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4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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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拿趙寧沒辦法的時候,想請元木真出手,可元木真偏偏不來。 后來博爾術明白了,元木真在晉陽受了重傷,壓根兒沒有斬殺趙寧之力。 戰爭打成現在這樣,大勝之勢變成了困獸之斗,到底是誰的過錯? 博爾術想不到答案。 國戰至今,無論是誰,好像都沒有犯明顯的過錯。 既然不是己方的錯,那戰爭不如預期的原因就只有一個:對手強。 可國戰開始的時候,大齊軍隊明明不堪一擊,頂尖高手也不多,連大齊皇帝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他們哪里強了? 到底是誰強,其實顯而易見。 擋住察拉罕的是趙氏跟河東軍,在西河城斬了他四萬銳士還在鄆州拖住了他十萬兵馬的,是趙寧跟鄆州軍,滅了蒙哥麾下眾多王極境的,還是趙寧。 所以強的,就是趙氏,是趙寧!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博爾術只覺得荒誕無比。 國戰之前,他們就知道,作為大齊將門第一世家的趙氏,會是他們的絆腳石。但他們也只是把趙氏視作絆腳石。 他們心目中的最大對手,還是大齊皇帝,是大齊朝廷! 因為知道大齊皇帝醉心收權,大齊朝廷腐朽,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認定,攻滅大齊輕而易舉,所以他們在布置戰略的時候,采用了三路進擊、席卷匯合的策略。 所以,他們錯了。 錯的是整個天元王庭! 從一開始就錯了。 錯得離譜! 低估了趙氏與趙寧的實力,導致戰局推進不順,給了大齊喘息之機,讓大齊能夠從容凝聚、調派民力物力,這才讓天元跟大齊的這場國戰,從單純的軍事實力較量,變成了整體國力的比拼,漸漸僵持,漸漸被改變了大勢。 想到這里,博爾術已是無話可說。 當一個皇朝吏治腐朽、世道不靖、百姓民不聊生的時候,縱然市井繁華、舉國上下的財富看起來多,其實也沒多少整體國力可言。 沒有凝聚力,再多的紙面力量都只是一盤散沙,一觸即潰。 國戰之前,博爾術和王庭所有人一樣,都認為無論軍事實力還是國力,王庭都勝過了大齊,一旦王庭大軍開始占領大齊的土地、城池,擁有了大齊的百姓與財富,這種實力差距還會拉大。 可事實證明,情況似乎并非如此。 他不禁想,如果乾符六年的時候,蕭燕的代州之謀成功,在那時就殺了趙寧,亦或是重創了趙寧,將趙氏高手屠滅大半,那國戰就絕對會是另一種面貌。 大齊就沒有人能夠穩住局勢!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眼下,他只能奮力守住兗州城。 博爾術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沉聲對木合華道:“當初攻打鄆州的時候,趙寧能夠靠著一座孤城一群雜兵,讓我們二十萬大軍不能克城。 “而今,換了我們作為防守方,我們城中的八萬戰士,論精銳程度,豈是當時的鄆州軍可比?趙寧想要攻下鄆州城,哪有那么容易! “當日他趙寧能守住鄆州城,今日,我博爾術就能守住兗州城! “至于大汗,出海悟道數年不見蹤影,可想而知必有所得,那一定是不歸則已,歸則必然驚天動地!你我只需要支撐到大汗回來即可,這很難嗎?” 發泄完胸中憋悶怒火的木合華,其實已經漸漸冷靜下來。 聽完博爾術這番話,他點頭表示認同,繼而沉吟著道:“可大汗歸期不定,把希望都寄托在大汗身上......國戰或許會勝,可我們就不一定看得到那一天?!?/br> 博爾術擺了擺手,重新看向城外,胸有成竹道:“就算大漢不能及時歸來,只要我們能像當初趙寧一樣,守住城池三兩年,局勢也會大變。 “公主在河北地的治理很好,民心正在逐漸歸附,再過三兩年,叛軍也會被基本剪滅,到了那時,不僅河北的駐軍可以南下支援,綠營軍也會壯大。 “當河北的所有力量,基本變成了我們的力量,王庭就會空前強悍,這場國戰我們便沒有不勝之理!” 木合華精神大振。 如果他們可以堅持三兩年,不僅河北地的駐軍與綠營軍,能夠騰出手來南下,他們最大的問題——兵源不足、后繼乏力的問題,亦能得到充分解決。 還有,再過三兩年,隴右的蒙哥大軍,在沒有趙氏與趙寧這種存在攔路的情況下,必然也能突破隴山防線,進入關中大地! 這兩三年來,蒙哥的大軍可是勝多敗少,攻占了不少地盤,已經完全控制了隴右,兵鋒一度逼近鳳翔。 可想而知,一旦蒙哥的大軍攻占關中,之后無論是進入中原,還是跟察拉罕夾擊河東軍,都是手到擒來! 這場國戰,王庭豈有不勝之理? 第四六七章 期限 南京金陵。 相比之于前些年的憂心如焚、痛苦難眠,這一兩年來,皇帝宋治的心情明顯一日日好轉起來。 到了近段時間,他臉上的笑容更是時常不散,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好似金榜題名的狀元郎。 高福瑞等人發現,那股久違的帝王霸氣,與掌控天下大勢、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氣度,又回到了宋治身上。 