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這一刻,五年的心理學知識聚集成了一道敏銳的直覺…… 關應鈞真的喜歡他。 男人會對著漂亮臉蛋起反應,這是劣根性,是基因作祟。 關應鈞對著他起反應,可能是因為喜歡男人,本能作祟。 欲望這種東西,不一定會和喜歡掛鉤。 所以他試探出來之后也沒放在心上。 關應鈞能對著他認錯,送信道歉,送花討人開心,也能解釋為需要顧問,而目前能用的顧問只有他一個,這才不得不低頭。 所以他看到之后只覺得有趣,也沒放在心上。 但關應鈞作為一個臥底回來的刑警,面對疑似臥底的人時卻強忍心軟,既沒有帶他回警局,又沒有直接棄用開除顧問。 而是帶他去見了身為頂尖心理學家的干爹。 從心理學上來說。 關應鈞逃避切實線索,寄希望于旁人虛無縹緲的判斷,想知道的從來都不是“簡若沉到底有沒有問題”。他是要得到“簡若沉絕對沒問題”這個答案。 他渴求從生命中最權威的人那里得到這個回答。 這樣的渴求,或許連關應鈞自己都沒注意到。 簡若沉咽咽口水,坐在重案a組辦公室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的小沙發上,看向l形辦公桌后的關應鈞。 一月底,香江冬末春初。 大家都開始縮減衣衫,脫去厚重的外套,穿上偏薄的襯衫與單褲。 關應鈞也不例外,他早脫了防彈馬甲,露出里面的白色襯衫,靠在旋轉座椅里,面色肅穆。 那買消息的巡警一聽要革職,愣了一會兒,立刻聲淚俱下地悔過,“我不知道那個記者是陸塹的人,下次真的不會了,我愿意停職反思一段時間,關sir……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br> 關應鈞伸手將文件丟到男人面前,“總局不留有過錯的人?!?/br> 他冷酷極了,眼神掃過巡警的臉,“西九龍面對的都是什么案子?我留著你是害了其他人?!?/br> 段明是個例外,誰能想到10年的靦腆老同學竟然是陸塹弄進來的臥底? 簡若沉呼吸微滯。 關應鈞伸手扔文件時候,熨燙板正的襯衫微微繃緊,勾勒出肩膀、胸廓與手臂的線條。肌rou蟄伏在皮rou里,看上去流暢緊實。 簡若沉想到關應鈞把姚英喆從陽臺邊拉回來時的場景。 又抿唇舔舔唇線。 少年的視線如有實質。關應鈞目光微微一挪,卻見簡若沉已經收回視線了,正仰頭看燈。 簡若沉瞇起眼睛,忽然覺得燈管似乎不一樣了。 不刺眼了。 他忽然開口,“關sir,你換燈管了嗎?” 關應鈞一怔,覺得脖頸上微微出了些汗,他伸手摸了一下,低聲道:“嗯?!?/br> 不是關應鈞,不是關督察。 是關sir。 簡若沉眼睛一彎,靠在茶幾前面的小沙發里笑,“謝謝關sir,你這么照顧我???看來我晚上就只能待在a組,眼睛再轉好之前哪里都去不了啦?!?/br> 警局的燈也不是想換就換的,要打申請,還要打電話調查廠家,做廠家背調。 關應鈞不是為了私事麻煩別人的性格。 他竟然用一上午獨自做完了這些。 簡若沉開心的時候嘴巴最甜,他看了看頭頂的燈,還是給關應鈞遞出去一個臺階,“關督察,明天鍛煉完,你請我吃早飯啊?!?/br> 關應鈞喉結滾了滾,額角甚至冒出一點汗來。 哭天喊地的巡警已經被帶走,今天重案組做出了成績,也不急著加班,a組其余人早已歡天喜地下班回家吃飯。 整個辦公室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簡若沉抬眸看看四周,忽然站起身,走到關應鈞面前。 