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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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相儒偷偷抬起眼皮瞄向窗外,繼而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發現那眼球已經不知去向。 他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卻忽然看到,自房間的各個邊角,都有頭發似的東西蔓延了進來,如流水般逐漸向四周滲透。 那些黑發似的東西,彼此碰到后相互交織,更進一步蔓延,沒用多久便吞噬了四周墻面和頂棚,并貼著地面圍向程相儒,好似世間最壓抑的黑暗,貪婪地吞噬著一切。 程相儒自心底生出極大的恐懼,他想呼喊求救,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緊咬著牙,呼吸沉重地看著那些黑發似的東西從四面八方翻涌而至,纏上他的雙腿、腰腹、肩頭…… 第213章 丟失記憶 程相儒眼看著黑發糾纏著他的身體,漸漸將他吞噬,他沒有反抗,他知道那是沒有意義的事。 待黑發將他的腦袋也纏裹上,他的眼前只剩下流動的黑暗。 這黑暗在無序流動著,卻沒有帶給程相儒任何窒息和壓迫感,恰恰相反,他竟感到全身都被柔軟包裹,非常舒適。 但隨后發生的事,卻是難以置信的,更是程相儒完全沒想到的。 在這件事發生前,程相儒一直以為,恐懼的極致,就是恐怖,然而并不是。 在這流動的黑暗中,程相儒感覺自已身體內有什么東西正不受控制地在滲出。 他低頭去看,發現自已的身體正在發光,一個個小氣泡穿過他的皮膚,透過衣服,圍繞著他漂浮了起來。 這些發光的小氣泡是什么東西? 程相儒伸手托過來一個發光氣泡,湊近去看,發現那里面有動態畫面,仔細辨認,他發現那是他回憶的一部分。 在這個發光氣泡中,他看到年幼的自已,依偎在mama的懷中,睜大眼睛聽著爸爸在旁邊講鬼故事。 那時程以沫還沒出生,一家三口每天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 這是他最美好的時光,只可惜一去不復返了。 程相儒放下這個發光氣泡,又取來另外一個,看到的也是他的一段回憶。 那時他爸和他媽都已經不知去向,他和年幼的程以沫相依為命。他用撿廢品的錢,買了一串糖葫蘆,但他一顆都舍不得吃,只說自已不愛吃,全都讓給了程以沫。 看著meimei吃得香甜,他感覺到幸福和滿足。 程相儒心中的恐懼漸漸消退,沉浸在一段段美好的回憶中。 忽然,他注意到一個光芒黯淡的氣泡,很特殊地混雜在所有氣泡之間。他好奇了將那氣泡托了回來,湊近去看,竟發現那是一段非常不好的回憶。 他看到自已被楊虎及其狗腿子們,將他頭下腳上地吊在一棵樹上,用樹枝抽他的屁股。 那時的他緊咬牙關沒有求饒也沒有哭,倔強得令人心疼,卻讓楊虎他們憤怒,抽完他還不將他放下,竟然就那么把他吊在樹上不管了。 好在后來有人路過,好心地將他給救了下來,要不然他可能已經死了。 程相儒一想起這些事,就恨得咬牙切齒,他憤怒地想要將這個氣泡戳破,不想再記起這段回憶。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縷黑發卷了過來,精準地纏上了那個氣泡,“嗖”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程相儒愣愣地看著這一幕,感覺自已好像丟失了一些回憶,但他怎么回想,卻都想不起來了,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他丟失的回憶,是非常不好的回憶。 但至于是哪里不好,他卻完全忘了。 他低頭在那些發光氣泡中找尋,不再看那些亮得晃眼的氣泡,專挑光線黯淡的氣泡。 那些都是他所經歷的不好的回憶,都是他不愿回首去看的悲慘經歷。 被欺負;食不果腹;meimei發燒卻求醫無門;冰天雪地卻連御寒衣物都沒有,只能與meimei擁抱取暖…… 載有這些回憶的氣泡,被觸手般的黑發一個個掠奪走,讓他感覺自已變得越來越不完整。 此時程相儒才意識到,組成他這個人的,除了好的經歷,還有很多不好的經歷。 