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疾王爺后(重生) 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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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冥看向她的方向,冷靜的面龐上終于松懈了一瞬,他移開長劍,愣愣地看著她奔來,等那具溫熱的嬌小身軀擁入懷中,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宜錦能聽到自己飛快的心跳聲,她慶幸自己來得足夠及時,那一劍如果真的砍下去,蕭阿鯤的手上沾了血,不值得。 弒弟的罪名太過沉重,這一世,她不想讓他再背負如此沉重的罪責。 蕭北捷就站在他們身后,天空陰沉沉的,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額頭,順著鼻梁一路往下流,他咽下了唇邊苦澀的雨水,卻在想,為什么呢? 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嫡子,又有章家舅舅做后盾,怎么就一步一步敗到這個地步了呢? 如今除了母后,全天下的人都只以為他死了,燕京已經回不去,北境忽蘭王此次受挫,定然也不會放過他,似乎無論走那哪條路,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這時他眼里忽然又出現了那把劍,真是把好劍啊,幼時父王曾手把手教他射箭與劍術,可無論他怎樣努力,永遠比不過兄長,次次考核都是兄長贏。 明明他輸了父王也耐心教導,蕭北冥贏了,也從未得父王一分特殊對待,可他就是知道,在父皇的心底,蕭北冥才是堪當大任的那個。 天賦向來是不公平的,父母之愛也不見得是公平的。 他悄無聲息地撿起地上那把寒光四射的長劍,拂去上面的雨水,用盡渾身的氣力朝著那人寬闊的脊背刺了過去,劍鞘上的劍穗隨著雨水墜入淤泥之中。 就在這朦朧的一剎那,他怔了怔,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時皇兄與他一處住在仁壽宮,皇兄的生辰,他心心念念給皇兄送了一只劍穗。 那時母后偏心,可他卻極喜歡這個皇兄,他有的東西,皇兄也要有,于是他想方設法給了皇兄一枚劍穗,皇兄神色淡淡,推辭著沒有收,可最后還是耐不住他軟磨硬泡,收下了。 原來這只劍穗,蕭北冥一直沒有丟掉。 蕭北捷笑了起來,雨幕中,他竟有些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宜錦眼睜睜看著那柄劍狠狠地刺過來,她眼中折射出那劍身的寒光,便只來得及躲過去,下意識擋在了他的身前。 宋驍眼疾手快,出劍撥去了蕭北捷那只持劍的手,可他的力道太過強勁,反倒使蕭北捷手中劍鋒一偏,刺入宜錦的胸腔,她一直隨身攜帶的那串佛珠,似乎也有所感應,瞬間碎成粉末,與褐色的土地融為一體,她忍著痛沒呼出聲,但臉上血色瞬間褪去。 蕭北冥攬住她如落葉般失了重的身體,盯著那串碎成粉的佛珠,開始有些頭痛欲裂,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場景閃電般塞滿了他的腦袋。 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上一世他做了皇帝,與她相識在燕宮禁中,想起他因治療腿疾時留下的暗疾,那些被疾病所困的夜晚,一次次想要傷人,是她陪伴在身側;想起冬至日他在宣德樓上與她吐露心聲;也想起她在百姓面前替他挽回君王的聲名…… 更想起她在乾馬關前痛斥忽蘭,守住城門,最后被賽斯傷了性命,奄奄一息躺在他懷中的場景。 他覺得喉嚨里藏了萬兩黃連,眼睛卻酸澀無比,舊日的殘影與現實緩緩地重疊在一起,令他開始生出一種命運弄人的錯覺。 她此刻躺在他的懷中,像是一片枯萎的落葉,輕飄飄的,弱小而沒有絲毫重量,琥珀色的眼眸虛弱而清亮,漸漸閉上了眼。 這一刻,他不知道為什么怕得發抖,那顆曾經被她一點一點填滿的心開始裂開縫隙,慢慢被黑暗籠罩。 宋驍命人嚴加看管靖王,見陛下似是陷入夢魘,急忙道:“陛下,謝先生醫術高明,正隨軍醫治傷員,快馬趕回去,娘娘的傷不能再耽擱了?!?