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2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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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周鞅面容肅穆,看了看趙寧,竟然臉紅了一下,顯然是很不好意思,“方家的力量實在是太強了,勢力也太大,讓寧哥兒趟這趟渾水,我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知道趙氏強大,可趙氏駐守雁門關,想必主要高手都在軍中,而大都督府與鎮國公府,也必然需要人坐鎮。寧哥兒這回到鄆州來,或許的確帶了不少高手,但......我雖然鄙陋,卻也知道一些情況,超過只手之數的元神境中期,三十來名元神境,已經是一個普通世家的全部修行者力量......” 說到這里,他更加羞愧,覺得非常對不起趙寧。 趙氏或許有四五十個元神境,莫說方家比不了,就算方家的利益集團都加起來,那也是趕不上,但趙寧又不是來跟趙氏的仇家決一死戰的,哪里會帶這么多高手隨行? 現在讓趙寧幫他對付方家,無異于將趙寧架在火上烤,是讓對方進退兩難! 這哪里是朋友該做的事? 他之前并不知道,趙寧沒打算動用趙氏明面上的力量,還希望靠著趙氏權威,在朝堂上活動一番,請動大臣來徹查鄆州官場與方家,動用律法對付方家跟刺史。剛剛聽趙寧說他只能是私人幫忙,不能動用趙氏官場上的力量,現在這么一分析,頓時就不再抱有希望。 周鞅生怕趙寧抹不下面子,連忙道:“寧哥兒切莫懊惱,方家勢大,在鄆州根腳太深,要扳倒他們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我們不如從長計議。今日能結識寧哥兒,我已經深感幸運,方家罪行昭昭,相信日后會有機會的.....我不急,寧哥兒也莫要著急?!?/br> 這番話聽得趙寧不禁暗嘆一聲。 周鞅這家伙半生受盡苦難,但還是這么為朋友著想,生怕給別人添麻煩,寧愿自己吃虧忍耐也不愿讓朋友難做,前世也是因為這個,趙寧才認定了他這個兄弟。 但對付一個區區方家,趙寧當然不用等,他伸出兩根手指,“我帶著兩名元神境后期的修行者?!?/br> 周鞅神色一滯,嘎聲道:“兩個......元神境后期?!” 趙寧點點頭,接著道:“至于元神境,我是沒有帶著一百多個,但我可以告訴周兄,就算對方有四五十個元神境,但凡他們敢跟我動手,我也能一日之間就將他們屠盡?!?/br> 這話他說得很淡然。 畢竟在鳳鳴山戰場,一個北胡軍萬人隊中,就有一個元神境后期,十幾名元神境,而白風口一戰,死在射雕下的這種修行者,可是不少。 周鞅聽了這話,下巴快驚得要掉在地上,“這......這是真的?” 趙寧笑了笑:“現在周兄總應該知道,我要對付一個方家并不是什么難事了吧?” 周鞅說不出話來。 他看趙寧的目光,就像是看神仙一樣。 他的確應該震驚,因為他在用常理看問題。 而趙寧的所作所為,卻不能用常理度之。 他這回南行所圖甚大,有數年行程,而且事關家國存亡,加上北境短時間內不會有戰事,所以趙氏跟一品樓的高手,他帶了很多,聽他號令的修行者不計其數,別的不說,元神境后期這種存在就的確有兩個。 算上范式,大齊現在是十八將門,十三門第,而王極境不過十一人,且帝室、趙氏就占了半數,絕大多數世家家主都只是元神境后期這個層次——現在國戰還未爆發,不像前世十年國戰中期那樣,有許多世家的元神境后期修行者,在戰爭中突破到王極境。 趙寧能帶著兩名元神境后期出動,可謂排場非凡,這也是得益于趙寧改良了《青云訣》,如若不然,莫說趙鎮中、趙北望不會這么快成就王極境,趙氏也不會有數名元神境后期,讓他可以帶著兩個出來游歷天下。 這一年半來,因為趙寧一直在努力,趙氏獲得了許多財富,劉氏的紫晶礦場,龐氏的部分家族產業,還有北境之戰獲得的賄賂、繳獲、勒索,趙氏現在是財大氣粗。 