無論哪種經歷,都是今天的他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沒有了痛,哪來堅韌和勇敢? 沒有了傷,怎會懂得珍惜? 沒有了噩夢,失去了對比,再美好的夢都變得寡淡無味! 程相儒開始慌了,他擔心自已那些不好的回憶丟失后,自已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會變得完全不是他自已。 極致的恐懼,不是恐怖,是理智的完全喪失! 面對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眼看著自已的記憶被掠奪走,程相儒在極度的驚恐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拼了命的掙扎和嚎叫,在無盡的虛無中揮拳揮腿,像個瘋子。 忽然,程相儒感覺身子猛地變重,大叫著向下墜去。 令人絕望的下墜感還沒有消失,程相儒便感覺身前軟軟的,身周暖暖的,耳畔傳來非常模糊但輕柔的聲音。 緩了好一會,待下墜感完全消失,程相儒重新見到了光亮,他看到了包間的吊頂和暗黃的暖光,看到了周老板和石番關切的目光,感受到冷螢正緊緊抱著他,聽到冷螢一遍遍在他耳畔說著“沒事了”。 “我……剛剛怎么了?”程相儒聲音干啞地問道。 冷螢松開程相儒,仔細查看過,確定程相儒安然無恙,這才長長松出一口氣:“藍胖子,你嚇死我了!” 冷螢他們并不知道剛剛程相儒都遭遇了什么,他們只看到,一開始還昏昏欲睡狀態的程相儒,前一秒還嘴角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下一秒卻猛地瞪大雙眼,好似受到了什么驚嚇,沒一會,就看到程相儒抱著紅斑黑石跳了起來,又是滾又是跳,還大喊大叫,身上衣物很快就被汗水打濕了。 就在冷螢和石番還在猶豫,要不要從程相儒懷中取下紅斑黑石的時候,周老板當機立斷,已經出手將紅斑黑石搶了回來。 可是,雖然沒了紅斑黑石,但程相儒卻還是剛剛那瘋癲的模樣,攔都攔不住。 關鍵時刻,冷螢抱住了程相儒,用自已的身體,將程相儒壓倒在床上,一遍遍在程相儒耳邊重復“沒事了”這三個字,直到程相儒重新恢復意識。 程相儒全身汗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顯得疲憊又滄桑,好似剛剛大病了一場。 石番關切地問道:“你都看到什么?怎么那么大反應?” 程相儒沒有隱瞞,如實講述,甚至一些細節都沒有放過,但已經被搶走的記憶,卻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周老板手捋山羊胡,頷首道:“小程,你的想法是對的。很多人在經歷過苦痛后,都想要將那些回憶給忘掉。但卻沒意識到,每個人之所以是當前的模樣,與曾經的每一段經歷都脫離不了干系?!?/br> 周老板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按你所說,你丟失的記憶還不算多,影響應該還不會太大。但如果你的那些不好的記憶全部丟失,那你就相當于從小活到大,從未經歷過任何痛苦。難以想象,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會變成什么樣子?” 很多人都把一些美好的記憶,當成自已最寶貴的財富。卻忽略了,真正寶貴的,是那些最不堪的回憶。 幸福和愛,讓人感到快樂和滿足;但只有苦難,才會讓人變得勇敢和堅強。 那些被嫌棄的過往,恰恰才是寶藏! 第214章 躊躇不定 程相儒疲憊不堪地斜靠在床頭,冷螢很貼心地將枕頭給他墊在腰后。 冷螢攥著程相儒的手,緊鎖著眉頭,低聲埋怨:“以后可不能這樣了!” 程相儒勉強笑了笑:“沒事沒事,如果這個東西只吞食不好的回憶,那我能撐死他?!?/br> 冷螢知道程相儒這是在開玩笑,但她還是有些心疼,甚至忘記了自已能夠活到今天,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周老板低頭沉思了好一會,緩緩抬頭道:“如果說,每一柄金劍真的都是鑰匙,可以召喚出所謂的古神。那么,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應該存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古神?!?