/br> 蕭北冥回過神,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流到下顎上,她流出的血沾濕了他的衣袍,那抹紅是如此刺眼,他不敢觸碰她的傷口,輕輕將她打橫抱起,便就近朝著小院走去,只對著宋驍留下一句,“她傷得太重,不能輕易挪動,請謝先生來此處?!?/br> 宋驍領命,旁邊一位年輕的軍士支支吾吾問道:“統領,這……這人怎么辦?” 宋驍看了一眼宛若木胎泥塑的靖王,冷聲道:“帶回矩州,押進府衙嚴加看管,等陛下處置?!?/br> 那小兵諾諾應了聲,給蕭北捷上了腳鐐,狠狠給他來了一腳,嘴里憤憤不平,“娘娘一個女子,尚且能不遠千里也肯救被忽蘭囚禁的燕人,而你,卻伙同忽蘭傷燕人,什么靖王,我呸!豬狗不如的東西!” 蕭北捷沒有反抗,任由那小兵給他戴上腳鐐,他凝望著蕭北冥離去的方向,手卻微微有些顫抖。 他沒想傷薛宜錦的。 他怎么舍得傷她。 * 宜錦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回到了八歲那年,大雪封山,寒冷的山洞里,少年奄奄一息,沒有絲毫求生的欲望,她真的害怕他死去,割臂以血喂他,少年最終醒了過來,那夜有猛獸夜襲,是他護住了她。 再一轉眼,到了九歲那年,她去云來觀給逝去的娘親上香,百姓們迎他歸城的歡呼聲響徹燕京,她自山道上遙遙看見他凱旋而歸,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馬蹄之下的幼童。 再后來被逼著嫁入靖王府,靖王被誅殺后,她又在那個雪夜陰差陽錯入了皇極殿,相知相識,直到與忽蘭再起戰事,她于戰場之上殞命,化作一縷游魂陪伴在他身側。 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她就已見證了他從少年到青年的成長,她知道他冷硬殼子下包裹著的善心,知道他的執拗與堅毅,知道他沒有說出口的傷疤與難堪。 母親喬氏逝后,她無依無靠,唯獨蕭阿鯤,是他告訴她“人活在這世上,端看誰更能豁得出去”,從來沒有誰如他一般,堅定地站在她身后,她因此得以無所畏懼,可以痛快做自己。 可是她所苦苦求來的第二世,這樣快就走到盡頭了嗎? 她舍不得。 濃重的酸澀令她的眼淚幾乎要流出來,可是她感覺到有人緊緊牽著她的手,淚珠幾乎灼傷她的手背,那人喚她“知知?!?/br> 第91章 大結局(上) 石城郡的春雨帶著初春的寒意, 柳絮如梨花,被雨水沾濕掉落在地。 謝清則一身青色衣衫濕透成了深青色,他連雨具都沒來得及穿戴, 提著藥箱,踩著泥水進了這不起眼的農家小院。 現在小院里躺著一個他牽腸掛肚的人,從燕京離開之后他到了北境治病救人,荒漠之中每當圓月升起之時, 他都會想起知知,他只有反復勸說自己, 她在王府過得極好,他應當放下的。 可今日知道她性命垂危,他卻無法自欺欺人了。 天色已晚,屋內點了一燭火,仍顯得有些幽暗,床榻上躺著一個嬌小的影子, 若不仔細看, 幾乎瞧不出那里躺了個人,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帝王一身狼狽, 挺闊的脊背彎下,形狀并沒有比他好上多少。 見人來了,蕭北冥面上神情沒有什么變化,黑黢黢的眼中卻微微有了亮光,他起身, 將最近的位置讓給謝清則。 謝清則沒有再顧忌繁文縟節, 他放了藥箱下來, 搭脈懸診,她面色雪白, 唇上沒有任何血色,只能看這一眼,他便閉了眼,感受她的脈搏。 他驀然睜開雙眸,診脈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蕭北冥冷峻的臉上終于出現一絲波動,他握緊了拳頭,低聲問道:“如何?” 謝清則站起身,行了個禮,額上的汗開始溢出,他不是沒有見過棘手的病癥,可對著的人是知知,他不敢有絲毫冒險,低頭道:“陛下,娘娘背后中劍,失血過多,恐傷及肺腑,也傷及……皇嗣?!?/br> “皇嗣”二字傳入耳中,蕭北冥卻愣在原地,可他來不及高興,知知還躺在病榻上,他只覺得胸腔似被熱油煎炸,不得安穩。 這個孩子,委實來得不是時候。 他闔上猩紅的眼眸,咬牙道:“救知知。倘若孩子保不住,不怪你?!?/br> 謝清則微微抬首,帝王無論何時都不能外泄心緒,但此刻,帝王的背影卻沒有再避諱外人,顯示出蕭瑟與痛苦。 他沒有再看,命人生了火爐,燒了滾水,便清洗了刀具。 時間過去太久,凝固的血液使得傷口與衣物幾乎黏連在一起,他遏制著自己恐懼的心理,要求自己如對待普通病人一樣心無雜念。 他快速地剪開衣物,白皙的背脊露出半個拳頭大的傷口,那把劍仍舊深入傷口,任何輕微的移動都有可能讓傷口再次大出血。 