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氏族 第2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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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清白天地渾濁世道(1) 世上存在的事物,本來都是天地的一部分,但因為對人的利害不同,便有了好壞之分。所以同一種事物,對不同的人來說,也可以是美與丑兩種存在。 寒冬時節里最不缺的就是風雪,北方尤其如此。 富貴人家的風流子弟,無論男女老少,都很會欣賞這樣的風景,從古至今,他們一直在孜孜不倦的用詩詞贊美它,也因此留下了許多美妙篇章和軼事典故。 文章流傳的廣了,哪怕是胸無點墨的人,也學會了附庸風雅,有人在大雪中垂釣湖上,有人在雪停時攜美出游,如果有人在寒風里衣袂飄飄的吟上幾句詩詞,但凡皮囊不會是太差,就總有年輕女子們仰慕。 風雪只是從亙古就存在于世間的普通事物,但當有許多人追逐它時,它就有了意義。 哪怕是一塊石頭,只要大家都去贊美它,賦予它只存在于人世間的意義,它也會變得價值千金,想得到它的人免不得絞盡腦汁,甚至不惜舍恩忘義。 可對這世界的普通百姓而言,風雪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物。在劉婆婆來說,它甚至是殺人的惡鬼。因為她的丈夫,就是在大雪天凍病而死。 她理解不了流傳于達官顯貴、士子書生之間,那些贊美雪景的詩詞,她跟這些人雖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有著同樣的五官四肢,說著同樣的語言,但彼此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不同生物。 瘦小佝僂的身軀背著一大捆薪柴,山林小道上的積雪太滑,她摔了個跟頭,好在只是嘴皮被磕破,僥幸沒有大礙,坐在地上指著天空大罵這吃人的鬼天氣,她瞎了一只眼睛,指天怒罵的樣子格外猙獰。 無論是蒼天還是風雪,都不可能因為一個凡人的罵聲改變什么,劉婆婆罵了片刻,心中的驚怒漸漸退散,就只能忍著膝蓋的疼痛起身,將背簍支好,布滿凍瘡又十指漆黑的手,奮力推動干柴重新放上去。 順著崎嶇山路下山,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回到自家的茅草屋,劉婆婆已經累得快要喘不過氣,臉色跟頭發一樣白,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大半條命好似都已經沒了。 五歲的小孫女跑了出來,衣衫單薄凍得皮膚青紫,捧著一碗水送到劉婆婆手里,抱著她的腿仰起小腦袋,“祖母,我好餓?!?/br> 水是涼的,入嘴格外冰冷,劉婆婆喝了一口就再也經受不住,只能放下缺了口還是裂痕的陶碗,慈愛的撫摸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再忍一會兒,祖母這就給你熱粥去?!?/br> 沒時間歇息太久,劉婆婆佝僂著身子,一只手輕輕捶打著腰背,步履蹣跚的進了屋。 屋子里只有一張小木桌,兩條磨得棱角發亮的板凳,灶臺上擺著兩個陶碗,里面的粥是早上吃剩下的,稀得能照出人影來。 墻前的土炕上,滿是補丁的被褥比衣衫厚不了多少,被雪壓塌的茅草頂在漏水,好幾個地方都積了一灘,泥土地面坑坑洼洼。 家徒四壁。 只有一只眼的劉婆婆,在給灶臺生好了火,來到家里唯一的箱柜前,用衣袖擦了擦上面擺著的兩塊牌位,牌位上并沒有灰塵,但她擦得很仔細,只因那是她的丈夫與兒子。 