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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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程相儒不傻,他之前就覺得周老板他們有些表現不太對勁,但他找父心切,涉世不深,并對周老板過于信任,所以沒多想。此時看到冷螢如此激烈的表現,他潛藏在內心的不安被放大,讓他心慌。 冷螢胸口劇烈起伏,似在壓抑憤怒的情緒,努力以平靜語氣道:“我跟你說過,你爸不在這里,但他們卻借著找你爸的名義,把你騙著一起過來了,還說你爸來盜墓,專門把車開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剛剛就一直在想,他們到底想做什么,現在總算是知道了,他們要盜掘大清龍脈,并且故意把你支開,讓你實際不參與,但在路人眼中卻跟他們是一伙兒的,把你跟他們綁在一起?!?/br> “故意把我支開?”程相儒驚呼出聲。 “沒錯!要不然輪胎怎么在沒破的情況下,四個一起漏沒了氣?不是他們放的,難道還見了鬼嗎?” 說到這里,冷螢頓了頓,豎起一根手指:“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應該已經鎖定了大清龍脈的準確位置,最遲今晚,他們就要炸盜洞了!” 似是在印證冷螢的話,就在這時,遠處深山中有“砰”的一聲炸響,在茫茫天地間回蕩,如一記重拳,狠狠打在程相儒胸口。 第18章 該相信誰 程相儒很想駁斥冷螢的推測,但剛剛那聲炸響來得太巧了,正是在冷螢剛說出周老板等人要炸盜洞這個推測之后。 到底誰說得才是真話? 程相儒感覺自已的太陽xue有些疼,感覺自已深陷進泥沼,越想解開所有疑問,越努力掙扎,卻陷得越深。 “怎么?你還相信那個山羊胡?”冷螢冷笑:“你仔細想想,如果山羊胡真的和你爸很熟,為什么之前沒找你,現在卻忽然蹦出來?就算他跟你爸感情很深,他給你們一點生活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怎么可能把你們接進蓉城養著你們?他對你和你meimei是不是表現得過于殷勤了?不要說什么兄弟義氣,他那種人只會相信利益。他是生意人,算賬最精明。他愿意在你和你meimei身上下那么大力氣,付出那么多,不可能沒所圖!” 這些問題,程相儒也想過,但周老板連枯井下的那些昂貴古董都沒什么興趣,還能對他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有什么圖謀? 他們除了自已的命,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更何況,當周老板帶著他和meimei定居蓉城,還給程以沫安排好了學校時,他就已經決定,哪怕周老板要他賣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只要meimei能活在陽光下,哪怕讓他墜入萬惡的深淵,他也在所不惜! 冷螢盯著表情一直在變化的程相儒,柳眉微蹙:“這個山羊胡太奇怪了,他太多行為讓人琢磨不透,你繼續跟著他,真的非常危險。你看,就說這次,他想要在這種季節去盜掘大清龍脈,簡直匪夷所思。他完全可以再等幾個月,天氣暖了、土層解凍以后再來啊。除非……他在搶時間!” 說到這里,冷螢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對了!就是搶時間!肯定不只是他們盯上了大清龍脈,一定還有另外一伙人對他們造成了威脅,逼著他們不得不冒險在這個季節做這種事!” 程相儒猛地抬起頭,驚愕地看向冷螢。 同樣的猜測,昨夜他就聽過,只不過猜測的對象不同! 冷螢的眼睛彎成月牙,應是在笑:“要不這樣,你信我一次,我帶你一起去把山羊胡的面具撕掉,看看山羊胡的真面目?!?/br> “不!我要去縣城買打氣筒!”