在此之前,趙氏雖然是大齊第一世家,但這指代的是大都督的權力、雁門軍的地位、外戚的身份,而不是財富,事實上,跟很多善于斂財的世家相比,專精戰事的趙氏家財并不算顯赫,每年五百萬金的收入,只能算作中下游水準。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也是必然,趙氏的權力地位已經無人能及,要是再富可敵國,那趙氏早就成了眾矢之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要是算這一年多來趙氏的收入水平,那即便是在世家中也是一騎絕塵,正因如此,趙氏能夠提供給族人的修煉資源多了,配合改良后的《青云訣》,族人的修為境界整體都上了大半個層次。 一些原本境界難以提升的族人,如今都已經突破瓶頸。 這還是時間尚短,成果不算很顯著,要是再多幾年,趙氏的高手一定會更多,到時趙氏一族的修行者實力,就不是提升大半個層次那么簡單。 不僅如此,不少趙氏遠房旁支的子弟,現在也被納入到本家的培養范疇,以此擴充趙氏的修行者數量。雖然這個事剛做不久,目前還沒什么效果,但是數年之后,趙氏的強者之多,一定會讓天下咋舌。 重生之后,趙寧做了很多事,跟門第爭斗,扶持一品樓,算計蕭燕,跟北胡軍死磕,事情龐雜,目的也不一,但在這個過程中,趙寧有一個貫徹始終的根本追求,那就是提升趙氏實力! 前世就是因為實力不夠,趙氏沒守住雁門關,也是因為實力不夠,趙氏沒盡到鎮國的責任,更是因為實力不夠,趙氏族人最終幾乎死光。 無論趙寧要做什么,首先都得有實力,否則一切聰明才智、陰謀陽謀,都只是鏡花水月。 就像這回南下,若是沒有已經跟去年初見時不可同日而語的一品樓,趙寧就不能在各地掀起懲惡揚善、行俠仗義的風潮,眼下如果沒有兩名元神境后期作為后盾,趙寧想要不借助趙氏明面上的權威,就對付一州刺史一方豪強,那也是千難萬難,還想不留下痕跡不被追索,那更是癡人說夢。 實力是一切的基礎。強者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弱者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左右,也不可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前世趙氏對這個道理領悟得痛徹心扉。 好不容易回過神,周鞅喟嘆一聲,心服口服,搖頭感慨道:“這就是趙氏的實力嗎?想不到竟然強到這種地步,真不愧是大齊鎮國氏族??!” 第二五七章 交鋒(1) 花娘的斷臂被接上了,用的是品階不俗的丹藥。 她沒有高興。 因為接好的手臂,很快又被折斷。 如是再三,花娘這個骨頭還算很硬的老鴇子,就再也硬不起來。 當扈紅練拿著花娘交代的口供離開艙房時,遍體鱗傷不斷吐血的花娘,只能趴在地上死魚一樣大口喘氣。隨著房門被關上,艙房被黑暗吞噬,花娘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趙寧看過扈紅練遞來的供詞后,將它遞給了周鞅,后者眼前一亮,“想不到這個老鴇子竟然知道方家這么多事、這么多管事的人。有了這份名單,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就能立馬展開了?!?/br> 扈紅練笑道:“看來花娘說她年輕時候艷冠鄆州,也不全是夸大之詞。青樓、畫舫是方家的重要財源,也是鄆州人消遣的好去處,花娘能認識知道這么多方家管事,也可見其八面玲瓏的性子?!?/br> 供詞最終又回到了趙寧手上,他把它交給扈紅練,“既然目標已經有了,那今晚就開始行動,這上面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br> 扈紅練點頭稱是,帶著名單下去召集人手分派任務。 這時候,在鄆州呼風喚雨多年的方家,還不知道暗中已有龐然大物盯上了他們,將他們看作是肥美多-汁的獵物,也不曾察覺到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已經向他們罩了下來,目的是將他們勒成一塊塊碎rou。 方家家主方大為,五十多歲的年紀,飽讀詩書的他看起來儒雅隨和,眼下正在書房聽取族中長老對家族事務的例行稟報。