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一下車,就看到聚集在酒店門外聊天的a組成員。 畢婠婠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針織長裙,嘴巴上涂著同色口紅。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羊絨風衣,一頭卷發披在腰間,精心打扮一番后,颯爽的女警變成了九十年代畫報里風情萬種的港風女郎。 張星宗和劉司正也穿了便服,好好收拾了一番,英俊瀟灑,意氣風發。 一眾俊男靚女聚在一起,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簡若沉和關應鈞走過去,兩人往人群里一站,燈光都黯然失色起來。 劉司正看向關應鈞,“關sir怎么冷冰冰的?破了大案,笑一個啊?!?/br> 他說完,心臟猛的一跳。 簡若沉來a組后,關sir的脾氣都好了不少,讓人忘記他以前的不茍言笑。 壞了,關sir不會因為這句調笑生氣吧? 關應鈞沒接話。 簡若沉笑道:“冷冰冰更有氣場唄,一看就是有能力的領導,手下團隊肯定也戰功赫赫?!?/br> 這下所有人都笑起來。 明明沒有吃糖,嘴里卻甜得要命。 怎么有人圓個場也能把所有人夸一遍呢? 關應鈞垂眸看了簡若沉的發頂一眼,嘴唇輕輕抿了抿。 這張嘴真的是一視同仁。 對誰都好得沒有差別。 “人都齊了?齊了就進去。215號包間,想吃什么自己點?!?/br> 簡若沉墜在隊伍后,這里看看,那里瞧瞧,什么都覺得新奇。 酒店里黃色浮雕花紋的墻紙,墻上懸掛著的復古壁燈,一切都像舊電視里才會出現的景色。連進包廂里木質夾板菜單,也是從未見過的東西。 一行人輪流點了菜,推杯換盞。 笑鬧了一個多小時。 宋旭義紅著臉站起身,倒了一杯酒,站起來對簡若沉道:“我之前以貌取人,輕視你,覺得你不能勝任顧問的職位,不相信你能拆彈。是、是我不對?!?/br> 他脖子都漲紅了,整個人像煮熟的螃蟹,“我說話欠妥,這一杯算我給你賠罪?!?/br> 宋旭義仰頭,豪氣云天地干了一杯白酒,辣得滿頭是汗。 簡若沉剛要倒酒回應,杯子就被關應鈞按住了。 關sir站起來,黑色底衫的下擺松松垮垮垂在腰間微微凸起的皮帶上,長腿一邁,走倒宋旭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動作之間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腰,“你不要太自責,以后不要鉆牛角尖,專注做事就行?!?/br> 宋旭義眼睛有點紅,垂著頭不知道說什么。 說什么都蒼白無力。 桌上裝白酒的盅里還有一小半,關應鈞將它拿起來,對著宋旭義舉杯,然后仰頭喝干,啞聲道:“簡若沉年紀不大,喝不了多少,我替他喝了?!?/br> 宋旭義有點無地自容。 發覺自己剛才當眾道歉的做派竟然有逼人喝酒的意思。 他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宋旭義又卡住了,氣氛有點尷尬。 簡若沉把伸向酒瓶的手縮回來,給自己倒滿果汁,“宋哥,我干這杯就行,您也是無心的?!?/br> 宋旭義趕緊順著臺階點頭,彎腰坐回位置。 凝滯的氣氛立刻重新輕松起來。 這頓飯吃了整整三個小時。 大家走出酒店的步子都有些打飄。 關應鈞還算清醒,有條不紊地發號施令:“張星宗和丁高,你們兩個一起送畢婠婠回家,務必看著人進門?!?/br> “其他人分成兩組打車走,車費我來報銷?!?/br> 夜風撩著眾人的頭發,吹得人困意漂浮。 這一刻所有人的腦子里既沒有殺人案,也沒有什么江家陸家的人渣,只有家中久違的席夢思。 他們熬了這么多天,終于睡上一個安穩覺了。 