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山頂別墅的門鈴被按響,門口值班的男仆一個激靈,開門后對上一雙黑沉的眼睛。 他嚇得微微后仰,“您好?關先生?” 關應鈞把手里拿著的一束雛菊郁金香遞出去,“我與簡……你們小少爺約好了,五點鍛煉,去叫他起床?!?/br> 男仆是英國人,他沒上手接花,微微彎著腰,將關應鈞請進門,隨即cao著一口不大流利的中文道:“小少爺昨晚三點才到家,目前才睡下不到兩小時。我認為他很虛弱,不適合起床鍛煉?!?/br> 第52章 想要配一把槍嗎? 男仆很有禮貌, cao著一□□靈活現的翻譯腔,“您要前往會客室等小少爺起床嗎?” 關應鈞一腳踩進玄關,入目便是滿地的購物紙袋和已經拆開的包裝盒。 男仆面帶微笑, 不經意伸伸手腕, 露出一塊金表,“讓您見笑了,這些都是昨天小少爺給我們帶的禮物,大家拆得太開心,還沒來得及收拾?!?/br> 方形金表盤, 黑色鱷魚皮表帶,鑲嵌翡翠的指針。 遠看低調, 近看奢華。 一塊表, 抵得上香江高級督查4個月的工資??吹厣仙⒙涞陌b盒, 簡若沉一次性買了足有8塊。 關應鈞收回視線,抬手把帶來的花隨手放在了玄關的柜子上, 端端正正擺在花瓶旁邊。 花瓶里還插著昨天的那一束。 關應鈞的手搭在那捧白色與粉色相間的小花旁邊,拇指撥了一下垂落下來的那朵,然后抬腳脫了鞋, 跟著男仆走到會客室。 一等就是6個小時。 簡若沉一覺睡到11點,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 這一個禮拜。 他抓到了黑警的線人, 抓住黑警的馬腳。 抓到了連環殺人犯。 幫西九龍收繳了陸塹的毒品存貨。 還抓了六十多個馬仔! 想想都心曠神怡。 “嚕~~嚕嚕~”簡若沉哼著不成調的歌洗漱,換上羅彬文拿來的衣服, “羅管家, 今天的課表有什么?” 羅彬文欲言又止,最終勾起一抹笑容:“您今天下午有一節專業課, 一節人文社科選修,這兩節課中間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2點半上課, 六點下課?!?/br> 簡若沉精神煥發地感嘆:“真輕松?!?/br> 上輩子上刑警學院的時候,六點就得開始跑cao,這都還算好的。 再早些時候,他住在大院,五點半就會被外面的拉練號子吵醒,然后被提溜著一起鍛煉身體。 哦,鍛煉…… 他是不是和關sir約好了來著? 簡若沉視線游移一瞬,“早上有訪客嗎?” 他忘了。 羅彬文不笑了,“據說關先生五點的時候就到了?!?/br> 幾點? 簡若沉遲疑偏頭。 羅彬文道:“您沒聽錯。他現在正在會客室里等您起床?!?/br> 簡若沉愣了下,“他不上班?” 羅彬文拿了梳子,給他扎頭發,“香江警局是三班輪換的模式。七點到下午三點一班,三點到晚上十一點一班,十一點到次日7點一班。他可能選了下午上班?” 簡若沉:…… “恐怕不是。他每天都七點上班,十一點下班。一個人干兩班活?!?/br> 羅彬文心里腹誹:香江警察真是又辛苦,賺得又不多。 政府說是高薪養廉,但也沒高到哪里去。 他給簡若沉的低馬尾麻花辮扎了個蝴蝶結收尾,滿意道:“真不錯?!?/br> 簡若沉笑道:“羅叔手藝一直很好,要是沒有羅叔在,我恐怕就要披頭散發啦?!?/br> 羅彬文被他逗笑,跟在簡若沉身后下樓。 簡若沉看著桌上豐盛的早午飯,側頭對羅彬文道:“叫關sir一起來吃吧?!?/br> 好歹也等了一個上午。 他想到昨天在重案a組辦公室發生的事,卻全然沒了渾身滾熱的感覺。 