家里的地早就因為前些年大旱沒收成,交不上賦稅,被迫賣給了大戶,兒子是個勤奮老實的人,以給附近的碼頭鎮子賣炭為生,他還在的時候,家里的日子并沒有這么難熬,幾口人勉強都能吃飽肚子。 但自從兩年前,兒子在碼頭鎮子,跟官差起了沖突,沒幾天就莫名橫尸田野后,兒媳婦也跑了,體弱多病的劉婆婆去討公道,公道沒討回,還被一群地痞打瞎了一只眼,家里的日子就幾乎一直在煎熬中渡過。 時至今日,劉婆婆已經支撐不下去。 因為這該死的風雪,她病了,眼看著家中已經快要斷炊,實在是沒辦法,劉婆婆只能咬緊牙關去砍柴,沒想到還摔了一跤,開始以為沒受什么傷,等她真正坐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身體已經沒了力氣,腦袋眩暈的利害,眼前不時發黑。 看著頭發黃黃的孫女,抱著臉大的碗大口喝粥,劉婆婆再一次意識到,就算她拼盡全力,也無法將孫女撫養長大,這個冬天,她們熬不過去。 劉婆婆的蒼老而哀絕的目光,落在了灶臺上的柴刀上,那是家中唯一的利器。 劉婆婆不明白,為什么碼頭鎮子上那些衣食無憂,吃得大腹便便的官差們,要跟他們這樣的人過不去,不欺負自己這一家人,他們就吃不上飯嗎? 兒子到碼頭鎮子上賣炭,就因為沒有按照官府規定,在市集擺攤給官差交攤位錢,而是沿街叫賣,就在路上被官差踢翻了背簍,將木炭都給踢飛,兒子不過是阻攔他們這樣做,保護木炭,就被說成是毆打官差,給對方往死里打了半天。 最終,指望賣炭錢買藥給自己治病的兒子,拖著受傷的身軀回家,在半途就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沒有爬起來。 劉婆婆聽到消息趕過去時,兒子的身體已經僵硬冰冷的猶如石頭。她去找官府理論,對方卻說這不是他們的責任,兒子離開鎮子時還活活好好的,半路死了跟他們沒有關系,或許是他自殺了也不一定。 官差們還警告劉婆婆,訛詐官府可是大罪。 劉婆婆帶著兒媳婦,在官衙面前哭鬧、喊冤了兩天,眼淚都流干了,也沒個結果。當他們從鎮子回來的時候,就在兒子死的田野邊,竟然被一群地痞無故毆打,劉婆婆因此丟了一只眼,差些沒能挺過來。 自那之后,劉婆婆就再也沒去官衙廝鬧,兒媳婦跑了,她必須拖著老殘之軀為孫女的吃食干活。 望著那柄鋒利的柴刀,劉婆婆眼神逐漸決絕。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今天不做,就再也沒有機會。既然竭盡所能也沒力氣撫養孫女長大,那就只能帶她去見她爹。 但如果這口惡氣不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安寧。 午后,劉婆婆背上一背簍木炭,牽著孫女的手出了門,雪地的道路很泥濘,雪沙雪冰混合在一起還很滑,她倆的布鞋很快就被浸濕,穿在腳上猶如刀子一樣,刺激得腳趾生疼。 小女孩忍了很久,直到眼眶里蓄滿淚水,忍不住抬頭對劉婆婆說:“祖母,我的腳好疼?!?/br> 劉婆婆很想把孫女抱起來,但她已經背了背簍,孱弱的身子骨沒法再負擔一個小丫頭,就只能愧疚的說:“忍忍,過一會兒沒有知覺了,就不會痛了?!?/br> 小丫頭信了祖母的話,認真的點點頭,不論腳趾怎么痛,她都不再吭聲,只是很快就淚流滿面。 一路艱難跋涉,劉婆婆和小丫頭有好幾次差些摔倒,最后她們也確實摔倒了,半邊衣衫上沾滿了泥水,但小丫頭只是流淚,沒有大聲啼哭,劉婆婆明明已經沒什么力氣,仍是堅持爬了起來。 臨近了碼頭鎮子,小丫頭望著河上??康囊凰宜覙谴?,眼睛里滿是奇怪。 那些樓船畫舫窗子大開,帷幄飄飄,上面的年輕男女不避寒風,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有書生吟哦幾句平仄都亂套的詩句,竟然也引來那些在大冬天,都露肩露臂的女子贊嘆不已。 “祖母,他們怎么也在大冷天出來呢,他們是在打漁嗎?”小丫頭不解的問祖母。她見過漁夫打漁,在她的理解中,只有漁夫才會在這樣的天氣出來活動。 但看那些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打漁,她甚至還嗅到了飯菜的誘人香味,小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之前喝下那點稀粥,早已在路上消耗得干干凈凈。 劉婆婆看了看那些錦帽貂裘的富家公子、畫舫藝伎。寒風凜凜,他們卻是不必怕的,身上的衣衫足夠保暖,船上還有火爐,些許寒意,為了風流意氣,也完全在可以消受的范圍內,不用像她倆一樣懂得鼻涕直流、渾身發抖。 “他們沒在打漁,也不用打漁,他們不缺吃的?!眲⑵牌耪f。 “不缺吃的,怎么不在家里呆著,要冒著寒風出來呢?我們家要是不缺吃的,祖母就不用上山砍柴,還大老遠到鎮子來賣木炭了?!毙⊙绢^滿臉都是不能理解。 劉婆婆嘆息一聲,收回了目光,“他們跟我們是不一樣的。不要去管他們了?!?/br> 劉婆婆打算去賣了木炭,給小丫頭買些好吃的,反正也不用考慮以后了,總得讓她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吃上一些酥糖米糕——那是劉婆婆能想到的,她能買得起的,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還沒進鎮子,劉婆婆就在城門外的小酒樓外,停下了腳步,看著一群在大堂里高聲談笑,大碗喝酒大口吃rou的人,挪不動腳步。 她當然不是被酒rou吸引了目光,雖然那對她的確很有誘惑力,但她的目光卻落在那些吃喝的人身上。 她認得那幾個地痞,對方弄瞎了她一只眼。她也認得被地痞們,眾星捧月不斷敬酒的錦衣男子,那是鎮子里的官差。相熟的人告訴過她,她的兒子就是被對方毆打的。 劉婆婆握緊了背簍下的柴刀。 第二四三章 清白天地渾濁世道(2) 劉婆婆雖然瞎了一只眼,但她的心沒有瞎。 兩年前死里逃生后,她很清楚自己為何會被一群地痞,在路上沖撞,并不由分說對自己拳腳相加。 惡人欺負軟弱的善良人,是近乎天經地義的事,可能并不需要理由,惡人或許只是心情不好,或者惡人就是看你不順眼,又或者惡人只是想通過欺負人來證明自己的強大。但劉婆婆知道,她被打一定是因為兒子的事,是因為她去官府前哭鬧。 但在今天之前,那些都是推測,現在親眼看到那個官差跟地痞坐在一起喝酒、談笑,她心中的怒火就無法壓制。 因為那些個官差,她家破人亡,因為那些個地痞,自己已經活不下去,如今只能帶著孫女去找她的爹,可罪大惡極的始作俑者,現在卻是好吃好喝,活得依然有滋有味,完全沒有受到半點兒影響。 這是不公平的。雖然這世間本就少有公平,底層百官更不該去跟官差談公平,但劉婆婆還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憤怒。 按照她的設想,今天先賣掉背簍里的木炭,再跟孫女一起去吃頓好的,死刑犯在臨死之前,還有豐盛的斷頭飯,她倆什么壞事都沒做過,為什么不能在死前好好吃一頓? 等她吃飽喝足有了些力氣,就帶著孫女,用柴刀去砍那些打死自己兒子的惡人。 很可能傷到不到人家,但無論傷不傷得到,這件事都必須去做。只要她倆死在官衙里,肯定就會引人注意,事后說不定能有地位更高的官員,來徹查這件事,讓惡人的罪行彰顯于人前,將他們懲處把他們投進大獄——說不定會。 劉婆婆沒把握。但她還能做什么呢,她是一個家徒四壁的窮苦人,連買-兇殺人都辦不到,去官府告狀都只會被打瞎一只眼。她還能做什么? 在酒樓里吃喝的官差,在一名眼尖的地痞提醒下,看到了站在門外大街上的劉婆婆跟小丫頭。 他認出了對方,也看到了對方眼中野獸般的仇恨,他并不在意弱者的憤怒,他知道對方拿他沒轍,他本來打算不理會,但一個地痞湊上前道: “三爺,那小丫頭胚子不錯,大眼睛小鼻子,我聽說畫舫的老鴇子最近在買人,只要是好貨色,價錢就很不錯?!?