半個時辰后,他舉著銀針的手已經開始顫抖,縫完最后一針打了個結,他才呼出一聲氣,額角的汗已再次將頭發浸濕,他默默站起身,叮囑道:“血止住了,可娘娘失血過多,要好好將養。方才又把了一次脈,皇嗣的脈息很是微弱……” 剩下的話,他說不出口。 陛下后院只有知知一人,皇嗣事關重大,即便他在北境,也能聽到關于新帝后宮的風言風語。 況且,這是知知第一個孩子,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做了母親。 謝清則收好藥箱,回首看了眼病榻上的人,他知道醫治完,自己沒有理由再待在此處,多看這一眼已是僭越,背上藥箱,行禮道:“微臣去熬藥?!?/br> 蕭北冥坐在床榻前,整個人陷在陰影之中,他想握住她的手,可她像是易碎的琉璃,他不敢觸碰,只能問謝清則,“她要多久才能醒?” 謝清則沉默著沒有說話。 蕭北冥低下頭,遮住鳳眸中的晦暗,俯下身,輕輕在她手上落下一吻,一滴淚墜落,他覺得喉嚨有些干澀,竟只能喚出一句“知知”。 她這兩世凡是受傷受累,皆是因他之故,他只恨未盡早除去靖王,才致今日之禍患。 想到此處,他起身,吩咐鄔喜來,“派人看著靖王在獄中,七日喂一次水,不許他入睡,獄中十八刑,每日一次?!?/br> 他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薄唇張開,又加了一句,“別讓人死了?!?/br> 鄔喜來受命,卻忍不住膽寒,獄中十八刑,那可是詔獄那群大人研究出來的,不叫人死,卻比死還要難熬,即便七尺男兒進去,也是要形銷骨立,撐不住幾日的。 謝清則熬好了湯藥,蕭北冥給她喂下。 可宜錦沒有知覺,牙關緊閉,怎樣都進不了藥,蕭北冥只有自己先喝了藥,再渡給她。 可整整三日過去,她卻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連呼吸聲都時有時無,除了沒有起燒,旁的都不容樂觀。 宋驍每日負責往來乾馬關與石城郡之間的文書,蕭北冥在宜錦的病榻前立了一張書案用于批閱奏折文書,空了便守著眼前人,短短三日,胡茬長了一輪,潦草如莽夫。 鄔喜來雖按時送膳,卻不見自家陛下吃下幾口,心里擔憂,可卻沒有絲毫辦法。 宜蘭在乾馬關知曉宜錦遇害一事,日夜憂慮,最終還是忍不住與陸寒宵說道:“知知遇害,至今昏睡不醒,芰荷留在燕京,并未跟隨,她身邊也沒個人照顧,我心中實在不安,明日便備馬去一趟?!?/br> 矩州城雖然經過那一戰奇襲安定下來,可戰后重建仍費神費力,陸寒宵支不開身,卻又擔心宜蘭,知道自己勸不動,便派了上百個身手過人的甲士跟著。 宜蘭到石城郡,已是一日后的事情,清霜扶著她下馬車,到了這處農家小院,見到帝王時,心中吃了一驚,幾乎認不出這是前幾日戰場上英武的帝王。 蕭北冥見她有了身子,已經顯懷,便道:“阿姐有身孕,不必行禮?!?/br> 宜蘭聽他隨知知叫自己阿姐,有些吃驚,卻又覺得帝王這是真的將知知放在心上,她沒有拿喬,只是行了常禮。 蕭北冥看著宜蘭起伏明顯的腹部,想起知知肚子里的孩子,他垂首,鳳眸暗沉沉,似是一潭死水,可是心臟卻傳來陣陣抽痛。 他只有每日懷著期望,否則日子就像是墜入無盡地獄。 * 宜錦能感覺到有人輕輕地覆住了她的手,輕柔的嗓音像是踩著棉花,她回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宜蘭看著面色蒼白的meimei躺在床榻上,眼淚幾乎就要下來,她勉強笑了笑,低聲道:“知知,阿姐來看你了。你可知道,你也要做母親了?!?/br> 之后宜蘭的話,宜錦卻都聽不進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了孩子,可回想起來,確實就是月前那次,她用了阿姐給的丸藥。 她開始有些恐慌,她身上的傷,會不會讓孩子不能健康長大? 強烈的意識讓她不自覺地動了動手,這細微的動作卻被宜蘭捕捉到,宜蘭驚喜地抹掉眼淚,握住她的手,“知知?!?/br> 眼皮子沉重像是掛了秤砣,宜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能睜開眼睛。 光亮的世界里出現阿姐那張柔美的面龐,她安下心來,想要開口說話,腹部的傷口劇烈疼痛,她只能做出口型,“阿姐?!?/br> 宜蘭抽了抽鼻子,只剩高興,低聲道:“知知,你傷口還沒好,不要說話。阿姐能看得懂你在說什么?!?/br> 宜錦指尖動了動。 宜蘭明白了她的意思,叫人道,“陛下還在前院,我叫清霜去請陛下?!?/br> 清霜便匆匆出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