從心理學上來說,黑暗有助于催產素和多巴胺的分泌。 人在白天時大腦額葉系統興奮,人類處于理性思維活動的巔峰。而夜晚時,激素分泌旺盛,感性就會壓倒理性。 沖動情緒會增強。 所以他才會那樣好奇。 所以關應鈞才會在黑暗中流露出混亂澎湃的情感,以至于差點越界。 簡若沉抿抿唇。說到底,鏈接他和關應鈞的紐帶是利益,是緝兇。 能做一對好搭檔就行,關系太近和太遠都不好。 但他不后悔對著關應鈞藏匿起來的情感刨根究底。 他就是這個性格。 誰來也改不了。 簡若沉等關應鈞在右手邊落座坐穩,才端著泡了花茶的茶杯示意:“關sir,中午好?!?/br> 關應鈞頷首,“中午好?!?/br> 簡若沉眼睛微彎,“下樓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帶的花?!?/br> 關應鈞“嗯”了一聲,攥了攥手指。 買花的時候,他特意問了花店的老板選了這兩種。 比起第一次的帶花道歉,這一次帶上了隱秘的傾訴。 “你很有誠意?!?/br> 簡若沉語調平靜,“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不過這是最后一次了,我這里可沒有事不過三喔?!?/br> 關應鈞捏著銀叉的手指緊了緊。 細微地呼吸聲在空氣中拂動。 簡若沉的視線從他的手指上掃過,“至于花……以后不用這么破費?!?/br> 關應鈞穿著絨面的拖鞋,卻覺得腳底的地磚有些冷。 昨天晚上還坐在他腿上,摸他脖頸的人,此刻卻如此疏離。 仿佛是是剛認識沒多久,甚至比剛剛認識的時候還要克制。 關應鈞心重重一揪。 簡若沉又道:“鍛煉的事情……” 關應鈞打斷道:“是我沒跟你商量時間?!?/br> 他的視線落在簡若沉的眼睛上,忽然錯開,一寸寸滑落下來,“下次九點?”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 關應鈞的視線落在簡若沉耷拉在肩側的發尾上,那里有一根墨綠色的絲帶。 簡若沉想了想,“也行?!?/br> 做警察,身體最重要,入隊后也有體測,他也不能一直偷懶,有人能嚴格監督也好。 關應鈞不會在這種事上公私混談,是最好的人選。 簡若沉抬手,將一盤烤蘑菇放在關應鈞面前,“嘗嘗這個,不放蘸料的時候比較淡,更符合你的口味,我不怎么愛吃?!?/br> 關應鈞拿刀一割,蘑菇流出guntang的湯汁,香氣撲鼻,吃到嘴里卻是酸苦的。 不是蘑菇的苦味,是他嘴里泛出的味道。 簡若沉在很體面的跟他拉開距離。 客廳里一時只有刀叉劃在陶瓷餐盤上的碰撞聲, 關應鈞把那盤烤蘑菇吃完,啞聲道:“陳巴伏法了?!?/br> 陳巴,賣人rou燒臘飯的胖子。 簡若沉:“嗯?他和陸塹的關系查出來了?” “是?!标P應鈞說著,把吃完的空盤子放到一邊,“段明的線人林征……就是你在龍庭酒吧抓住的那個小偷,他來指認了陳巴?!?/br> 林征曾經見過陳巴和段明在小吃攤接頭。 簡若沉起身,去拿被放在關應鈞那邊的法蘭西多士,桌子又寬又大,有點夠不到。 他伸長了手臂道:“法醫那邊的驗尸報告出來了嗎?陳巴到底殺了幾個人?受害者的身份呢?通知家屬認領了?” 他拿不到也不請關應鈞幫忙,前傾著身體,指尖終于碰到了盤子的邊緣。 關應鈞的大腿靠在桌腿邊上,簡若沉一前傾身體,膝蓋就碰到了一條灼熱的腿。 他立刻縮回手,往邊上挪了挪。 關應鈞嘴角拉得平直。 這是要跟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