他撐著桌子,俯身看向關應鈞的眼睛。 辦公桌上還有關sir剛才發火時丟下來的文件。 那東西是藍色的光面塑料殼,用力一按,立刻錯開一滑,簡若沉猛然失去重心,手往下一撐,摸到了關應鈞的大腿。 關應鈞伸手,攬了一下他的腰,幫人穩住身形。 簡若沉指尖動了動,本想縮回手,但想到心理學告訴他的答案,忽然又不想縮回來了。 他想要更加切實的答案。 想要實實在在從關sir嘴里說出來的供詞。 人為什么要長好奇心呢? 疑問長在腦子里,卻叫人百爪撓心。 簡若沉手指收緊了些,立刻感受到指尖下的肌rou繃起,硬得和石頭一樣。 新燈的光很柔和,接近日光照在室內的樣子,照下來的時候軟軟的,不會刺痛眼睛,卻很清晰。 清晰到簡若沉看見關應鈞額角處落下來一滴汗,吊在下巴尖,聚成一顆水珠。 2月都還沒到呢…… 簡若沉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他的下巴。 男人的下頜立刻繃緊了,死死咬著牙齒,從喉嚨里逼出一道氣聲來,“簡若沉?!?/br> “嗯?”簡若沉眨了下眼睛,覺得手撐得有點兒酸,便微微挪動了一下。 關應鈞倒吸一口涼氣。 他伸手把簡若沉兩只手攏在一起,單手抓著,聲音低啞,“簡若沉,不要這樣……” 不要怎么樣呢? 不過就是擦了一下汗,在他腿上撐了一下手而已。 簡若沉是在試探他? 還是在玩他? 關應鈞牙床發酸,咽了咽口水,喉結的尖尖在脖頸的皮rou里上下一滑。 簡若沉看著,指尖被關應鈞的掌心燙得蜷縮起來,他腦子有點懵,好像泡在了紅茶里,“你喜歡男人,是不是?” 一陣冬末的微風吹進西九龍敞開的窗戶,把a組散落的卷宗文件吹得沙沙作響。 關應鈞猛然松開了簡若沉的手。 簡若沉一愣,重心立刻散了,整個人往前趴過去,半邊身體落在男人懷里。 “啪”的一聲。 a組新換的燈管突然爆閃一下,滅了。 黑暗的辦公室,辦公椅與辦公桌之間狹小的縫隙,簡若沉聞著關應鈞身上的味道,出口的話不自禁帶上一股沖勁。 他不知怎么的,迫切想要得到一個“是”或者“不是”的答案。 簡若沉微微張開嘴,還未說話,就聽到關應鈞一下一下,強而急促的心跳聲。 忽然,腰后攏過一只手,把他往前一挪。 簡若沉躲閃不及,腿一彎,跨坐在了關應鈞腿上。 他又退縮了。 或許不該問出口的。 這種事,心照不宣才好。 關應鈞在黑暗里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低沉又性感。 簡若沉脊背上冒了些汗。 他手臂撐著關應鈞的肩膀想站起來,但腰間的手比孫悟空頭上的金箍還死。 令人動彈不得。 簡若沉心一橫,張口又問:“你喜歡的是不是我?” 他問出口又后悔了,恨不得掐著關應鈞的耳朵跟他喊:你沒聽見! 哎,好奇什么啊。 要是關應鈞不過是有點身體反應,根本不喜歡他,那怎么收場呢? 他太沖動了。 好燙。 簡若沉用手背蹭了一下guntang的面頰,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在冒小汗珠。 他又后悔,又好奇關應鈞會怎么說。 關應鈞呼吸忽然重了一瞬。 所以……簡若沉是在試探他,還是在質問他? 如果他說是,又惹了人生氣,那事情該如何收場? 黑暗滋生著恐慌。 · 與此同時,江亭公館之內,陸塹站在江含煜面前。 客廳只有一盞燈,照得兩人面孔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