/br> 上次他們在苗疆禁地,于迷霧中見到的那尊古神,體型巨大,渾身是蟲子,頭上滿是蠕動的觸手,還有無數雙眼睛,是個令人看一眼就會渾身戰栗的恐怖存在。 那尊古神不知是不是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對所有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只在迷霧出現的時候,以虛幻似的身體,到處瞎溜達。 而這一次,根據程相儒的描述,這尊古神又是另外一個形象。它有著和窗子差不多大的眼睛,還有無數的黑色“頭發”,估計外形也不會小,至少不會比苗疆禁地內的那尊古神小。 截止到目前,這尊古神還沒有展示出它的全部真容,但卻已經與程相儒他們發生過互動,甚至還吞食掉了程相儒的一些記憶,并且很挑剔地專門吃噩夢般的回憶。 周老板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是不是每一柄金劍可召喚的古神都是不一樣的?并且,每一尊古神所掌管的事物也不同? 苗疆禁地那尊古神,掌管的可能是自然;而這尊古神,掌管的可能是夢魘;那么,如果還有其它古神,那些古神又掌管著什么? 周老板忽然感到恐慌,他猛然意識到,那個雇傭高壯團伙的境外神秘組織,應該為的不是財富,而是為了更大的圖謀。 一旦這些從未在人類歷史上被記載過的古神被召喚到現實世界,只怕人類不動用毀滅性武器,都無法將它們消滅,甚至極有可能連毀滅性武器都無法傷它們分毫。 簡直不敢想象! “小程,我大概知道你爸到底在做什么了?!敝芾习逭Z氣沉重,長長嘆了口氣:“你該理解他的?!?/br> 不需要周老板說得更清楚,程相儒也已經猜到了程志風拋妻棄子的真正原因,也理解了龍苗苗為什么受盡苦難后仍對程志風沒有恨。 程相儒的內心有些動搖了,既然他猜到了大致的真相,自然也能清楚,就算他找到了程志風,也不可能將其帶回家。 相比陪伴妻兒,程志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在以他的方式,嘗試阻止毀滅性災難的降臨,義無反顧,哪怕被最親的人誤解和憎恨也在所不惜。 既然這樣,還有必要找下去嗎? 程相儒的心中有了退意,他忽然有些畏懼繼續尋找,他想回蓉城陪伴meimei成長,有時間再去苗疆禁地看看mama,懷揣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驕傲,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輩子。 冷螢注意到程相儒臉色發白,嘴唇一直在抖,于是更攥緊程相儒的手:“藍胖子,你還好嗎?” 程相儒抬起頭,咧嘴笑了起來,眼淚在他的笑臉上緩緩流淌:“我……不是盜墓賊的孩子!” 他的爸爸不是盜墓賊,他不需要承擔任何負擔和罵名,他可以挺起頭顱做人了。 他該是高傲的,不該是卑微的! 程志風的形象,在程相儒的心中,逐漸高大起來,上頂天,腳踏地,身披耀眼的光芒,毫不遲疑地沖進萬丈深淵,不曾回頭看過一眼。 “周叔,我們回蓉城吧?!背滔嗳搴鋈徽f道。 周老板聞言一愣,他驚愕地看著程相儒,良久,才緩緩點頭:“嗯。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等巴托過來,跟他打個招呼,咱們就回去?!?/br> 他們都很累了,從昨天早上醒來,一直精神緊繃地忙到現在。 天快亮了,而他們都還沒有歇息,該睡會了。 冷螢不太放心,本想留下來陪程相儒,但還是被周老板勸走了。 程相儒現在的心緒很亂,不管他能不能睡著,至少該給他一點私人的空間,讓他好好靜一靜。 待其它人離開,程相儒緩緩下地,趿拉著拖鞋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被藍色晨光籠罩的街景,心情亂得如雜草叢生。 雖然返程是他提出來的,但他有些不確定,真的要回蓉城了嗎?真的要放棄嗎? 程相儒有些擔憂,不知道這一次放棄繼續找尋之后,以后還有沒有再重新踏上尋父之路的勇氣。 可是,他更不清楚,如果堅持繼續找程志風,該是為了什么? 但是,他已經深陷進這萬惡的泥沼中,真的還能回得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