前面絕大部分事項都沒什么意料之外的情況,末了長老隨口提起的兩件事,倒是多少引起了方大為的注意。 “近日在松林鎮附近徘徊的花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擄走,畫舫上的藝伎也有半數被帶走,留在船上的姑娘回報了這件事,據她們所言,犯事者是一位擁有三層樓船的富家公子,那艘樓船的樣式特征下面行動的人已經記下,正在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尋找。 “不過從松林鎮進入黃河后,他們有東西兩個方向可選,向東到鄆州城來是自投羅網,他們只要不是太無知就不會過來,理應是往西去了,可能進入中原,我們的人手已經跟過去,要找到他們應該不需要多久,一兩日之內就會有消息傳回?!?/br> 長老稟報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平淡古井無波,顯然在他看來這絕非什么大事,方家隨便出動一些修行者精銳,反手之間就能擒下罪魁禍首,讓對方知道得罪方家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出乎長老的預料,方大為在聽聞這件小事后,并沒有像平常那樣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就略過去,反而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松林鎮......那里前日可是發生了一件怪事?!?/br> “怪事?”長老不明所以。 方大為點點頭:“松林鎮官府的主官跟麾下不少差役,在前日被殺了,人頭懸掛在城門上,同時被殺的還有一群地痞惡霸。 “縣衙在得知此事后,派了一名御氣境后期修行者領隊,帶人過去緝拿殺人兇手,結果對方竟然還在城樓上沒走,而縣衙的人卻被打得死傷過半,狼狽逃回。此事昨日報到刺史面前,刺史盛怒之下,讓元神境高手出動,卻撲了個空,對方已經銷聲匿跡?!?/br> 因為消息傳播速度的關系,深居大宅處理家族內務的長老方錚,還不知道這件事,被方大為這么一說,震驚之余,也不明白方大為為何忽然說起這事。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家主的意思是,劫持花娘的人,可能跟在松林鎮為非作歹的賊人是一伙的?” 這是一個理所當然且非常合理的推測。一個小小的松林鎮,忽然出現兩伙強人的可能性委實太低。 方大為不動聲色道:“你可知那群敢在煌煌盛世,明目張膽殺官造反的賊人,是什么身份?” 不等方錚回答,方大為就自顧自接著道:“青衣人除惡刀,世間無義我來昭。聽聽這幫人的口氣,是不是很可笑?” 方錚怔了怔,“又是這群人?他們是真瘋了不成?” 青衣刀客的名聲,最近已經大到連劉婆婆都知道,官府也出了布告,方家這種一方豪強豈能不知,只不過,因為青衣刀客之前都是在鄉村小鎮這種小地方活動,并未觸及方家的利益,方家也沒將他們放在眼里。 沒想到,現在對方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在方錚看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自取滅亡! 方大為的手指下意識敲擊著案桌,冷笑道:“總有些人被朝廷宣揚的儒道理沖昏了頭腦蒙蔽了心智,自以為品德高尚,喜歡做些行俠仗義的荒誕事,真是不可救藥。這世上哪有什么正義公理?這天下唯一的正義公理就是實力! “有了實力,想要什么沒有?弱者沒有實力卻渴望強者給予他們公平,憑什么?難道強者的財富與地位,是靠秉承公平正義獲得的嗎?方家能有今天,是因為道德高尚嗎?給弱者公平,我們的利益就會受損,我們憑什么這么做? “這幫青衣人真是不知所謂!幫助這些弱者,他們能得到什么?毫無用處的虛名而已! “現在他們成了官府的通緝犯,成了朝廷的敵人,不知道幡然醒悟、收斂言行也就罷了,還冒犯到了我方家頭上,真是找死!把他們查出來,把他們大卸八塊,將他們的人頭交給官府!