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10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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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沒想到對方會動手,他們很想大吼著問克萊爾一句:你他.媽的是瘋子嗎?! 他們問不出這句話,因為眨眼之間,克萊爾已經解決掉了兩名強者,現在問題來到了他們這一邊:要不要開槍? 眼下是兇險搏斗,一旦槍響,所有槍都會一起響,休息室空間狹窄,到時候大家基本是同歸于盡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下,誰敢開響第一槍? 再看克萊爾,雖然已經打殘一人打傷一人攻向了第三人,但一直都是近身rou搏,并沒有奪槍向他們開火,他們雖然危險,卻并不是死路一條。 這種時候,眾人一起上,發揮人數優勢用近身博斗的方式擊敗對方,才是最佳選擇。 瞬息之間,眾人計議已定,紛紛撲向克萊爾。 克萊爾并沒有給他們繼續圍攻自己的機會。 擊倒三人,包圍的缺口已經打開,她第一時間躥出了休息室,向外面跑了出去!外面是警衛室,空間不比休息室大,這里同樣有龐克的人,但不過三四個而已,數量比之休息室少了太多。 這很關鍵。 警衛室外面,就是地鐵站通道,連接著廣闊空間! 更重要的是,大群士兵就在那里。 克萊爾只要從警衛室奪門而出,就能叫來她的離火城士兵,從而脫離險境,逃出生天,重新掌控局勢! “攔住她!” “別讓她跑了!” 休息室里的強者們一邊追出來,一邊紛紛張口大喊。 嘭,嘭! 克萊爾的身形敏捷如虎豹,兇猛如蠻牛,狠狠撞在了一名攔路者身上,將其撞得離地飛起;繼而反手一拳,轟在湊過來的另一人小腹上,把對方打得趴地不起。 接近著,她扭腰甩出一記鞭腿,將最后一個及時撲來的強者逼退,而后身體向前一躍,抱著堵在門前的那名強者,一起撞翻了警衛室的大門! 突破牢籠,克萊爾精神一振,心頭大喜。 沖出來了,終究是沖出來了! 區區一個龐克,就能翻得了天了? 一個懦弱無能的鼠輩,還想逼得她克萊爾低頭屈服? 真是異想天開,滑天下之大稽! 克萊爾翻滾起身,張嘴就想大聲招呼自己的部曲,過來將這群混蛋一網打盡,然后再去把龐克揪出來當眾處死。 可她張開了嘴,聲音卻卡在喉嚨里,怎么也發不出來。 周圍都是她的士兵。 但這些士兵的槍口,卻都對準了她! 不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個黑影驟然撲至,威猛的身體撞在她身上,直接將她撞得身體離地,倒飛著撞塌了警衛室的玻璃外墻,重新倒在了警衛室里。 一時間,從休息室沖出來的強者,再度拿槍對準了她。 同時對準她的,還有警衛室外,百十名自家士兵冰冷的槍口。 頭暈目眩的克萊爾虛弱至極,努力了好幾次,竟然沒能再站起身。她只能雙手撐地,不讓自己軟趴趴的倒在地上,同時抬起頭顱,充滿不甘、怨恨地看向那個對自己出手的人。 她本就被龐克下了藥,身體虛弱,剛剛之所以能夠短暫爆發出戰力,不過是因為趁著跟龐克說話的時機,用自己發怒掙扎的動作掩飾,一只手按住腰部位置,用衣衫里的針管給自己打了兩針特供腎上腺素。 不錯,她在衣衫內部位置,用專門制作的口袋裝了好幾個針管,除了特供腎上腺素還有其它定制的救命藥品。 她跟普通權貴不同,不久前她還率領著一個主力團,在戰場上跟抵抗軍作戰,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陷入苦戰乃至是絕境,隨身攜帶這些藥品是她早就養成的習慣。 正因如此,她才能一路沖殺出來。 還因如此,她剛剛被人一撞就飛了回來。 腎上腺素只是腎上腺素,能夠短暫激發她的力量,卻不能讓她完全擺脫龐克下的藥的影響,她能發揮的實力很有限。 如果她恢復了中品上的實力,那些人就不是受傷那么簡單,早就被她隨手捶成了渣滓。 正因為實力有限,如今吃了一記重擊,身體就飛了回來,剛剛被壓制的虛弱感因為這一擊而重新回到了身上,克萊爾一時之間再也沒有沖破束縛的能力。 憑借隨身的藥物,不怕死的瘋魔性格,她本來是可以沖出牢籠,擺脫自己的險境,重新掌控局勢的。 如果不是外面這些人....... 第一一二二章 背叛與分裂(下) 克萊爾雙目血紅,死死盯著那名打退她的人。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 對方名叫譚敬,是她麾下的悍將,中品強者,雖然稱不上絕對心腹,但也是她老主力團的得力人手,頗受她的信任與重用。 今天,是對方輪值休息室外這片區域。 卻不曾想,對方竟然背叛了她! 克萊爾面如鍋底,五官扭曲,盯著譚敬低吼:“稻香集團培養了你這么多年,你竟然吃里扒外對我動手,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嗎?!” 