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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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茂武把東西放在一邊,又問了周鳴玉一遍:“大晚上的,你送這么沉的東西來找原之瓊,不奇怪嗎?你沒問過祝含之?” 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周鳴玉摸不準,只得道:“我只是按照祝當家吩咐辦事?!?/br> 楊簡似乎又笑了一聲:“祝含之要你做什么,你都聽嗎?” 周鳴玉道:“我在繁記做工,自然是要聽的?!?/br> 楊簡問:“這樣明事理,方才怎么不聽我的?” 周鳴玉心里在咆哮。 有完沒完了! 楊簡從前也算瀟灑爽朗的性子,怎么如今這么難纏,一句話揪住人把柄,半天都不肯放過? 周鳴玉腦子里不合時宜地想到今日下馬車時,想寧愿被楊簡抓去都不要和祝含之再下棋。 報應! 這就是報應! 周鳴玉干脆把裝傻示弱這條路走到底。 “大人,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什么都不說,我保證絕對不會供出大人來?!?/br> 她一直側身對著楊簡,不曾看他。楊簡好整以暇地對著茂武做了一個手勢。 茂武明白,走到周鳴玉面前,拽著她胳膊往楊簡面前拉。 “大人你放過我罷!” “不許叫?!?/br> 他淡淡開口,讓她閉嘴。 “最后給你一個機會。你今日既看見我殺人了,又聽見我說自己是龍爪司指揮使楊簡,仍舊不肯看我一眼嗎?” “不看!” 周鳴玉堅決道:“我沒看見大人的臉,就是有人拷問我,我也不會供出大人的?!?/br> 楊簡問:“若我不是楊簡,又將這些嫁禍到楊簡的頭上。你是唯一證人,難道要看著他蒙冤而死嗎?” 周鳴玉的腦子被當頭一棒。 嫁禍。 蒙冤。 她的心突然一瞬間冷了下去。 是,她謝家滿門上百口人蒙冤而死,不就是楊家人害的嗎? 如今楊簡是她的仇人。 他今日戲弄她,拿她當跳梁小丑,還敢問她,若他死了,難道她要眼睜睜看著不成? 她的沉默讓楊簡的心也漸漸平寂下來。 周鳴玉正要抬頭看向楊簡,回答他的話,茂武忽然一伸手在周鳴玉頸后來了一手刀。 該死的楊簡! 這是周鳴玉暈過去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楊簡看著周鳴玉身子軟軟地滑下去,腳下下意識向前一步接住了她。 茂武自信開口:“聽主子的,打暈了。我把那畜生的尸體收拾了,這女人怎么辦?殺了還是扔了?” 他等待著楊簡的肯定。 楊簡黑著臉看向茂武,涼涼道:“你可真是好樣的?!?/br> 就差一點,她就要抬眼看向自己。 就差一眼,他就能判斷清楚。 十一娘,究竟是不是你。 第9章 周鳴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上午了。 她頸后還是泛著強烈的痛意,稍微一動就疼得她眉尖緊蹙。 她只得抬起手按住那一塊傷處,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確認如今是在自己的房間里。 周鳴玉確認自己沒有缺胳膊少腿,也沒有什么別的傷處,慢慢坐了起來,披了外衣推門出去。 恰有個侍女捧著漆盤過來:“周姑娘醒了?怎么出來了!” 周鳴玉認得這是阮娘子帶來的侍女靈云。 靈云幾步過來,單手拿著漆盤,另一只手扶著周鳴玉回房。 她飛快把漆盤放在桌上,又推著周鳴玉回到床榻。 “周姑娘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嗎?” 周鳴玉問:“你不是在阮當家那邊,怎么過來了?” 靈云將漆盤上的藥膏拿來,去看周鳴玉脖子上的傷:“昨日周姑娘被人扔在端王住所外頭的樹叢里,侍衛看見姑娘的玉腰牌便聯系了祝當家。祝當家身邊沒帶侍女,又不愿其他陌生的侍女來咱們院里。橫豎我沒什么事,過來照顧周姑娘就好?!?/br> 她挑出藥膏,輕輕抹在周鳴玉脖子后面,道:“這里一大片淤紫,好在是沒傷著骨頭。