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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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既明沒想過會有其他人來祭拜謝家人,若有,恐也是從前謝家的故人,偷偷摸摸,怕人知道,于是他一貫只作不知。 但他從來沒想過,來的會是楊簡。 此一問出口,楊簡果真沉默。 宋既明看見遙遙跟在楊簡身后的護衛,道:“叫他們把火把拿來?!?/br> 楊簡看了他一眼,揮手叫部下上來。 宋既明掏出火折子燃起了火把,繞著圈細細檢查了一遍回來,確認沒有誰的尸骨暴露在外不得安息,才又將火把熄了,丟回到那護衛手中。 他同楊簡拱手一禮,道:“今晚之事我只當不知,告辭?!?/br> 錯身而過的時候,楊簡回身叫住他:“謝家與你有恩?” 他語氣里沒有太多疑問。 宋既明是寒門合力遞給圣上對付世家的刀,世家與他之間只有仇,卻無恩。 可如果不是這個理由,他不會這樣在乎謝家。 那些被仔細隱藏過的祭拜痕跡,不光是宋既明,楊簡也看得到。 宋既明道:“與你無關?!?/br> 他邁步要走,楊簡又道:“無論是謝家何人對你有恩,但愿你切切記在心里?!?/br> 宋既明沒有回頭,聽見楊簡在自己身后道:“若將來有那么一日,你得遇謝家故人,萬望你記得當年之恩,不說施以援手,切勿落井下石?!?/br> 宋既明心里幾乎聽得訝然。 楊簡何時會用這樣嚴肅懇切的語氣同他說話了。 他沒有回頭,直直地離開了此地。 但他的步伐越來越快,袖子下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楊簡第一個去懸崖之下尋找周鳴玉。 楊簡在上苑晝夜不休地守著周鳴玉。 楊簡的馬車上坐著周鳴玉。 楊簡要他,記得謝家之恩。 他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今日傍晚瞧見周鳴玉從楊簡的馬車上下來的場面,她娉娉裊裊的身形如風中細柳,笑意盈盈地回頭看著車內道別。 她來時空無一物的耳垂上墜了枚新的玉珠,微微地搖晃著,發出溫柔的光芒。 像是十年之前,落在他面前一樣,那樣溫柔的光芒。 天光乍破,晨光熹微,上京厚重的城門緩緩拉開,像當初迎接那個落魄潦倒的窮小子一樣,迎接著如今位高權重的翊衛統領。 宋既明駕馬而入,聽著上京的人聲漸次熙攘,最后都漸漸與過去的聲音重疊。 “方才過去的?那是楊家的馬車?!?/br> “楊家的夫人有福,得了一對雙胞胎,大些的性情和藹討喜,小些的頭腦聰慧敏捷,將來長大了,都是了不得的小郎君?!?/br> “楊八郎好大的福氣??!咱們上京最漂亮的海棠花兒,叫他得去了?!?/br> “他哪里有什么忙的?書看遍就會背,槍用遍就能使,每天大把大把的時間,都去哄謝家小娘子了?!?/br> 那輛馬車從他的面前經過,卻也只是經過,沒有停留。 宋既明回到家中,到自己的房間里,摸出鑰匙來打開了一個上鎖的抽屜。那抽屜里一個小小的木盒,打開來看,就只放著一只耳墜。 銀耳鉤,芙蓉玉,過了這么多年,仍舊清雅又溫柔,卻仍舊與這間房格格不入,與他冷硬的面孔格格不入。 他從懷里摸出了那枚成色普通的玉耳墜,輕輕地放在了木盒內的另外一邊。 第50章 “你好端端的,去碰謝家的晦氣干什么!” 因著清早一打開大門就收到的驚嚇,端王府上此刻氣氛凝重。原之瓊被單獨叫進端王的書房,甫一進門,就是一聲壓抑不住怒氣的斥責。 原之瓊被叫來時,已經聽說了事情的首尾,此刻面色十分平靜。 “父王息怒?!?/br> 她語氣沒什么情緒,輕飄飄地隨口勸了一句。 端王早上是親眼瞧過的,其中有一個死士的身上被人插了把匕首,明晃晃地威脅起原之瓊。此刻瞧見她這副不在乎的模樣,更是讓他眉頭緊鎖。 他走上前來,站在原之瓊身邊道:“謝家人死了那么多年了,墳頭草都長了一丈高,你這時候叫人大張旗鼓地去掘墓,是想查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如今這么大的膽量,用死士做這種事居然都不告訴我!” 原之瓊解釋道:“謝家當年樹大根深,就是全斬了,也必然有附庸者流竄在外?!?/br> 端王道:“親近的都被斬了,就算有活下來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有楊宏在上京壓著,又能翻起什么風浪?” 她眉心微擰,面上瞧不出是厭惡還是擔憂,亦或者二者俱備:“謝家人也不是全都被斬了?!?/br> 端王的表情聞言忽而凝滯:“什么?” 原之瓊道:“謝十一,謝惜。她下獄之后沒多久就在牢里病死了,沒有斬首,是謝四帶著其他人一起,直接拖去亂葬崗的?!?/br> 端王瞇著眼睛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謝十一是哪個。 原之瓊一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忘了,提醒道:“楊簡的未婚妻?!?