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3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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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之想回頭提醒蔣飛燕、韓黎等人,可是已經晚了,他們之前拼殺得兇猛,進展迅速,戰馬速度提得很快,現在根本停不下來! 戰馬相繼踩到鐵蒺藜,紛紛慘嘶翻倒,后面的戰馬撞到前面的戰馬,俱都摔翻在地,二三十名元神境修行者被迫棄馬! 鐵蒺藜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 可與此同時,一聲聲箭矢離弦的悶響,從四面八方的北胡騎兵群中傳來,令人牙酸的咻咻破空聲密集如潮! 僅僅是瞥見一道道真氣流光,陳安之便頭皮發麻! 一眾剛剛離開馬背,還沒落地站穩的世家修行者,立即被一輪輪符矢淹沒! 縱然身披符甲,但天狼弓殺傷力非凡,強大的沖擊力讓他們應接不暇,雖然不至于東倒西歪,但也讓他們無法第一時間殺穿箭雨簾幕,沖入北胡騎兵人群。 箭雨一輪接一輪,毫無空隙可言,他們只能被動挨打! 片刻間,修行者們接連倒下。 雷霆暴雨中,倒下就意味著再也爬不起來! 他們雖然都是元神境,但御氣境射出的箭矢多了,同樣具有莫大威脅,且北胡騎兵中也有高手,縱然少,卻能用天狼弓這種利器。 天狼弓一旦品階高了,越級殺人也不難,再加上毒箭,三個世家的高手立即死傷連連! “殺出去!沖進人群!不要在原地等死!” 陳安之嘶吼一聲,拼盡全力,將長刀揮舞得盡量密不透風,腳下快跑幾步,合身撞進了騎兵人群。 過程中雖然后背中了幾箭,幾度身形不穩,萬幸沒有太過強力的符矢,這才成功擺脫了箭雨簾幕,但背后的酸麻感卻告訴他,破甲的箭矢中又有毒箭! 眼下根本沒有空隙逼出毒素,北胡騎兵刀槍齊下,他陷入苦戰。 沖出來的修行者超過半數,只是大多中了很多箭,能持續戰斗的不到五成,不少人都是被毒箭害了,奮力拼殺沒幾個回合,就暈倒當場,旋即被剁成了rou醬! 陳安之很快就遍體鱗傷。 終于,他倒了下去。 這一瞬間,他能看到蔣飛燕也倒了,只有韓黎還站著拼殺——而場中還能作戰的世家元神境修行者,已經只有七八個。 “要贏一場戰斗,怎么就這么難......”陳安之悲憤莫名。 就地一個翻滾,避過一陣合擊,剛剛站起來,陳安之就看到了阿魯溫。 他并不認識阿魯溫。 但對方揮刀來斬他的腦袋時,爆發出的元神境后期的修為氣機,卻讓他一個激靈——眼前的北胡將領,就是這個萬人隊的萬夫長! 眾所周知,北胡大軍中,只有萬夫長必是元神境后期,副萬夫長只是有可能是。 找出萬夫長,陣斬萬夫長,從而贏得此戰,是陳安之等人的戰法。 可惜的是,當對方出現的時候,他已經無力與之對抗。 ——若非已經到了收割他們性命的時候,作為一軍主將、一直沒有露面的阿魯溫,又怎么會堂而皇之出手? 陳安之已經沒有時間閃避這一刀。 在將他的面容映照得一片慘白的刀芒中,他神色一陣恍惚。 戰陣的刀光劍影與血腥搏殺里,此時此刻,陳安之腦海里只剩了一個念頭:寧哥兒......我最終還是辜負了你的好意...... 噗嗤! 鮮血像是潑出去的一片水,從咽喉處灑了出來。 第四零八章 挽狂瀾于既倒(18) 仰起頭,陽光灑滿陳安之遍是血污的臉。 春日的陽光總是這般明媚,直視的時候很刺眼。 他曾經聽趙寧說過,如果刀夠快的話,血從咽喉里噴出來的時候,會像風聲一樣,很好聽...... 想不到,眼下這么悅耳的聲音,是自己的傷口發出來的。 他覺得無奈,有苦說不出。人生無奈與荒誕,不外如是了吧? 等等! 陳安之忽然感覺不對勁。 自己的傷口? 為何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就算臨死之際疼痛已經不明顯,但咽喉處一點異樣感都沒有,完全不像是被刀鋒滑過了——等死之時想最后看一眼陽光的陳安之,猛然收回目光! 而后他便看到了那片血光。 血光的確是從咽喉處潑灑而出,卻不是從他的咽喉。 是阿魯溫! 陳安之不禁瞪大了雙眼。 是誰殺了阿魯溫?是誰有元神境后期的修為,能在這時候如此干凈利落的殺掉阿魯溫? 蔣飛燕? 她已經倒下了,生死不知。 韓黎? 他自身難保,根本無法趕來。 陳安之看到了側前方出手的人。 對方身著普通將士甲胄,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來并不顯眼。 在對方收到轉頭之際,陳安之看到對方的面孔,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一品樓二當家扈紅練! 