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陸塹微微瞇起眼。 從前的簡若沉從來不能給人帶來這樣的感覺。 如今呢? 性格多變,古靈精怪,聰明絕頂。 一會兒能酣暢淋漓坐在毒頭身上,一會兒又能跟著警察一起逮捕他。 叫人捉摸不透。 簡若沉弄好地圖,回頭看了陸塹一眼,帶著一點笑。 陸塹愣了一下,隨即心跳緩緩加速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拋媚眼? 很快,這速度隨著簡若沉的話倏然攀升至最高點—— “陸塹,給江含煜移植骨髓的那個大陸女孩是自愿的嗎?” 陸塹呼吸一窒。 他全身心防備有關毒品的問題,根本沒想到簡若沉竟然會問這個!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不是自愿?她是我朋友,當然自愿?!标憠q微微坐正了身體,死死盯住簡若沉的臉。 簡若沉搖了搖頭。 說謊。 看來那女孩確實不是自愿的。 陸塹臉上接連出現的防備和心虛就是最好的證明。 stn的記者至今也沒傳回什么消息,看來江含煜拒絕了訪談。 真謹慎啊…… 果然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捐贈人在哪里?”簡若沉語調平和,隨口似的問,“在九龍區的哪里?” 他撥開記號筆的筆帽指了一個地方,“是這里嗎?” 八號碼頭。 書里的簡若沉被拋尸的地方。 人一般會在心理安全區之內作案。 八號碼頭是陸家掌管的區域,陸塹會覺得安全也很正常。 陸塹看了一眼,微微吐出一口氣。 指錯了。 簡若沉問得那樣突兀,說得那么肯定,他還以為警方得到了什么消息。 看來沒有,只是虛張聲勢嚇唬他罷了。 這樣問來問去能弄出什么來? 陸塹垂下眼,輕蔑地勾起唇,簡若沉這樣細瘦漂亮的,天生就只適合做床伴,警局選這樣的人來問,能做成什么大事? 簡若沉看著陸塹的表情,心中有了數。 看來是猜錯了地方。 但剛才陸塹視線經過了昂船洲和尖沙咀,落在了維多利亞港灣的另一邊,也就是港英政府總部附近。 還好這張圖足夠詳細,足夠大。 因此東西兩邊隔得很開,按照慣例來說,陸塹視線經過的地方一定有貓膩。 但陸塹犯罪天賦極高。 他會不會刻意不去看藏東西的位置,剛才的動作是在誘導? 應該不會,陸塹又不懂心理學。 現在互聯網還沒有普及,專業知識并不互通,犯罪心理學知識被李老師一人壟斷,陸塹沒道理會根據犯罪心理學反推,利用逆向思維糊弄警察。 所以他會本能地確認藏東西的地點。 思緒轉瞬之間走過一圈。 簡若沉用筆尾敲了敲白板,“陸先生,看看?!?/br> 他用紅筆在白板上畫出了一條彎曲的弧線,從八號碼頭經過尖沙咀東部海岸,落在了港英政府總部附近。 全部都是陸塹剛才的視線落點。 他勾勒的時候,用余光注意著地圖上的位置,視線緊鎖在陸塹身上,沒放過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這雙眼睛在刺眼的日光和燈光下不怎么頂用,但是卻天生很適合昏暗的環境。 審訊室這種就剛剛好。 這雙眼睛如此適合在審訊室內觀察別人的表情! 審訊室外。 陳近才握著拳,呼吸都屏住了。 他渾身發熱,脊背上都出了些汗。 微表情零點幾秒就會結束,堪稱轉瞬即逝,需要非常強的動態視力才能捕捉。 陳近才看不出陸塹臉上的表情與之前有什么不同,只知道他渾身肌rou緊繃,很緊張。 陳近才喃喃:“怪不得簡若沉的射擊水平那么好。他真的很有天賦?!?/br> 老天在賞飯吃。 關應鈞道:“嗯,確實?!?/br> 陳近才:? 作為組長,這時候不該稍微謙虛一下? 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審訊室內,簡若沉開口:“看來你沒把捐獻人藏在半島上?!?/br> 簡若沉說著,圈出香江大學到港英政府總部,紅筆在地圖上一轉,圈出了一個鴨蛋。 陸塹的呼吸急促起來。 邊上,一直沒找到機會插話的律師都要崩潰了。 接委托的時候只說了要做“制毒”的輕罪辯護,沒說邊上還涉嫌違規器官交易??! 他來之前都想好了。 不打無準備的仗,只要咬死是只制毒沒有來得及販賣就沒什么事。 看簡若沉這么年輕的警察進來的時候他心里都要樂開花了。 年輕嘛,情緒不穩定,好糊弄。 萬萬沒想到,他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九龍總區這邊就要找到新罪名的證據了! 不是,抓捕理由是制毒,審訊室里問的東西怎么跟毒品毫不相關! 律師抓撓著頭發,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說什么? 英國法律能容忍販毒,但是對販賣器官,豢養人奴可是零容忍。 英格蘭法律重人權的。 早知道不接這單…… · 簡若沉沒管陸塹要吃人的視線,兀自盯著白板上的圈想了一會兒。 江含煜就在香江大學醫院對面的香江國際醫院療養。 照這么看,捐獻者應該不會離得太遠。這地方寸土寸金,想藏下一個人不怎么容易。畢竟不遠處就是全是警察的麗錦國際花園和山頂別墅區…… 他用紅筆一下一下敲著掌心。 在警察老巢邊上做貓膩的做派倒是很符合陸塹喜歡搞燈下黑,鋌而走險的個性…… 陸塹等不到簡若沉說話,見他一直盯著香江大學醫院的方向,終于有些慌了。 制毒販毒、陸家有能力保他。 但豢養人奴,做人體實驗,販賣器官一旦被爆,跟他做過生意的港英政府會為了保全自己的官員而出手。 他會被保護自己的人拋棄! 簡若沉正思考,身后有聲音傳出來,“若沉,我們聊聊?!?/br> 陸塹說話了。 他聲音沙啞粗糲,夾著些許急切。 簡若沉抬眸,沒有回話。 陸塹盡量讓自己保持松弛。 他笑道:“我知道你現在是大老板了,所以看不起以前的情義,但你之前有多喜歡我,大家都知道?!?/br> 審訊室外。 計白樓剛蕩平天泉都收隊進來,就聽到這句。 他心中一緊,立刻轉頭看向關應鈞。 他兄弟會不會醋死? 關應鈞唇角抿得筆直,面無表情,直直盯著審訊室內。 計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