/br> 端王又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道:“就是一直跟你玩兒的那個?” 原之瓊:…… “算是?!?/br> 哪里是一直跟她玩兒,分明只是,一直帶著她玩兒而已。 分明只是,一個受盡人喜愛的美麗世家女,隨手帶著一個不打眼的小郡主而已。 端王聽說過當年謝家被斬以后,是由他家一個外嫁了的女兒前去收尸的事,也聽說過這個女兒最后也在家人面前自刎的事。 但所謂的什么謝十一是病死而非斬首,這是一點都不知道。 如果謝家當年真的出現了漏網之魚,那么即便只是個姑娘家,也是不可小覷。 端王正色道:“發生何事?你怎么突然想到的?” 原之瓊沒提周鳴玉的名字,只是道:“我也只是猜測,說不好是不是真的。如果那里面真的能挖出謝惜的尸體,自然是萬事大吉。滿門斷頭,唯她身首相連,想來是好找的?!?/br> 端王于是問道:“有結果了嗎?” 原之瓊眉心擰起,道:“昨晚才叫人去,可見是晚了,還沒得出結果就被人撞見了,什么都沒查出來?!?/br> 端王幾乎沒有進行什么思考和猶豫,果斷同她道:“那就繼續。若你所想為真,那就有查證的必要。莫說掘他們一片墓,就是把那墳山翻一遍,也值得做?!?/br> 原之瓊原以為端王會反對她如此去做,畢竟掘謝惜尸骨這件事,除了為了查證她是否真的身亡以外,也有她昨日一時氣悶,所以想要鞭尸泄憤的緣故。 她覺得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會看不出她這樣含恨的壞心思的。 但是偏偏端王問清楚了她,又果斷同意了。 他父女二人,雖是如出一轍的狂妄,卻有一個謹慎的好處。每當另一個得意忘形的時候,另一個就會立刻開始謹慎戒備。 此刻亦是一樣的道理。 原之瓊謹慎起來,道:“可楊簡已經發現了?!?/br> 能做出把人斬首丟到王府門前的事來,除了楊簡,還能有誰? 整個上京城,獨他這樣沒有王法。 端王這個歲數,對于楊簡這樣的小輩毫不在意,輕嗤道:“告訴他老子就是了。楊宏看重楊家,好容易走得這樣順利,不可能讓一個渾小子毀了?!?/br> 原之瓊聽到后面那句,默默抬眼瞧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端王轉著手里的玉扳指,又道:“楊簡一直盯著婁縣和晉州,不會一直在上京守著謝家的墳墓。等他出京,派人去那墳場里繼續找就是了?!?/br> 原之瓊只覺仍有不妥,思忖道:“陛下已經派人去婁縣了,若是楊簡再去,恐怕我們對付不了。人多眼雜,我們提前所做的防備再多,也難免有百密一疏的時候?!?/br> 端王的尾音微提:“誰說要對付他了?” 原之瓊聽著端王微涼的口吻,抬眼看他。 端王同她道:“楊簡的性子是鋒利些,若是同他大哥一般聽話,的確是個好孩子??伤宦牀罴业?,刀口向內,那留著也無用。待進了婁縣,命人殺了便是?!?/br> 端王的語氣十分隨意,提起殺人,仿佛只是說起今日天氣真好,隨口一提,半分不往心里去一樣。 原之瓊眉心更緊,提醒道:“那楊簡是陛下親封的龍爪司指揮使!” 龍衛四司,只歸屬于歷代皇帝,只奉命守護皇帝,為皇帝辦事。他們所作所為,均有皇帝授意,若是反抗,便等同于反抗皇帝。 原之瓊是厭惡楊簡,想要和他作對,但她沒想過要殺了楊簡,明目張膽地挑釁今上。 端王聽出原之瓊話里的擔憂,回身瞥她一眼,宛如好脾氣的慈父一般,攬著女兒的肩膀輕拍了拍,用安慰一般的語氣同她說著句句令人膽寒的話。 “不就是個守著皇帝老子的親衛嗎?你皇爺爺在的時候,我也沒少和他們打交道,說白了就是皇帝的死士。咱們有,他也有,死士生而為死,死幾個都不要緊的。楊家多的是兒子,世家多的是郎君,楊簡沒了算什么呀?” 他毫無敬畏地看著窗外,同原之瓊道:“阿瓊莫擔心,父王都會給你解決好的。這楊簡敢用這樣的手段嚇唬你,也應該好好吃點教訓。以后楊家安安穩穩地把上京的口子給咱們守住了,你拿著封地尊榮,花錢享福就是了!” -- 楊簡這次清晨回楊家,還沒主動去找楊宏呢,便見楊宏的護衛來門口等著他了。 他輕車熟路地走向楊宏的書房,不出意外又看到了楊籍。 楊籍袖手站在院子門口,看見他來,連忙湊上來,低聲提醒他道:“父親今日大怒!我連門都沒進就被一書打出來了!你等下進門去,切切放低姿態,父親說什么你都應著,叫你往東你別往西,乖覺些?!?/br> 楊簡想:既這么擔心我被罵,別守在這兒了,去母親那邊搬救兵不行嗎? 但他沒說出來。 如果提醒了楊籍,恐怕他真的做得出這事。但是他與楊宏之間的事,實在沒有必要讓母親插手。 楊簡上下打量楊籍一樣,心里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卻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 他自覺十分善良地勸他道:“婚事已定,兄長實在沒有必要天天來問詢父親?!?/br> 楊籍挑眉道:“那怎么行。以后我成婚,父母總要真心接受,阿瓊才不至于受了委屈。我既然與她有了婚約,自然在成婚之前,就要把這些事解決了,才好叫她安安穩穩地嫁給我?!?/br> 他言辭之間相當真誠,原本因楊宏生氣而有些收斂的面孔,此刻也不自覺染了些高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