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梁渙手指緊了緊。 握住的木柄上似乎還帶著另一個人的溫度,他無端端的想起了進入芙蕖宮前,對方指尖碰觸的那一瞬間。 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涌上心頭,梁渙以一種自己都能聽出僵硬的語調道了句, “多謝阿姊?!?/br> 緊接著,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地提出告辭。 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隨著, 帶著一點微暖的溫度,但是梁渙卻覺得火炭炙烤一樣灼人。他沒有回頭,直到走到拐角的地方,他居然隱隱覺得松了口氣。 盧皎月目送梁渙離開。 等人消失在視線范圍中,她才低聲和系統接上了先前的對話,[不是那樣的。] 系統:[什么?] 盧皎月:[那些案例、那些經驗,并不能叫關心。] 系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大概是在搜尋什么資料。 盧皎月低聲:[倘若真的那么簡單,上個世界里,在義固城時,我做得不好嗎?] 帶著做任務的態度,她幾乎做到了一個妻子能做的一切,但是顧易還是問出了那句“你真的看過我嗎?”。 盧皎月發現自己沒法反駁。 冰冷的、毫無溫度的關心總能讓人察覺到違和的。 想要去關心一個人,其實很簡單:真的把對方放在眼中,設身處地去為他想一想就好。 這么想著,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青年的眉宇間帶著柔和的暖意,那份溫柔無聲無息,卻在回神時浸滿了回憶的每個角落。 盧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說是吧,知改?’ 正德宮。 盼喜正站在宮殿外。 他們這些低位的小宦官眼睛或多或少都有點毛病,到了晚上就視物不清,隨著天色漸漸暗下,盼喜神情也難免焦急。 又隔了一會兒,視線范圍內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光點,盼喜借著那點光仔細辨認,等人走到了近前才終于認出來。 他欣喜,“殿下您可回來了!” 要是再不回來,他都要想著怎么去找人了。 按照過往的經驗來看,把人找回來時,對方的狀況多半不怎么好。 盼喜滿臉慶幸,梁渙的神情卻很冷淡。 他沒什么情緒地陳述了句,“芙蕖宮留了飯?!?/br> 盼喜早都習慣了這主子的性子,一點兒也在意這冷臉,自顧自地高興道:“那是好事??!高平郡主真是個好人?!?/br> 盼喜其實很滿意自己現下的日子。雖然這主子的性子又冷又悶,在宮里還不受待見,但他們這些小宦官哪有那么多挑選的余地?在七皇子這里受人白眼,總比早些年那些削尖了腦袋進了大殿下宮中,結果豎著進去,血rou模糊地被橫著被抬出來的好。 因為主子不愛出聲,盼喜早都習慣自說自話。 他還待再接著感慨兩句,卻聽見前方一聲淡淡地反詰,“好人?” 盼喜一愣,這些閑話有回應實在太稀奇了,他居然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往前看了兩眼,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抬頭卻見對方已經換下了靴子,走到幾案旁鋪紙研墨了。 盼喜大老遠的頓住了腳,不敢再跟過去了。 按理說作為七殿下身邊的小宦官,他這會兒該去伺候筆墨的,但是他一個苦出身干粗活的哪里接觸過那種金貴玩意,第一次伺候就把墨打翻了,污了旁邊的一刀紙。 盼喜可忘不了那會兒七殿下看他的眼神。 說實話,他都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天了。 盼喜壓了壓那點因回憶冒出的冷汗,琢磨著殿下剛才那話的意思,不確定地問:“殿下是說高平郡主?郡主不好嗎?上次不還送了殿下匹馬么?這次又留了飯?!?/br> 宮中有個靠山簡直太重要了。 別管什么原因,今兒個殿下被留在芙蕖宮用膳,那就是得郡主青眼。以后,那些小宦官們克扣份例都要掂量兩下。 梁渙磨墨的手頓了頓,垂下了眼。 好? 就是因為太“好”了,才叫人懷疑。 送那匹馬是因為“救命之恩”,而所謂的“恩情”也該在玉牌送來的那一瞬間了結了。 貴人落水,旁邊的人去救是應當的,若是不救才是罪在不赦。 既然是本分,那就談不上什么恩不恩的了,對方愿意給賞那是厚道,高平郡主出手那么大方,必定也有封口的意思。 至于說為什么“封口”? 成帝想要讓高平郡主嫁入皇家也不是什么秘聞,在這種時候,和一個低賤的舞姬之子扯上關系,顯然不是她愿意見到的。 本該是這樣的才對。 但是她今日這回又什么什么意思?那人到底想干什么?! 盼喜得不到搭話因為沒在意,這位主子確實不愛搭理人。但看著那硯臺中一圈圈漾開的墨,他還是欲言又止:殿下這次的墨,是不是磨得太濃了點? 芙蕖宮。 盧皎月看著自己眼前的一組骰子,陷入沉思。 [壹、壹、貳]。 是她剛才搖出來的點數。 看起來似乎有效果,盧皎月松了口氣。 可效果是有了,原因還沒有找到。 這里面的影響因素實在太多了。 往簡單一點想,可能是和梁渙的碰面、或者是和對方的肢體接觸(她先前借著扶人起來的動作碰了對方一下),往復雜了想,這里面可能涉及劇情的進度、梁渙的黑化程度、對方對她的態度等種種因素,能夠拓展的東西簡直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