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紅一念及此，連其它問題都顧不得問，直接說道：“你是大股東，你也是創始人，當然要聽你的，可是……”

    她強調道：“萬一呢？你總不能不考慮這個萬一吧？萬一你錯了呢？”

    蘇薇和周辛看著方卓，同樣是這個意思，事情考慮周全才是常理。

    方卓滿臉古怪，緩緩喝了半碗小米粥。

    然后，他恨鐵不成鋼地開口道：“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兩個科大的高材生，一個高校老師，我的天，你們是多希望我開口承認我可能判斷錯？”

    “我錯了，我錯了，那當然是我們賺大錢啊?！?/br>
    三人同時愣住。

    這……對啊，萬一判斷錯，那好像反而是對掛號網的大大利好！

    方卓一口氣把最后的小米粥喝完，批評道：“你們這就是稚氣未脫，什么事非要想個對錯，就這么一件小小的事，反應的是你們的思想境界問題?！?/br>
    蘇薇有點不好意思的嘟囔道：“上綱上線?！边@個事回過神來好像很簡單才對。

    她問道：“好吧，要是像你判斷的那樣，你說對了，掛號網以后要怎么辦？要怎么盈利？”

    “沒想好，做做看唄?！狈阶繐u頭，線上醫療的概念那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了。

    虞紅一下子就想起鄭朗凌晨時分的笑談，那位被他看輕的騰訊老總面對投資者的問題好像也是這個回答，這難道是創業者的通??？

    方卓摩挲著手指，進入思考狀態。

    三個人又一齊看著他，等待答案。

    “哦，還是沒想出來怎么做?！狈阶柯柭柤?，看到兩位高材生和一位高校老師不約而同的嘆氣，他笑道，“你們今天是怎么了？都像個傻子似的?！?/br>
    虞紅不說話，周辛憨笑。

    蘇薇既不像前者有時嘴硬，也不像后者那么憨厚樸實，她微微搖頭：

    “我就覺著都不像真的，早晨醒來接到大紅的電話，一開口就是風投要投錢……感覺還沒做什么呢，怎么就有人那么看好？”

    方卓霸氣的把碗往旁邊一推：“ok，ok，我有點理解你們的心情了?，F在，就現在這一刻，我們先把前面讓紅杉投錢這個事放一邊，別管怎么做的，總之人家愿意投?！?/br>
    “投錢的不糾結，你們也就別糾結，重要的是，下一步要怎么走?！?/br>
    周辛下意識的復述道：“下一步要怎么走呢？”

    方卓贊賞地看了眼小周總監，打了個響指：“好問題?！?/br>
    周辛：“……”

    “下一步的重點是杭州，合肥這邊不用停，三甲談不攏，繼續談普通醫院?！狈阶拷o出答案。

    “去杭州么？”虞紅有點遲疑，“我們在合肥已經談下了兩個三甲醫院……”

    “省立、一附院和咱們有簽合同么？試點和正式合作是兩碼事?！狈阶科届o的陳述理由，“現在的掛號網別看又是三甲又是上線很多醫院，但還是無根浮萍，醫院那邊說斷就斷，掛號網沒有絲毫辦法?！?/br>
    虞紅皺著眉，蘇薇則是點了點頭。

    “杭州不一樣，我們現在有那邊政府的邀請，正好趁著他們打造城市互聯網的熱情來做事，這種熱情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沒了?！狈阶可髦氐卣f道，“而且，這回其實只算是認識一個管事的副市長，萬一他突然落馬，呃，或者調走，關系一下子就沒了?！?/br>
    虞紅：“你是不念著一點人家的好……”

    方卓也覺剛才有點口誤：“反正就那意思，歇兩天，我帶著幾個人去杭州趁熱打鐵，小蘇留在合肥，你的老師工作事多，咱兼職的又很多是校內同學，你天然性的方便管理?！?/br>
    “小虞和小周還是跟著一起吧，再帶上唐尚德，那家伙能做事?！?/br>
    “這就四個人了，嗯，小宋也留在合肥，碰見技術性問題得確保兩地有人，再喊個機靈的男生，五個人差不多了?！?/br>
    方卓麻利的安排。

    “不等紅杉的錢打進來再去嗎？”蘇薇問道。

    “不等，我們做我們的事，紅杉萬一出變故，我們做得越多，越有選擇的余地?！狈阶肯肓讼?，“你倆不是把我宿舍里最后的家底取出來了么？就先用那個錢?！?/br>
    先前的cao作暫且擱置，后續的計劃提上日程。

    三位股東又是一陣消化。

    虞紅想起一件事：“咱網站眼看真就步入正軌，你上回說你哥是個老會計，他到底來不來咱們這做財務??？不來的話得招人呢?！?/br>
    “哦，我表哥事忙，我再催催他，別急，別急?！狈阶空J真答復。

    虞紅心想，不是堂哥嗎？自己記錯了？

    蘇薇心想，是表哥嗎？好像吧。

    周辛心想，上回說有個做財務的是表哥？

    三個人一瞬間有了雷同的想法，但以為是自己記錯，都沒出聲。

    方卓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他猶豫了一下，有件事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者，到底要不要開口。