我給姑娘揉一揉,有點疼,姑娘忍忍?!?/br> 周鳴玉配合地轉過身,道:“多謝靈云?!?/br> 阮娘子的身體不大好,靈云時常照顧她,如今也懂些簡單的醫理。她手勁正好,雖然有些疼,倒是很快就將藥膏揉透。 靈云道:“如此就好了,我晚上再來給姑娘上回藥?!?/br> 周鳴玉稱謝,剛將衣服拉好,便聽有人叩門。靈云去看才見是祝含之,忙迎她進來。 靈云端起托盤,向祝含之行了一禮,道:“我給周姑娘上完藥了,晚上再過來,不打擾祝當家和周姑娘說話了?!?/br> 祝含之道了多謝,等她出去,才關上門,過來問周鳴玉。 “昨天你去,見著誰了?” 周鳴玉擰著眉道:“楊簡殺人,讓我撞到了?!?/br> 祝含之走到她身邊坐下來,伸手淺淺撥開她衣領,瞧了一眼,這才道:“這個混賬?!?/br> 她把被子往上替周鳴玉提了提,道:“昨日侍衛發現你,趕緊報了端王與我。他們懷疑有刺客,找了一晚上都沒動靜,端王那邊倒是無事,只不過你醒了,今日他們必然要來詢問你?!?/br> 周鳴玉問道:“楊簡殺了人,將尸體也處理好了?” 祝含之點頭,道:“除了你,半分蹤跡都沒留下?!?/br> 周鳴玉想起昨日那個箱子:“我送的東西呢?” 祝含之道:“丟在一邊,沒動過?!?/br> 周鳴玉心里沒底,還是多問了一句:“祝當家,這話我本不該問,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楊簡昨日開箱看過,問我大晚上的送這東西來,究竟是誰的意思?!?/br> 祝含之笑了笑,道:“一副馬具,沒什么特別的。他詐你的罷?” 馬具! 那么沉的東西,祝含之讓她一個人搬過去,可真有她的! 周鳴玉扁扁嘴:“我說我不知道?!?/br> 祝含之看著她這副樣子,露出好笑的神色:“你少在心里罵我。我是想找個借口,讓原之瓊知道你來了,到時候好叫你們兩個說話,誰知道半路殺出一個楊簡?不過這次更好,原之瓊知道你遇到楊簡,肯定會來找你?!?/br> 周鳴玉發現了這話間的漏洞:“不是說什么都沒發現嗎?她怎會知道我遇見楊簡?” 祝含之好笑地點點她:“是不是傻了?親王住所外有人行刺,陛下命人搜查,卻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峙率菞詈喕厝ジ嬖V了陛下,陛下才有意揭過此事的?!?/br> 周鳴玉擰起眉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卻一時想不出來。 祝含之提醒道:“等下若有人來問,你務必說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楊簡是放過你了,可旁人未必會?!?/br> 周鳴玉點頭:“祝當家放心,我明白?!?/br> -- 聽聞周鳴玉醒來,下午果真就有人來問詢。 周鳴玉不認得此人,也沒聽過此人名諱。不過只要知他姓氏,便知不是出身世家。 這些年為了打壓世家,皇家也常提拔寒門之士。只是世家勢力盤根錯節,寒門若不依附皇家,在官場簡直寸步難行。 周鳴玉尚未摸清如今的官場形式,沒有貿然多言,只說自己那日被人從身后打暈,其余的一概都不知道。 而對面這人,居然真也就沒深問,道了句打擾,便退出了房間。 周鳴玉愈發肯定,楊簡那晚殺人,必然是身負任務。否則以寒門與世家針鋒相對的架勢,此人不會這樣輕易放過。 顯見得是皇帝有過命令。 只是,那晚楊簡究竟是殺了什么人? 若說是對端王不利的刺客,單憑皇帝與端王兄弟和睦數十年,皇帝不會縱容臣子如此草率調查。 若說是端王的人,楊簡親自前去滅口,可見端王府上必有隱秘,已經威脅到皇帝,所以也不能輕放。 不管是哪種情況,起碼可以證明一件事。 端王心里,絕不像表面那樣恭敬臣服。 周鳴玉想到昨日祝含之說原之瓊的那句話。 她就只是個郡主而已。 端王暗中所為,是否也有原之瓊的參與? -- 周鳴玉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覺得好些了,便打算出門轉轉。 巧的是,正在門口遇到張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