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還是個女兒家，總得防著點。

    只是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裴淮，這一路上被瞪了好幾眼了。

    好在這裴淮還沒完全喪失神智，遇上淤泥地，還會伸出手扶她一把。

    拿著梁屠戶那要來的住址，季菡與裴淮到了鎮上只是隨口一問，便問到了方位。

    “刁mama……是這家嗎？”

    季菡望著面前這座狹小破舊的宅院，有些懷疑梁屠戶那話的真實性。

    梁屠戶明明說，這家人要搬去京城里頭了，按理來說，這家底應該比較豐厚才對，怎么連個帶寬敞院落的宅子都買不起。

    裴淮也覺得隱隱有些不對勁，扣了扣門，等著主人家來。

    年久失修的大門被拉開時還伴隨著一聲尖銳的撕拉聲，一位骨瘦嶙峋的婆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您二位是……”

    季菡不動聲色的打量過她帶著滿身補丁的衣服和節儉的頭飾，和善笑道：“您可是刁mama？咱們是聽豬rou鋪上的梁大哥說，您要轉讓攤位？”

    刁mama迷茫的眼神馬上便清明了過來，立刻喜笑顏開：“原來是貴人上門了！誒喲，快請進，請進?！?/br>
    走進刁mama家的狹小宅院，季菡覺著這地不過也只比裴家好上那么一點點。

    就連刁mama上來待客的熱茶，也不過是茶末星子泡出來的，上頭還有浮灰。

    【這刁mama家的親戚得是升了多大的官啊……居然連這么窮的親戚也能提拔著去京城里住?！?/br>
    裴淮斂了斂眉，也有疑慮。

    尋常百姓遇上親戚升官的，大多都是沾了近緣的血親，這刁mama一家若是和那官員血緣頗深，那早應該離那官員住得近了才是，如今這樣更像是被一朝提攜到高位，這才連著遠親也雞犬升天。

    “昨日聽梁大說了，有位季娘子看上了咱們家的攤，這幾日要上門來說說話，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了?！?/br>
    刁mama為人爽賴，一邊說著話，一邊掏上了早就備好的轉租契約，遞到了季菡面前。

    “季娘子好生看看，咱這攤位還剩上一年的時間，當初租的時候本也是交一年十五兩的銀子，咱家要走得急，就免了您五兩銀子，只要十兩銀子?！?/br>
    裴淮目光一條條掃過，倒確實毫無漏洞，條例都寫得明白清楚。

    這攤位費是二人早就知道的，季菡今日也帶足了銀子，雙方成交的都很順心爽利。

    按了畫押，再將十兩銀子親手交到刁mama手上，轉讓租契到手，季菡便算是真正擁有了自己第一份正經營生。

    她捏著那張薄紙，心中實在是喜悅。

    這張紙寄托著對人生未來的美好期盼，她離躺在搖椅，被帥哥們簇擁喂著吃水果的路又近了一步。

    裴淮的聲音在耳畔突然冒起，他似是不經意間對刁mama提起：“您在蘆洲鎮住著應該也挺久了吧，瞧您身子骨也還硬朗，可畢竟上了年紀，平日還是要多注意的?！?/br>
    刁mama驚奇的眨了眨眼，全然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

    方才一番觀察，瞧這兩人郎才女貌的樣，應當是一對夫妻，這季娘子自是不用多說，是位嬌滴滴的美娘子。

    可她身邊這位，卻是個更吸人的。她都這個歲數了，瞧見這位風姿勃發的俊年，還是忍不住把他的話聽進心里，覺得甜滋滋的。

    刁mama點著頭：“誒誒誒，是，是要注意身子?！?/br>
    裴淮話鋒一轉：“要我說，您一家到故鄉度過晚年，不比去那陌生的京城要來得自在？”

    季菡皺了皺眉頭，有些摸不準他說這些話的意思。

    刁mama被他看得害羞，揮了揮手：“我本也是這么想的，可我家老頭子偏說我蠢，說那親戚當了個什么厲害的官，咱們一家若是搬去了京城，兩個孫兒今后可是能進最好的書院呢?！?/br>
    裴淮面上好像被勾起了興趣：“京城的書院？想必您那位親戚應當也是頂厲害的人物了?！?/br>
    刁mama頗為自夸的揚了揚下巴：“那是，聽我家老頭子說，好像是……是什么三品的大官呢！聽聞他以前還在地方上做事，進不了京城，是什么王爺提拔，這才連帶著咱們這些窮親戚都沾了光?！?/br>
    裴淮臉色一變，眼神晦暗不明。

    季菡也聽出了他這是在探人家的話，雖心中也有疑慮，但還是給他當下明顯出神的反應給打著掩護。

    “刁mama，您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咱也承您的福氣，好好在您這攤位上做紅火營生?！?/br>
    刁mama被喜慶話奉承的高興，便也沒發覺裴淮的不對勁，與季菡客套互相恭賀了幾句，便熱情的將人給送走了。

    路上，裴淮眉間憂愁不減，看得季菡愈發好奇。

    刁mama那番話，到底是有什么不對？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裴淮徐徐道：“我們被流放至此地，還不過三月?！?/br>
    裴淮手指攥了攥。

    “可現如今，雍王過去安插的黨羽，都已經被提拔進了朝堂里?！?/br>
    簡短兩句話，季菡便也發覺了事情的嚴重性，心中略有些不安。

    “朝廷要開始亂了，這天下……”

    他緊縮眉頭：“也快要亂了?！?/br>
    第23章

    吳家大院內，個個都是愁容。

    自旬家的豆花出來后，吳家酒樓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本以為只要將價格壓低就能力挽狂瀾，卻沒想到食客們不但不買賬，反而還罵吳家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