要讓他們明白,這世上只有擁有實力與權力的人,才能定義什么是善什么是惡!” 方大為很憤怒,出離的憤怒,不合常理的憤怒。 方錚沒有說話。 他知道方大為的情緒,為何會有這么反常的波動。 其實方大為并非上任家主嫡子,他能擁有今天的地位,靠得是弒兄逼父——當然,手段很隱蔽,外人并不知曉。 作為方大為的心腹,方錚對方大為的過往很了解,他知道對方之所以如此憤怒,其實是青衣人的行為,觸動了他心中隱蔽的角落。這個角落的名字,就叫道德。 早年間,方大為還是少年郎時,品性極為端正,他善良,他正直,他嫉惡如仇,他把圣賢書上的話,都當作自己的言行基石,一日三省吾身,是人人夸贊的杰出人物。 然而方大為得到的,也僅僅是不痛不癢的贊揚,他因為天賦不俗,才敢卓越,遠超上任家主的嫡子們,故而被他的兄弟和主母嫉妒敵視,在對方的打壓下,他過得很慘,家族內沒有人敢跟他做朋友。 他那些兄弟與主母的爪牙,還日日找他的茬羞辱他欺負他,為了讓自己的行為顯得合理,他們用盡各種手段污蔑他偷盜族中財物,跟別人的侍女私通,在家族外面欺男霸女,讓他名譽掃地成了家族敗類。 而在主母的權威面前,族人也都信了,不信也信了,順帶對他的親生母親都口誅筆伐。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生母因為得病后沒有得到主母的允許,請不到大夫醫治而早早亡故,而上任家主在嫡庶之爭中,根本就沒有辨認黑白的意思,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偏袒嫡子主母,所以方大為少年時受到了數不盡的不公。 也正是在那種境遇中,方大為意識到道德一無是處。 在他生母死的那一年,他性情大改,從此為了上位無所不用其極,之后通過一系列陰謀算計,讓上任家主的嫡子不是橫死就是殘廢! 當上任家主察覺到他的逆行后,他果斷對親生父親出手,以更勝一籌的實力逼迫對方就范,將家主之位讓給了他。 這些年,在方大為的主持下,方家聯姻各方賄賂官府,勢力更上層樓,已經成了鄆州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正因為前面二十年來年,都品性端正堅信所謂的道德正義,并因此沒少得罪嫡兄主母,受盡打壓苦楚嘗遍人情辛酸,方大為才特別痛恨那些所謂的道德高士,視對方為仇寇與愚夫。 現在得知有這么一群人,在這個只重實利根本不尊崇道德的世道,竟然會為了行俠仗義而甘愿與官府為敵,觸犯方家這種顯赫存在,好似為了堅守道義連命都不要了,方大為便不能不出離的憤怒。 “家主放心,我這就加派人手,增強追捕對方的力量,必能將對方一網打盡!”方錚知道自己該有什么態度。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方大為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境,緩緩道:“這群人確實該死,不過也別只讓我們自己出力,有悍匪殺官造反,是官府要處理的頭等大事,跟刺史府好生聯絡,讓他們也出動高手相助?!?/br> 說到這,方大為頓了頓,“還有什么事沒有?” 方錚如實稟報:“周鞅那廝今天在城外投河了,但是被人救了起來,之后那廝就呆在對方船上一直沒下來?!?/br> 方大為哦了一聲,奇怪道:“是什么人救了他?在鄆州地界上,還有人不知道這廝跟方家的爭斗,竟敢當眾救他?如此明目張膽跟方家為敵,不把方家的權威放在心上,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第二五八章 交鋒(2) 方錚點頭稱是。 方大為的話自然是很有道理的。 如果說在方大為繼位為家主之前,方家還只是鄆州豪強,有一些對手家族,那么經過這些年方大為不惜代價賄賂官府,讓官府在方家跟其它家族產生沖突時,在公堂審案的時候偏袒方家,并借此斗倒了兩個不長眼的鄆州大族后,現如今方家在鄆州已經是無人敢于觸犯。 這些年市井中有個關于方家的說法,叫作“公堂不敗”——以此來突顯方家跟官府的緊密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