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我就是回來拿證件的,都在家里?!?/br> 簡若沉指了指家門,看向跟在陳云川身后的兩位男警察,視線在兩人手中的銀色箱子上停頓了一瞬,“你們是來搜查的鑒證科警察嗎?搜查令給我看一下?!?/br> 那語氣,和陳云川說“證件給我看一下”時一模一樣。 其中年輕些的實習生一激靈,條件反射把搜查令展示出來。 簡若沉掃了眼,提起西裝外套過長的下擺,摸出鑰匙遞過去,“你們自己開門搜,搜完麻煩把證件幫我帶出來,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工作了?!?/br> 鑒證科警官:“喔……喔?!?/br> 他接過鑰匙,開門進屋,蹲下來翻看堆在墻角的書,草草翻了兩本才緩過神。 奇怪,這人怎么知道他們是鑒證科的? 也沒自我介紹??? 實習生覺得剛才自己掏搜查令的樣子有點沒面子,一邊搜一邊對著同事嘰嘰呱呱。 “嫌疑人這么坦蕩,這屋子里肯定什么都沒有?!?/br> “你覺得他是兇手嗎?他長得挺不錯,看著不像會殺人的樣子?!?/br> “你說他是怎么知道我們是鑒證科警察的?咦……我說了這么多,你怎么不說話?” 他的同事眉眼低垂,回頭看了一眼陳云川的臉色,轉頭告誡身邊的愣頭青,“不要聊天?!?/br> 兩人搜了一圈,一無所獲,只好順手將搜到的證件裝到物證袋里,拎出來遞給簡若沉。 簡若沉接過,眸子里斂著笑:“只有鑒證科會在出警時帶上裝滿了器具的銀色手提箱……還有什么問題嗎?你可以當面問?!?/br> 實習生的面頰立刻漲紅了。 雖然他沒說什么不好的,但背后議論人被當場抓住……實在尷尬。 他訥訥道歉:“對不起?!?/br> 簡若沉:“沒事,不怪你,玩去吧?!?/br> 實習生:…… 還不如直接罵他呢。 這個語氣跟哄小孩似的,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 簡若沉從物證袋里找出香江居民身份證,掃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將身份編號默記下來以防萬一,然后才將其遞出去。 陳云川拿手電筒照了一下,驗明真偽后夾進工作簿,“先壓在我這里,等配合完工作后再還你?!?/br> 簡若沉:“行,走吧?!?/br> 西九龍深水埗警署離大上托石礦場不遠,開車20分鐘就到。 一行人一路風馳電掣,硬生生將車程縮減到10分鐘。 深水埗警署占地面積不大,門牌的大理石板有些老舊,被雨水沖刷出一些銹黃的痕跡。 深夜,警署里除了加班的刑警之外沒什么人,安靜極了。 簡若沉跟著陳云川在警局里七拐八拐,半晌才拐進一個房間。 房間不是很大,只有四五平方米,正中間放了一張長桌,長桌邊已經面對面坐了兩個人。 陳云川介紹道:“這位是鐘sir,警署警長。另一位你認識,柴勁武?!?/br> 簡若沉心說:我不認識。 哎,他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簡若沉”沒殺人。一會得把談話主動權握在自己手里,否則鐵定露餡。 鐘警官掃了簡若沉一眼,昂起下巴示意,“坐?!?/br> 他把手里a4板夾上夾著的照片抽出來一張,放在桌子正中,“馮嘉明知唔知?今天有人發現他倒在你們大學南門后側的小樹林里,身中三刀死亡,初步斷定死亡時間為昨天下午三點半到五點?!?/br> 簡若沉率先道:“我不太記得他?!?/br> 鐘警官還沒說話,柴勁武就嗤笑道:“怎么可能?” “哦?”簡若沉轉頭看向柴勁武,“那你說我為什么要記得他?” 柴勁武一哽,喃喃:“他…他一周前說要把你喊到醫學院天臺上玩,他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怎么可能不記得?” 此玩非彼玩。多半是霸凌。 簡若沉沉吟一瞬,“學校里那么多人看不慣我,我難道每一個都要記得?” 柴勁武被這種滿不在乎的語調激怒,眼神陰沉了些。 陳云川怕他暴起傷人,立刻另起話頭,“昨天下午三點半到五點你們在哪里?” 柴勁武:“昨天下午我逃了選修課,在寢室睡覺……等等阿sir,你們問這個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懷疑我殺了人吧?” 警官沒理他,“有沒有人能為你證明?” 柴勁武焦躁地摳了摳手指,“沒有,寢室里就我一個?!?/br> 陳云川轉而看向簡若沉,語氣溫和了一些,“你呢?” 簡若沉心說我晚上才來,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在哪里。 雖然不知道,但可以通過激怒別人,從反駁中套取信息。 他側目掃了柴勁武一眼,沒有說明地點,只道:“我也是一個人,沒有人能幫我作證?!?/br> “但有人看到你兩點四十五分出現在圖書館?!