視線的時候僵住,緩緩道:“陸先生,我給您添一杯咖啡?!?/br> 陸榮微不可察地嗤了聲,“不用,你下班了,走吧?!?/br> 女傭呼吸微微一滯,正猶豫不決的時候,陸宅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正是幫陸榮暫理產業的秘書。 他步履匆匆,腋下夾了好幾個文件夾,還未走到陸榮面前,其中兩個文件夾便滑落下來,文件掉了一地,其中一份在地上滑了一段,落在陸榮腳邊。 他撿起打開,瞳孔猛地一縮。 看著圖表,竟是陸氏股票狂跌,康納特趁機順勢做空陸氏,收購三家產業! 秘書呼吸急促,顧不上陸榮如今兇名在外,大聲道:“陸先生,現在怎么辦?” 陸榮一時間大腦空白,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想不到許拓竟然留了這么多后手,想不到簡若沉居然會如此果斷,更想不到早已只剩金錢的自己該如何應對。 那三家企業,可謂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在意識到自己的錢無處可去之后,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資金都注入其中。 現在,沒了? 陸榮張了張嘴,下意識抓起只剩個杯底的咖啡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嗆得人連聲咳嗽。 他眼角泛紅,啞聲道:“給三合會……” 陸榮停住,許拓把這條回頭路徹底堵死,如今再想聯系,也不會有人愿意做了。 他停了半晌,渾身的精氣神竟一下子松垮下來,“懸賞……” 陸榮眼前陣陣發黑,“懸賞人帶我闖關?!?/br> 秘書一愣,“您……” 不管陸氏集團員工的死活了? 話音未出。 門口傳來三聲禮貌的叩響。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身著作戰服的簡若沉脖頸上掛著西九龍身份卡,身側站著關應鈞。 他舉著一張敲了紅章的紙沖著陸宅里的人笑,“陸先生,不好意思啊,沒看見保鏢和保安,我們只好擅自進來了?!?/br> 簡若沉笑得格外真心實意,“cid做事,這是逮捕令?!?/br> 陸榮面色鐵青,嘴唇煞白。 他面上沒表露慌張,但渾身卻如搖搖欲墜的石像一般僵硬,發抖。 他的最后一個后手,來不及做了。 第167章 你這樣跟我談 簡若沉的黑色作戰服外套著防彈背心, 腰間胸口全是裝備,腿上還綁著皮質槍帶,上面插了一柄手槍和一把軍用匕首, 腳上蹬一雙軍靴, 頭發扎成馬尾,低垂著視線,與陸榮隔著偌大的客廳對視。 陸宅內只開了幾盞燈,昏暗而陰沉,大門敞著, 門口的景觀燈光自a組身后灑進來,帶出一眾警員立身中正的影子。 凡有一點光, 簡若沉的眸子就好似變成了深沉的金色, 給人一種會發光的錯覺, 配上那異于常人的長相,顯得似神似鬼。 陸榮一張口, 又覺得喉嚨發癢,怔怔嗆咳兩聲。 畢婠婠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陸先生和人商量著闖海關了?!?/br> 陸榮笑了, 也不覺得尷尬,竟慢慢坐直身體, 看著這幫跟自己斗了一年的警察。 與這些人相比,與他斗了五年的香江皇家警署警察堪稱一群酒囊飯袋, 稍微給點蠅頭小利就把持不住立場。 蠹蟲不過如此。 而西九龍……如果沒有簡若沉, 應該也不是陸家的對手。 簡若沉太有錢了,在政治上又敏銳果斷。 西九龍總區警署恰恰就缺這么一個能拿錢開路, 幫他們打出公信力的人。 簡若沉與西九龍總區警署是互相成就,誰也說不清哪個更幸運。 陸榮想著, 斂眸遮住神色。 無論哪個更幸運,他都沾不到光。 他低笑一聲:“畢小姐,你聽錯了,我并未想闖關?!?/br>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落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這里沒有畢小姐?!碑厞种馇?,手掌下壓至腰間,握槍道,“只有畢警官?!?/br> 關應鈞沒廢話,抬腳往里邁出一步,皮靴的鞋跟敲在地面,聲音不大,但在陸榮耳朵里,卻如戰鼓擂響。 門口的警察們頓時舉槍至側臉,從簡若沉身后四散開,快步走進了陸宅。 關應鈞走到陸榮面前,掏另一張紙一晃,“搜查令?!?/br> 陸榮的視線在關應鈞和簡若沉之間轉了一圈,維持著體面道:“現在時局很亂,上面無人可用,你們送這么多人進去又有什么意義呢?許拓可以戴罪立功,我也可以?!?/br> 關應鈞道:“跟我顧問談?!?/br> 他說著,抬手抓住木質沙發邊的細頸花瓶瓶口,往里看了一眼,隨后便把里面插著的花全部提起來扔了,將那花瓶翻倒過來,竟倒出一層細細的黃金砂礫。 陸榮臉色微白。 這和抄家有什么區別! 張星宗拿了物證袋和小鏟子,把這些碎石子一樣的砂礫鏟進物證袋,末了,還沖陸榮笑。 簡若沉戴著鑒證科手套,去倒陸榮手邊的另外一個,淡聲問:“你想怎么戴罪立功?” 陸榮一怔。 事已至此,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簡若沉竟真的要談? 難道傳聞簡若沉審訊時注重人權人道,無論別人犯了什么錯,都能對任何罪犯一視同仁是真的? 簡若沉倒完金砂,張星宗又提著新物證袋來鏟。 后面聞風而來的鑒證科,又在客廳邊上掛著的名畫下搜出幾支錄音筆,拍好照,裝在了物證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