竟然是她?! 她怎么會在這里? 趙寧的江湖羽翼,為何會出現在汴梁駐軍之中,眼下又為何會在戰場上? 對方怎么就能這么巧的救下了他的命,還那么輕松寫意的擊殺了阿魯溫?! 陳安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就像他之前在軍營校場看到對方時,也是一頭霧水。 “陳公子,戰陣之中可不是發呆的好地方?!膘杓t練見陳安之神思不屬,嫣然一笑之余調侃了一句。 陳安之這才如夢初醒。 萬夫長忽然被一個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修行者陣斬,這個異變震得周圍的北胡將士都是怵然一愣,旋即,阿魯溫的近衛便發瘋了般沖殺上來。 他們搶回了阿魯溫,吼叫著意圖圍殺扈紅練,然而在扈紅練出手之時,一隊作普通將士裝扮的一品樓高手,便已加入戰場,擋住了他們的進擊。 “將軍,將軍!你怎么樣?”阿魯溫的副將一面拿手捂住他流血不止的脖子,一面想要給他喂食丹藥治療傷勢。 阿魯溫雙眼瞪得猶如銅鈴,無助而又悲憤的看著天空——前一刻他還是勝券在握的獵人,轉眼間就變成了瀕死的獵物,巨大的反差讓他無法接受!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戰陣之中,從來都是他斬殺敵將,何曾被人逼到這步田地? 戰無不勝的大軍,明明已經攻進了中原,怎么會忽然遇到這樣強大的敵人?齊軍明明不堪一擊,怎么會毫無預兆變得如此難纏? 大軍怎么會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一下子踏入戰敗的絕境? “殺......殺光,殺光他們......”阿魯溫伸出血手掙扎著低吼了一句,便腦外一歪氣絕而亡。 “將軍!將軍......”副將如喪考妣,頓時陷入無邊無際的自責與絕望中。 他豁然起身,高喊一聲殺,就要為阿魯溫報仇,卻不妨扈紅練已經到了他面前,劍光如電,在他還沒來得及出刀的時候,劍鋒就已經刺進他的胸膛! 一名元神境中期大圓滿的副萬夫長,就這么簡單的被擊殺當場。 扈紅練一腳踹翻副將的尸體,俯身摘掉阿魯溫的頭盔,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反手丟給身后一名一品樓修行者:“傳首三軍,不降者皆斬!” “是!” 抓住時間吞服丹藥,穩住體內毒氣的陳安之,跟上扈紅練,猶豫片刻后抱拳道: “多謝二當家相救,若非二當家在此,此戰休矣,陳安之貿然突進,作戰不利,罪不容誅!” 阿魯溫近衛的反撲被擊潰,周圍的北胡將士已經開始驚懼后退,一品樓的精銳修行者不斷進擊,蔣飛燕、韓黎相繼被救出,陳安之松了口氣。 扈紅練瞥了他一眼:“若非有你們破陣突進,擾亂敵軍部署,并引出阿魯溫,我又哪里有陣戰敵將的機會?” 陳安之心頭一動,連忙道:“這么說我們沒有給大軍添麻煩?” 扈紅練笑了笑:“如果你被阿魯溫殺了,你們全都戰沒,驚慌的就會是我們的將士,潰敗的也會是我們; “現在阿魯溫這個主將被你們引了出來,我才有一擊斃敵的機會,戰機方能被我們握在手中。 “沙場決勝,生死一線之間,勝負轉瞬即分,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局勢眨眼顛倒。陳公子,不是我拿大,想在沙場上建功立業,你要學的還多著呢?!?/br> 陳安之心服口服,再度抱拳:“經此一役,的確漲了見識,也愈發意識到寧哥兒屢戰屢勝是多么不易——他真不是凡人?!?/br> 說到這,他頓了頓,一時間思緒萬千,情不自禁的感慨:“到了如今,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皇朝脊梁、無雙國士,才明白何謂鎮國世家!” 這是他的心里話,經歷過戰陣兇險與生死一線,他才能真正理解一些東西?,F在他對趙寧跟趙氏的敬佩之情,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扈紅練面容怪異:“陳公子該不會以為,這一戰我們已經贏了吧?” 陳安之往身后看了看,越來越多修行者精銳突進過來,后續還有部曲跟進,而面前的北胡騎兵,已經開始成群結隊的敗退,斗志明顯在崩潰。 “這還沒贏?”陳安之大惑不解的看向扈紅練。 扈紅練朝前方天空努了努嘴:“你瞧?!?/br> 陳安之抬頭看去,立時神色一凜。 晴朗的天空已是風起云涌,好似有仙人在筆走龍蛇,電閃雷鳴的碰撞中,兩座巨大的領域漩渦已經初步成型,隱有虎嘯鶴唳之音傳出! “王極境!”陳安之剛剛放松的心神再度緊繃起來。 兩萬人的野外陣戰聲勢不小,楊柳城距離這里不過幾十里,自然瞞不過有心的王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