标愒拼弥P敲敲桌面,“圖書館距離馮嘉明遇害的小樹林僅有五分鐘左右的路程,你有充足的作案時間?!?/br> 簡若沉搖頭,“可是有時間不代表我會作案。按照這個邏輯,難道兩點四十五分還在圖書館的人都有作案可能?” 陳云川和鐘警官對視一眼。 簡若沉情緒穩定,更加坦蕩也更好溝通,不像殺人犯,但也不好對付。 鐘sir又抽出兩張照片,一張照片上是一只手表,另一個照片上是一條手鏈。 “我們有證人表明,手表和手鏈分別屬于你們二人。它們掉在案發現場,你們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柴勁武當即辯駁,“手表確實是我的,一周前就被偷了!” 簡若沉在記憶里仔細搜尋一圈,終于在小說前幾章的犄角旮旯扒出手鏈的來歷。 這是原主省吃儉用買下的唯一飾品,還是大牌高仿,和陸塹同款。他買到“情侶手鏈”后很開心,但沒買多久就被偷了。 簡若沉學著柴勁武的句式道:“手鏈是我的,但被偷了?!?/br> 柴勁武氣血上涌,抬手錘了一下桌面,“你怎么一直學我說話!誰會偷你的破手鏈?不過就是一個仿品!我的表是不是你拿的?然后在殺人時不小心掉在了犯罪現場?” 簡若沉反問,“可我為什么拿你的表?” 柴勁武:“我的表值20萬,你可以拿去賣!” 簡若沉看著柴勁武,緩慢地嘆了口氣,“你說你的手表一周之前就丟了,如果是我偷的,那么我有一整周的時間把它換成錢,改善生活。請問我為什么要把它放在身邊?” 柴勁武翻了個白眼,“我怎么知道?說不定你看它好看,想要自己帶!” 簡若沉看著柴勁武的目光逐漸憐憫。 他拿起手鏈的照片,指著邊上的標尺,教幼兒園小朋友似的,“你看,手鏈的圈口長14厘米,手表的圈口長21厘米。這說明我們的手腕緯度差別巨大?!?/br> “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想帶你的手表,我應該會把它送到修表匠那里調整表帶,而不是在一周后把它丟在案發現場?!?/br> 柴勁武把牙齒咬得嘎吱作響,“那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手鏈?我是殺人兇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焙喨舫翢o奈道,“你講講邏輯?!?/br> “請問是你21厘米的手腕能戴我14厘米的手鏈?還是你這種帶20萬手表的人能看得上一件仿品?” 他懷疑“陸塹和江含煜”之所以能在這個世界上過得難舍難分,幸福美滿,是因為這里傻瓜比較多。 柴勁武沒看出來就算了,警察不會也沒想到吧? 最基礎的邏輯謬誤罷了,警校應該會教。 不能太悲觀,得先假設他們會。 簡若沉勸慰道:“柴先生,你可以不用這么緊張,其實我們兩個的嫌疑不大?!?/br> “警察帶我們來警局之前曾仔細搜查過我們的房間和隨身物品。如果我們身邊有和案件相關的作案工具,這時候應該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而不是同時坐在有暖氣的問詢室?!?/br> 簡若沉不疾不徐道:“這是一起比較明顯的栽贓嫁禍案。有人偷了我們兩人的貼身物品,并在犯案之后故意將其留在案發現場,嫁禍于人。他知道我們關系不好,希望看我們互相指責和懷疑?!?/br> 柴勁武翕動嘴唇,面前的人本來就美得雌雄莫辨,這樣壓著嗓子哄孩子一樣講話,更是讓人脊背都爬上一陣麻癢。 他蹙著眉,不自在極了,怒形于色,色厲內荏地看向坐在對面的陳云川意圖求證。 陳云川微微點頭,委婉道:“簡同學說得與我們的推斷基本一致?!?/br> 何止基本一致,簡直標準答案。 在搜查過兩人的房間之后,柴勁武和簡若沉確實不再是首要嫌疑人。 這起案件更像是人為的栽贓嫁禍。 叫他們來問話,一是為了徹底排除二人嫌疑,二是為了看看兩人關系如何,有沒有共同的仇人,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 現在看來這兩人關系一般,柴勁武似乎很看不起簡若沉。 但同樣都是香江大學醫學院的學生,簡若沉顯然更加沉穩聰明,并且在進入房間后就牢牢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 比起被詢問者,更像是一個主導者。 而柴勁武…… 柴勁武面色漲紅,神色尷尬,腳趾抓地,十分嘴硬地對簡若沉道:“你說這些干什么?又不能破案,怎么?難道你想去警察的位置上坐兩天?” 第3章 走路不要揣手手 簡若沉穿來之前剛要入警,正是最想當警察的時候。 沒想到有人大愚若智,竟然把他的愿望點出來了。 “呵?!焙喨舫炼⒅駝盼漭p笑一聲,“你還挺有意思?!?/br> 柴勁武被盯得不自在,渾身發麻,情不自禁開始抖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