關應鈞安排完所有組員,垂頭問簡若沉,“你怎么回去?是跟我一起騎車,還是叫你的管家來接?” 簡若沉:…… 騎車? 騎什么車? 豐田小汽車? 他抬眸看向關應鈞有些迷離的眼睛,試探著問:“你住哪里?” 關應鈞垂著眸子,避開對視,不說話。 簡若沉嘖嘖稱奇。 這就是臥底的警覺性? 大概每個人心里都有惡趣味的一面,看著關應鈞垂眸不與他對視的樣子,簡若沉反而更加好奇。 他想了想,忽然問:“要不然我先送你,然后再自己回家?” 關應鈞啞然失笑,“你打探我” 簡若沉無辜至極,“我擔心你才會送你回家,這怎么能叫打探?” “嗯……”關應鈞知道簡若沉身上一定有鬼。 越是相處,越想不明白。 越是打探,越讓人困惑。 關應鈞笑了聲:“那你送。我住得離你不遠,就在麗錦國際花園2別?!?/br> “你跟我住一個地方?” 簡若沉攔了輛車。 紅色的小出租停在面前時,關應鈞甚至還能步履平穩地給簡若沉拉開車門,“請吧,簡顧問?!?/br> 簡若沉一鉆進去,立刻聞見出租車里有一股黏膩復雜的香臭味。 他被熏得頭暈,關應鈞要是聞見……狗鼻子不會被熏壞吧? 簡若沉小聲道:“師傅,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事,不想打車了?!?/br> 后視鏡里傳來一瞥,駕駛座的人結結巴巴問:“您、您是嫌棄我、臭……臭嗎?” 關應鈞聽不到里面的動靜,動作利落地矮身往里坐,尾椎剛沾到坐墊,立刻連打三個噴嚏。 簡若沉:…… 他對司機解釋:“我朋友鼻子有點敏感,他一聞到香水味就會這樣。不是您的問題?!?/br> 司機沉默著,沒有說話。 關應鈞蹙眉吸了一下車里的空氣,忽然回頭往后備箱看了一眼。 車里沒開燈,暗極了,簡若沉看不清關應鈞的表情,只好湊過去問:“要換車嗎?” “不換了?!标P應鈞啞著嗓子咳了幾聲,對司機道,“去西九龍百靈煙廠?!?/br> 簡若沉一愣。 不回家了? 哪個警局的好督查住煙廠里??? 關應鈞用大腿撞了一下簡若沉的,小聲道:“家里煙抽完了,順便去買點?!?/br> 他垂手捉住簡若沉放在座椅上的手,翻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 同時唇瓣一張,聲音輕得發飄,“讓我買點?” 簡若沉有點毛骨悚然。 那兩個字是。 尸體。 他抬眸掃了一眼后視鏡,對上一雙陰森暗沉的眼睛。 這司機似乎是個單眼瞎子,左邊半邊眼睛幾乎全是眼白,眼皮不自然地耷拉著,遮住了眼珠中間泛青的瞳孔。 簡若沉被嚇了一跳,猛地拍了身邊的人一下。 關應鈞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簡若沉連忙找補道:“抽……抽煙!天天就知道抽!” 他惡狠狠說:“師傅,先去煙廠?!?/br> 暗紅色的出租緩緩啟動,發動機發出有節奏地悶響。森冷的視線通過后視鏡,繞著簡若沉轉。 司機前傾身體打開車載廣播。 里面滋滋啦啦傳出一些電流聲,很快響起記者嘈雜尖銳的發問:“江鳴山先生,聽說簡若沉逼迫您在江含煜和陸塹的訂婚宴上,承認他不是您的親身兒子,是嗎?” 江鳴山桀桀笑了兩聲:“是啊?!?/br> 記者:“您認為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可能是因為我沒有將遺囑立好吧。所以他才會聯合警局,將莫須有的罪名壓在我身上,給我施壓?!苯Q山說著,又深情款款似的,“我很喜歡這種心狠手辣的孩子?!?/br> “他從上學起就是第一,無論做什么都很好,以前對我很孝順,我討厭那種孝順??伤@次做得讓我很滿意?!?/br> “如果我被無罪釋放,那么出來后會將所有財產的繼承權移交給簡若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