心境與精神面貌的變化,讓宋治低沉的氣機日復一日強大,近來更是有了突破瓶頸,更進一步的趨勢。 本就是王極境中期的宋治,更進一步當然就是王極境后期。 高福瑞等朝中大臣,每回見到宋治,都要為此稱頌一番,不出意外每次都能引得宋治心情大好。 今日,宋治跟高福瑞正對著輿圖研判中原戰事。 “鄆州軍、平盧軍三十余萬合圍兗州城,大戰一觸即發。 “陛下,這一戰關系重大啊,若是勝了,克復整個中原為時不遠,屆時,所有齊人都會銘記、稱頌鄆州軍與平盧軍的豐功偉績?!?/br> 高福瑞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分析局勢,實則是在告訴宋治,一旦讓鄆州軍攻下了兗州,趙寧的聲望將無人能及。 功高震主。還不是一般的功高震主。 跟趙寧比起來,宋治這個皇帝在國戰中的表現,從明面上看委實太過不堪。 宋治不咸不淡的哦了一聲。 高福瑞接著道:“博爾術既要在兗州作戰,又要防備貴妃娘娘的兵馬從宋州北上,應付起來可謂是捉襟見肘?!?/br> 這話的意思,無異是說讓趙玉潔暫且停止猛攻,或者減弱攻勢,讓博爾術可以專心應對趙寧,乃至抽調曹州的兵馬回援兗州。 宋治不說話。 高福瑞繼續道:“要是鄆州軍、平盧軍跟博爾術僵持不下,戰斗打到兩敗俱傷的程度,這個時候貴妃娘娘養精蓄銳的兵馬加入戰場,便能一錘定音!” 這樣一來,克復兗州,殲滅博爾術主力,為中原底定勝局的大功,就會落到趙玉潔頭上! 宋治不僅不用擔心趙寧功高震主,還能讓趙玉潔分去趙寧在國戰中的大半光芒,戰后再利用趙玉潔取代趙七月、壓制趙氏,就會容易得多。 宋治仍是不說話。 高福瑞看了看他的臉色,見他沒有制止自己的意思,也沒有發怒,便決定趁夜打鐵: “察拉罕進攻河東這么些年,一直沒能攻下晉陽,眼下兩軍也在僵持,但據飛魚衛稟報,近來河東軍作戰已經不再吃力......” 一旦河東軍占了上風,甚至反攻察拉罕,再立大功,那么趙氏的聲勢,就會冠絕天下,無人能及。 屆時,只怕天下齊人,都會將贏得這場國戰的頭功,算到趙氏身上,而看不到宋治這個皇帝。 在趙氏勢大難制的時候,他們要是有什么貳心,那宋氏江山就會面臨新的危機! 就算趙氏沒有貳心,可家勢太過壯大,也不利于戰后宋治繼續推進打壓世家,加強中央集權與皇權的既定國策。 所以絕對不能讓趙寧將攻克兗州的大功,收入自己囊中。 而宋治需要做的,不過是下令趙玉潔暫緩攻勢而已,只要趙玉潔做得好,擺出力戰不敵的樣子,就不會落人太多口實。 說到這里,高福瑞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徹底,接下來便緘口不言,就等著宋治拿主意。 宋治很快就有了主意。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多作思考。 在高福瑞跟他說這番話之前,眼前的局勢他就看透了,并且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宋治道:“傳令貴妃,全力攻打曹州!” 高福瑞精神一震,看宋治的目光充滿驚訝、不解。 宋治知道高福瑞在想什么,冷哼一聲教訓道:“朕早就說過,國戰期間,要舉國同力,萬事都得以大局為重,休得鼠目寸光,失了長遠考量! “攻克兗州、殲滅博爾術主力,事關中原光復大局,成則我大齊能徹底扭轉戰爭大勢,要是不成,戰機瞬息萬變,還不知會發生什么意外! “到了那時,難道你想朕連金陵都待不住,繼續往南逃竄,亦或是乘舟入海?你想我宋氏江山墜入萬劫不復之地,再無生機可爭?! “兗州必須盡快攻克,博爾術的主力必須盡快殲滅!不僅是貴妃的兵馬要配合,所有中原王師都要反攻北胡作為聲援! “朕,必須早日回汴梁,回到燕平!” 說到最后,宋治已是頗有怒火,對高福瑞的不滿溢于言表。 國戰初期,眼看著江山淪陷,耳聽著不斷傳回的戰報,面對無力挽救的戰局,想到有覆滅之虞的皇朝,身為皇帝的宋治不僅是憂心如焚,更是恐懼萬分。 那些時間,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臟掏出來獻給上蒼,好換得戰爭局勢的轉變。那種無法承受的痛苦,讓他至今想想都后怕心悸不已。 現如今,戰局好不容易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大齊皇朝迎來了生機,他個人也終于不用再忍受將為亡-國之君的折磨。 他怎會在這個時候,妨害前線王師的征戰? 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趙七月、陳詢等人在汴梁害死孔嚴華的這口氣,他怎么會咽得下,連給汴梁駐軍的糧秣物資都一分也不短缺? 至于趙寧功高震主,趙氏尾大不掉的事,那是大齊皇朝還能存在的情況下,宋治這個皇帝才需要考慮的問題,而不是現在。 高福瑞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不滿,心中一亂,連忙拜伏于地,用發顫的聲音表示自己已經幡然醒悟: “陛下英明,臣下萬不能及,是臣下考慮不周,幸好陛下明察秋毫!陛下雄才大略,實乃大齊之幸,唯有陛下明斷萬事,大齊才能贏得國戰。 “請陛下息怒,臣下一定痛改前非!” 宋治擺了擺手,示意高福瑞可以起來了。 而后他繼續看向輿圖,摸著下巴沉吟:“兗州并不好攻克,博爾術親率主力嚴防死守,只怕鄆州軍與平盧軍傷亡會很大,一著不慎,戰事就會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