譚敬冷漠地看著克萊爾,對她的指責嗤之以鼻:“別說什么培養,搞得好像自己義薄云天一樣,你們是慈善家不成?是我為稻香集團效力了這么多年! “大家不過是因為利益關系走在了一起,平日里互相利用罷了,你愿意用我,只是因為我有受到重用的價值。利益交換的關系,談什么恩情良心?” 克萊爾勃然大怒:“混賬!你這個混蛋!龐克給了你的多少錢?!” 提到錢,譚敬笑了,笑得格外幸福,又好像還有些榮幸,“龐司令給得實在是太多了,多到無法拒絕,多到我在稻香集團一輩子也掙不到。 “司令,我不是你們家族的人,你們也沒把我當自己人,我是出來打工的,別人給的價錢高,對我的認可與尊重就大,你說我憑什么不投向別人?” 克萊爾面頰肌rou抽動,脖頸青筋突起。 稻香集團也好,她之前率領的主力團也罷,當然是自己家族的人擔任最緊要、最顯赫的職位,外人哪里能跟自己人相比? 譚敬雖然才能不俗,勝過絕大部分克萊爾家族的人,但自身地位始終不上不下,集團內部多的是地位比他高,但能力遠遜于他的家族人。 但對方也就是才能出眾而已,還稱不上驚才絕艷冠絕群雄,在這種情況下,克萊爾自然不可能給對方特別優厚的待遇。 現在,對方被收買了,叛變了。 一切都是這么的合理。 此時此刻,克萊爾雖然表面上依舊咬牙切齒,對譚敬痛恨不已,保持著不服輸的樣子,但內心卻是一片荒涼。 她知道,她輸了,也完了。 同時玩完的,還有西北聯軍,西北各城。 這些人以為投降天蟻集團,就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頂多就是利益不如以前多,還要被官府管著,要在天蟻集團面前當孫子而已。 但克萊爾不這么認為。 投降,只有死路一條。 天蟻集團必然殺雞儆猴,以此震懾整個北大陸,這不是普通的戰爭,是天蟻集團的建國之戰,手腕怎么可能不鐵血無情? 而造成二三十萬大軍滅亡,讓西北各城覆滅的直接原因,竟然只是一個中品強者,一個之前名聲不顯地位有限的營長,在某個時候被金錢收買而叛變。 克萊爾能說什么呢? 她跟抵抗軍戰斗、來往多年,此刻忍不住去想,如果是抵抗軍的將士,他們在面對跟譚敬一樣的情況時,會不會也被龐克收買? 答案并不難推斷。 百分之九十不會。 如果他們是抵抗軍,內部會出龐克這樣的,不顧大局只顧自身利益,在戰爭關鍵時刻反水的高位者嗎? 答案顯而易見。 抵抗軍打到現在,經歷過無數險惡,但從來沒出現過這種人! 為什么西北聯軍會出現這種情況? 為什么西北聯軍跟抵抗軍不一樣? ...... “司令,你畢竟是聯軍總司令,護法委員會委員長,我相信你還是在乎體面的。我不想做得太難看,那么你現在總該能認清形勢,跟龐司令達成一致了吧?” 譚敬環抱雙臂,俯瞰著他昔日的上司,趾高氣昂地道。 克萊爾臉上的憤怒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敗。她明白,事到如今已是再無生路可言,她跟西北都完了,她以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扭轉這個現實。 她唯有接受這個現實。 哪怕這個現實殘酷荒誕,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她的力氣多少恢復了些,但也僅僅能支撐她緩緩站起身,她面無表情地看了譚敬一眼,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士兵。 士兵們也看著她,沒有人露出慚愧之色,大家都很平靜,有人甚至嬉皮笑臉,對她的窘態感到高興,他們喜歡看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大人物,跌落塵埃飽經屈辱。 那是她克萊爾的士兵,也不是她的士兵,追根揭底,他們是金錢的士兵。他們為錢而戰,為錢而死。 在這個世道,在西北,這并不是一件讓人覺得羞恥的事,因為人人都是為錢而活。錢,代表著的是生存資源,是生存的一切,為錢而戰,就是為生存而戰。 沒有什么比錢更重要,至少在西北如此,在北大陸如此,在二零八八年的地球如此。 當然,除了抵抗軍根據地。 “可惜,你們此刻不會意識到,你們拋棄一切選擇金錢的行為,最終不會帶給你們生存的機會。它不會使你們變得強大,只會讓你們變成一盤散沙,當面對外部的強敵時,它只會引領你們走向滅亡?!?/br> 末了,克萊爾既凄涼痛苦,又灑脫認命的說出了這句話。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有殘存的憤怒。 當她說完這句話后,她心里便連僅有的一絲憤怒也沒有了。 她脾氣火爆,一向以武力為尊,她很少思考,所以談不上多么聰明,有什么大智慧。她只是在大船即將沉沒的時候,感受到了末日來臨時固有的那種荒涼悲寂。 這股荒涼悲寂令她意識到,大船的航線,走錯了。 她微微抬起頭,想要放空視野與胸懷,但她看不到浩然長天,她能看到的,只有近在咫尺的天花板。 天花板那么近那么寬廣,無邊無際沉重無比,壓得她喘不過氣,這天花板之下,就是她生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