    “誒，柳洋洋秘書漂亮嗎？”蘇薇忽然出聲問了一句。

    周辛立馬答道：“漂亮啊，我和方哥都覺得漂亮?！?/br>
    方卓差點被噎住，平靜地說道：“也不算太漂亮，帶了點淡妝，還行?！?/br>
    周辛疑惑地看了眼老板，三秒后問道：“她化妝了嗎？我怎么沒看出來?！?/br>
    “你能看出來什么?！狈阶科届o的鄙視。

    周辛眨眨眼：“也是，這方面沒有方哥懂得多?！?/br>
    蘇薇和虞紅靜靜地看著老板。

    方卓：“……”

    要不是知道這位技術總監的一貫風格，他真以為是腦子突然開竅了。

    第82章 私心和決心

    四位股東的食堂小議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中結束。

    方卓沒把猶豫的事情在這25%面前說出口。

    哦，紅杉入股的話，不是25%，這三位加起來是18%了。

    科大的兩位高材生歸于科大，另兩位師生則一起回去。

    “方卓，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br>
    蘇薇和方卓不約而同的沒有打車，就沿著馬路往回走。

    “方卓，會再出什么變故嗎？”

    “方卓，你還是得想一想政策公布后的路吧?！?/br>
    蘇薇在路上有點憂心忡忡。

    “小蘇，相信我?！狈阶恐皇呛喍痰倪@么說道。

    只是，他剛壓下去的猶豫又浮現上來。

    蘇薇的心里忽然就沒有了疑慮，她的腳步輕快起來，很快就發現一向果決的方卓有點心事重重。

    她回想了下今天聊的事，猜測道：“你是在擔心杭州那邊不順利嗎？”

    “怎么會？還沒做呢，我又不是杞人憂天的性格?！狈阶恳恍?。

    蘇薇故意問道：“那是在想那位柳洋洋秘書？”

    “怎么會！”方卓發覺小蘇臉上的笑意，改變了解釋的想法，重復道，“還沒做呢，我又不是杞人憂天的性格?！?/br>
    蘇薇一愣，卡帶了？不是，還沒做呢……

    她“呸呸呸”的呸了好幾口：“就你最巧舌如簧，那個什么鄭總就是被你這樣騙的吧？！”

    “我和鄭大哥是真心換真心，我們的愿景都是把掛號網做好?！狈阶啃Φ?，“你可別隨便說這種話?！?/br>
    實在是進展出乎意料，蘇薇又情不自禁地問道：“未來某一天，政策公布，掛號網出現很大的限制，怎么辦？會破產嗎？”

    方卓訝異：“??？你都想那么遠了??？”

    蘇薇睜著大眼睛，沒說話，輕點了頭。

    方卓安慰道：“不會的?！?/br>
    “為什么呢？”蘇薇詢問。

    “一般來說，面對新生產業，政策都是滯后的，上面的人得先研究產業情況再制定相關政策?！狈阶抠┵┒?，“當然，也不能很激烈很惡意的去cao作，社會負面反響大，上面反應也會很快?！?/br>
    “這會出現什么情況？我們掛號網可能會發展到一定程度才會迎來政策規定，這種‘一定程度’全憑我們在空白期的努力，但應該能鋪設不少地區?！?/br>
    “畢竟，計算機發展趨勢再好，那也是需要時間發展的，我們的任務只是那些重點城市和重點醫院，不是大多數面積的鋪設?！?/br>
    “等到鋪設很多城市和醫院，醫患雙方都漸漸適應，啪，政策公布了——掛號網不能通過普通掛號盈利收費?！?/br>
    方卓繪聲繪色的描述：“啊，傻眼了，企業傻眼了，風投傻眼了，那怎么辦呢？讓有了不少發展的掛號網就這樣消失嗎？那已經被解決不少的問題不就再成為問題了嗎？”

    蘇薇屏氣凝神，仿佛就是傻眼中的一員。

    “那種時候，我們如果沒找到其它穩定的盈利方式，普通掛號也不能收費，只有一條路能走，把它賣給有錢的巨頭?！狈阶拷o出了判斷。

    “嗯？”蘇薇很茫然。

    方卓這樣解釋：“你想，當你習慣或者看到有一種節約時間的方式，你還愿意去浪費時間嗎？如果放任掛號網倒閉，后面再想節約時間啊、解決問題啊，那就得再走一遍我們走過的路?！?/br>
    “時間、精力、金錢，這些再來一遍就為再做另一個掛號網，何必呢？”

    “巨頭不如直接把眼前這個做成型的掛號網收入旗下，你說呢？”

    蘇薇沒有太理解，她邊走邊想，問道：“巨頭為什么非要有個掛號網呢？”

    “因為醫療生態是涉及基礎民生的事，總得有人來做，而且，越是發展，越是能看到不一樣的玩法，普通掛號不收費不代表就不能在資本市場賺錢?！狈阶亢苣托?。

    他其實有個更好理解的例子，這有點像是地圖導航，很難賺到錢，沒有又不方便，巨頭自家再做一個耗時耗力，那不如就收購或者入股。

    巨頭在導航業務上賺不到錢，但它能利用這一項來抓住流量入口，為其他業務提供大數據。

    只是，拿這種例子舉出來，小蘇老師更聽不懂。

    蘇薇勉強思考完畢，有點高興地問道：“那就是只要我們做的好，以后最差還可以賣給別人？”

    “也得看時間、機遇，我可不能打包票?！狈阶课⑽⒁恍?，要是掛號網一兩年就瀕臨倒閉，那恐怕也賣不上什么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