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她還想說點什么,隔壁警員辦公室的大門就驟然打開。 一個身著高定西裝的中年男人走出來。 他表情憤懣,橫眉倒豎,極力掩飾著怒氣,壓著嗓子道:“江永言就算是犯了錯,也不該枉死在警局的拘留所!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簡若沉眉梢一挑,細細看向對方。 憤怒的表情很多變。 人在憤怒時眼輪匝肌會緊繃用力,會在一瞬間做出摻雜著悲傷,憤懣和厭惡的表情。臉部肌rou會被完全調動。 但這個人的表情很單一,他是裝的。 五十歲左右,又和江永言有關…… 江鳴山吧? 江鳴山面前的鐘警官焦頭爛額,“先生,江永言死在拘留所的事我們會盡快查清,還請您不要著急。我們警署辦案要講究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能進行下一步,您不要這么激動?!?/br> 激動也沒用。 江鳴山更激動了,“這就是你們警察對受害者家屬和納稅人的態度?” 簡若成嘆為觀止。 主角團的人,嘴里的臺詞永遠都和新年零點的煙花一樣炸裂。 你方唱罷他登場。 這邊炸完那邊炸。 鐘警官實在沒辦法了,抬手往詢問室外的等候區指,“您要是不著急走,就去休息區坐一會兒,或者安慰一下您的孩子?!?/br> 休息區的角落里坐著一個打扮精致,不停垂淚的少年。 簡若沉定睛一看,是江含煜。 陳云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蹙眉:“他就是暗指你會對江永言懷恨在心,殺害江永言的人。他真的是你親弟弟?” 簡若沉漠然道:“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他是江鳴山的養子?!?/br> 陳云川幾乎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不明白為什么有人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疼,反而去寵愛一個養子。 要么就一起視若無睹,要么就一起寵。 江鳴山是個什么奇葩? 陳云川心疼道:“李長玉剛才來過,他已經為你做了不在場證明,西九龍重案組那邊也同意拿出你審訊傅一圍的錄像?!?/br> “我看過了,你審訊傅一圍的時間是四點五十分。江永言被槍殺的時間是四點三十分?!?/br> “僅僅20分鐘,不足以在深水埗警署,香江大學和西九龍之間往返?!?/br> 陳云川拉開詢問室的椅子坐下,“你沒有嫌疑,我們花十分鐘走個程序就行?!?/br> 實際上,十分鐘都不到。 簡若沉回答完問題,走出詢問室時,還有些恍惚。 上次他在這個小房間坐了三小時出頭呢。 時過境遷啊…… 簡若沉踢著步子走出去找關應鈞要飯吃。 到了等候區,視線還沒聚焦,就聽見了江含煜哽咽的聲音: “鐘sir,永言哥哥怎么會無緣無故走到墻根邊上呢?一定是有人跟他這么說了,簡若沉這段時間經常出入警局,又和西九龍總區警署的警察有關系,他……他……” 江含煜的眼淚吧嗒吧嗒地砸在地磚上。 簡若沉清楚地看到角落里的保潔阿姨眉頭皺得死緊,手指用力到快把拖把撅斷。關應鈞正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被吵得眉頭皺起。 這種半遮半掩話配上眼淚,是警局最常見東西,刑警們看得太多,麻木得看到就煩了。 警察辦案只講究真相,要是掉兩粒眼淚就能左右案情,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警署都不用存在了。 鐘sir深吸一口氣,開始趕人:“口供已經做完,你們可以回去等消息了?!?/br> 話音落下,江鳴山心中的氣頓時無處安放。 他猛地抬頭,忽然和已經走到關應鈞身邊的簡若沉對上視線。 簡若沉:…… 別來煩他! 好餓,想吃飯。 江鳴山走到簡若沉面前,“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抬手就想給簡若沉一個耳光。 簡若沉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 江鳴山扇到了空氣,手臂慣性一掄,差點把自己掄出去。 關應鈞的喉嚨吭哧漏了點笑音。 被簡若沉的眼風一掃,很快隱沒在宛如一潭死水的臉上。 江鳴山厲聲道:“這就是你不跟陸塹回家的原因,有錢了,找別人了?” 找也不找個權力大的,有用的。 看江含煜多懂事,一找就找到香江灰色產業最強的陸家。 簡若沉以前不是喜歡陸塹嗎? 雖然沒什么眼力見,但好歹眼光還不錯,現在呢? 江鳴山指著簡若沉:“眼光真是越來越差。越來越不爭氣了?!?/br> 關應鈞看了眼身側的人。 簡若沉要是喜歡陸塹才叫明珠暗投,現在這叫棄暗投明,遠見卓識。 簡若沉在便宜渣爹的眼神中曬干了沉默。 他伸手揮開指著自己的手指:“你不要鬧了?!?/br> 語調平靜,語重心長。 江鳴山:…… 此話一出,顯得他像是個笑話。 或許簡若沉當眾這么說,就是想讓人看他笑話。 簡若沉:“這里是警署?!?/br> 他指了一下墻壁,“你看那里是什么?” 江鳴山回頭,墻上貼著【禁止大聲喧嘩】。 他七竅生煙,聲音響徹警署:“你在教我做事?” “你不要以為自己繼承了遺產就萬事大吉!我是你老子,你的錢就是我的錢,反正你沒本事,再多的錢到你手里都和紙一樣!不如——” 簡若沉打斷道:“不如交給你來管?” 江鳴山愣住,隨即高興起來。 他就知道!這個上不了臺面的賠錢貨無論怎么羞辱,都會想要回家的。 呵,簡若成要是把遺產給他,那他就勉為其難給簡若沉上個戶口養著他。 看著他暗喜的表情,簡若沉嗤笑一聲,“你真是癩蛤蟆想吃靈芝草——白日做夢?!?/br> 江鳴山臉色大變:“你??!” 江含煜指責道:“你怎么能這么說爸爸?” 他聲音尖銳,音調高得出奇。 簡若沉蹙眉:“爸爸?對不起,我從小沒有爸爸。我的戶口本上只有我一個?!?/br> 前19年不聞不問,現在他繼承了巨額財產,就突然想起來自己有個兒子? 江鳴山臉色漲紅,血壓升高,眼前一陣發黑,“你故意的?故意等我說完后嗆聲?”他 “哪兒能啊,你要是不說,我能有這個機會嗎?”簡若沉漫不經心道:“我不愛留隔夜氣,喜歡有話直說?!?/br> 關應鈞站起身走到一邊。 他要被簡若沉逗笑了,再不走他怕破壞現場氣氛。 簡若沉語重心長道:“您少吃點山珍海味,少省點氣,以后生氣的地方還多著呢?!?/br> 關應鈞站在邊上捱了一會兒,把笑意壓下去。 抬眸看見簡若沉濕潤的嘴唇上下一合,“您要是覺得在警署里生氣沒意思,我也可以送您去局子里生氣?!?/br> 這話蠻有氣勢。 如果說話的人沒有在說完之后肚子咕咕叫就更有氣勢了。 關應鈞再也忍不住,輕笑一聲。 他上前對江鳴山道:“江總,我們還有其他事,請您不要在這里浪費我們的時間?!?/br> 江鳴山臉都綠了。 關應鈞亮了一下自己的證件,“西九龍cid,請您撤除外面的媒體,否則我會讓檢方依法起訴您誹謗警署,妨礙司法公正?!?/br> 站在邊上一直沒出聲的江含煜,一下子臉蛋煞白。 第19章 總不能抱起來吧? 江鳴山喝道:“誰跟你說外面的狗仔是我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