程相儒語氣堅決。 冷螢似乎還想勸說,但她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了什么,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行!那就按你說的,先回縣城?!?/br> 車子顛簸地向著縣城行駛,車上兩人都陷入了沉思,久久沒人打破沉默。 冷螢說得沒錯,程相儒不知不覺間,竟不覺得車內臭了,溫暖舒適的暖風吹得他雖然口鼻發干,但畢竟他體能消耗實在太大,車子的顛簸又如同搖籃,讓他抱著旅行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寒冷、饑餓和乏困都湊在一起,其中最讓人難以抗拒的,就是乏困了。 車子緩緩行駛在冰雪王國,冰雪下埋藏的是昔日帝國的龍脈,冰雪上是片片雪花在凜風中層層覆蓋。 每片雪花降生時,都是那么的晶瑩剔透,是世間最美妙的存在,但它們的命運從降生時便已經注定,終將支離破碎。 無一幸免! 熟睡中的程相儒做了一場噩夢,他夢到自已背著昏迷不醒的meimei在一條漆黑的通道中奔跑,身后是周老板一邊追逐一邊沖他大喊:“孩子!你要相信我啊,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他回頭去看,分明看到在搖晃的手電光亮下,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刀尖上還沾著血。 忽然,“咯咯”笑聲從頭頂傳來,他抬頭去看,竟看到冷螢頭下腳上地在通道頂部倒立狂奔,速度極快,即將追上他。 通道前方出現了光點,逐漸放大,最終變成耀眼的一片白光。 程相儒更用力加速狂奔,終于沖入那片白光,卻忽然感覺腳下一空,帶著meimei向下加速墜去。 極大的失重感如無數雙手在撕扯著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撕碎…… 程相儒猛然驚醒,滿頭大汗,渾身酸疼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做噩夢了?”仍在開車的冷螢扭頭瞥了他一眼:“什么樣的噩夢,說出來給我解個悶唄。這破車,除了喇叭和音箱不響,從里到外就沒有不響的,實在是太無聊了?!?/br> 程相儒大口呼吸,緩了好一會才逐漸消汗,心情終于平復:“我睡了多久?還有多遠?” 冷螢不知從哪掏出來一瓶礦泉水,隨手丟給程相儒:“快到了,估計再有不到一個小時吧?!?/br> “哦?!背滔嗳妩c了點頭,喝了口水,不再說話。 一個小時后,這輛破面包車終于駛進縣城,已經能夠看到還算平坦的馬路兩旁有了民居,還有一些冒著熱乎氣的店鋪,以及沿街擺攤賣雪糕的本地人。 “先找地方吃點東西吧,這邊人睡得都早,等會天黑了,想吃都沒地方吃了?!崩湮灳従弻④囃T诼愤?,就想要熄火拔鑰匙。 “你去吃吧,我要去買打氣筒?!背滔嗳逄秩ダT,卻打不開,這才想起來車門已經被鎖上了。 冷螢沒好氣嘀咕了一句“倔驢”,竟重新掛擋,駕車繼續向前走,最后停在一家超市門口。 天邊夕陽灑下余暉,為這冰雪世界灑下一片金光,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整個世界的色調暖了,但卻更冷了。 超市不大,只要掀開厚厚的門簾走進去,基本就能看到所有貨柜。 程相儒走向捂著鼻子盯著他看的老板:“有打氣筒嗎?” “沒有沒有!”店老板抬手在口鼻前猛扇,像是在趕蒼蠅。 程相儒無奈離開,重新回到車上。 “沒買到?” “這家沒有?!?/br> “行!那就換一家!” 短短時間,冷螢帶著程相儒把縣城里的超市不管大小都跑了一遍,始終沒買到打氣筒。 萬般無奈,兩人只能找到一家修車鋪,好說歹說,才讓老板含淚幾百塊賣了程相儒一根又舊又臟的打氣筒,還是不帶壓力表的那種乞丐版。 “打氣筒買完了,找個地方住下來吧?”冷螢建議道。 程相儒搖了搖頭:“你能把我送回去嗎?” 冷螢有些生氣:“你倒是睡了半個下午,睡得呼呼的,我可是開了一天車,一點沒休息。你懂不懂得憐香惜玉???”說完,她聞了聞自已身上,有些沮喪:“難怪,我哪算什么香玉,都臭了?!?/br> “我……”程相儒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一路下來,他很明顯感覺到,冷螢對他并無惡意,甚至可以說對他還算挺好的。 可是,周老板也待他不錯啊,對他和meimei都有恩。 他到底該相信誰?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程相儒抬起頭,表情復雜地問道。 冷螢“噗嗤”笑出了聲:“你傻不?哪有這么問的?走吧,趕緊找個地方買兩身衣服,咱倆都臭了,狗聞了都搖頭,餐館不一定能讓咱倆進。等吃完飯,咱們再回去?!?/br> “回哪?”程相儒愣了愣。 “當然是山羊胡他們那邊啊?!?/br> “你不是累了,要休息嗎?”程相儒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冷螢淡淡道:“我在路上補一覺,差不多也就能到了?!?/br> “???你在車上睡?那誰開車???” “你唄,還能有誰?開車簡單,有手就行,一學就會?!?/br> “……” 程相儒低頭看了看自已的雙手,忽然很想說:你說的那種手,我好像并沒有。 第19章 有手就行 兩人到處找地方想買身新衣服用于替換,但因為買打氣筒浪費了太多時間,這個縣城的店鋪又都關門很早,所以他倆只能無奈地到處吃閉門羹。 雖然程相儒說自已帶了換洗衣物,但冷螢卻非常堅持要再買一套新的,于是兩人只能繼續尋找服裝店。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人終于找到了一家服裝店,就是有些晦氣,因為那是一家賣壽衣的,并且全都是大花、大紅、大綠的配色。 冷螢倒是不挑,給自已選了一套大紅色的壽衣,還態度強硬地非要幫程相儒選一套大藍色的壽衣,最后兩人甚至當場套上試穿,把店老板都看傻了,一度懷疑自已是不是進錯了貨,錯把情侶裝當壽衣。 買完衣服,兩人就近找了個小店,各點了一碗面條,喝得連面湯都不剩,出了一身汗,舒服極了。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路上幾乎沒什么人了。 冷螢先將車開出縣城,來到空蕩無人的野外,然后開始教程相儒開車。 “你看下面啊,左腳管離合,右腳管剎車和油門。起步的時候,先踩住離合,掛一檔,右腳放在油門上先不往下踩,然后松手剎、踩油門、抬離合……” 冷螢連說帶比劃地從車輛起步到剎停的整個過程講了一遍,然后扭頭看向程相儒:“怎么樣,簡單吧?” 程相儒撓了撓臉:“你說了一大堆,我一句沒聽懂?!?/br> 冷螢抬手捂臉,有些無語。 “算了,我開吧?!崩湮炁e手投降。 程相儒卻道:“要不,我試試吧。你在旁邊教我?!?/br> 冷螢猶豫片刻,點頭道:“行吧?!?/br> 兩人互換位置,冷螢很有耐心地教程相儒認識車上各功能部件,又一遍遍講解開車的幾個重要步驟。 程相儒忙活得滿頭大汗,又熄火了數次,終于勉勉強強地把車開了起來,就是速度有點慢。 “你可以試著稍微快一點?!崩湮灴聪蜍嚧巴饩徛雇说难┚?,有些煩躁。 程相儒顧不上擦汗,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身子僵硬得厲害:“我再適應適應,別著急??!” “行吧,你慢慢適應?!崩湮灍o奈地搖了搖頭,抱著雙臂,斜靠著車窗,懶得再多看程相儒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冷螢睡著了。 沒有了冷螢的指導,程相儒竟逐漸放松下來,車速逐漸加快,車身也不再走蛇形,逐漸穩定。 原來,真的有手就行! 程相儒第一次開車,特別有精神,他按照手機上的導航,破開濃墨似的夜色,向著他與周老板等人分開的地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