/br> 許顯眼前一亮。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雖然在衙門里,他只是個沒品階的差役,但身為地頭蛇,交游廣闊,上下都打點得不錯,在底層百姓面前完全可以橫行霸道。 況且就劉婆婆看他的那個眼神,明顯是深仇大恨,好像要嚼碎他的骨頭一樣,瞎掉的那只眼讓她整張臉看起來,更是多了很多恐懼的意味,留著可能會有后患,誰知道一個發瘋的老婆子會做什么? 作為一個惡人,許顯做事從來不會手軟,先下手為強是必備素質,他現在覺得,兩年前不該只是打瞎對方一只眼,這個教訓竟然沒有讓對方害怕服軟,既然左右是要解決對方的,那這個小丫頭就是白得的添頭。 放任對方餓死街頭太過浪費,放到畫舫上,讓老鴇子養上幾年,很可能出落得才藝雙絕,到時候自己買下給她破-瓜的資格,那定然是美妙的體驗,有殺死對方父親這層事跡加成,許顯自信屆時自己必然可以生龍活虎好些天。 念及于此,許顯已是摩拳擦掌,看小丫頭的眼神分外炙熱,好似恨不得對方快些長大。他知道劉婆婆家里的情況,清楚擄走小丫頭不會有人找上門,這便讓地痞們立即動手。 劉婆婆察覺到許顯的眼神變化時,已經感覺到不好,拉著小丫頭趕緊轉身就走。跟地痞們爭斗,贏了輸了都沒用處,她這條命丟也要丟在官府,在這里沒了毫無意義。 況且她的木炭還沒賣出去,小孫女還沒吃上酥糖米糕,就這樣讓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劉婆婆會覺得很對不起她——雖然帶她走本身就已經極對不起她,但那是沒有選擇的無奈之舉。 沒等她們走出幾步,幾名笑得猙獰而邪惡的地痞,便追著圍了上來,擋住了她們的去路:“老婆子,你的木炭我們買了,給我們送家里去,銅錢不會少了你的!” 這是一個很正當的理由,劉婆婆卻不能答應,她看出對方來者不善,真要離開大街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她拉著不知發生了什么的小丫頭,慌張的想要找地方繞過去: “這些木炭有人預訂了,老婆子不能賣給你們,請大爺們行行好,放我們離開?!?/br> 為首的地痞雖然并不雄壯,全身上下沒幾斤肌rou,但大冬天也露出胸膛,胸口的虎頭刺青威猛可怖,是他炫耀的本錢,鎮子上的人都叫他瘦虎兒:“預定了?”他冷笑一聲,“預定的那家人讓我告訴你,他們不要了,所以你這背簍木炭只能賣給我!” 劉婆婆被擋住去路,意識到自己已經很難走脫,一面心急如焚,一面滿心悲涼,她受了一輩子苦,也在這些官差地痞面前受了一輩子氣,從來不敢得罪對方,以她的年紀都叫瘦虎兒“大爺”了,可以說除了兒子橫死,她這一生遇到事都是忍氣退讓。 可命運還是沒有放過她。 如今她不過是想在臨死之前,帶自己苦命的孫女吃頓好的,再讓自己死得有一點做人的尊嚴,讓自己這輩子,跟任勞任怨卻什么都得不到的牲畜有點區別,老天為何連這點與愿望都不滿足她? 是老天瞎了眼,還是窮苦人本就是被老天拋棄的可憐蟲? 她是上輩子造了甚么孽,還是這輩子就不該投胎到這個世上做人? 劉婆婆還想努力一下,可沒等她開口,瘦虎兒已經目露兇光,“老婆子,你莫不是瞧不起我瘦虎兒?難道我瘦虎兒連木炭都用不起?在這松林鎮,還沒人敢這么看不起我瘦虎兒!今天你這木炭是賣給我得賣,不賣也得賣,否則別怪虎爺發怒!” 周圍有了看熱鬧的人,對著這里指指點點,劉婆婆想要喚人幫忙,為自己主持公道,幫助自己脫身。但她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就放棄了,因為她沒有看到人有過來的意思。那些百姓看瘦虎兒的眼神,都是閃躲中帶著畏懼。 有的人甚至興致勃勃,好似在看一場猴戲,鐵匠鋪子的伙計,甚至端著飯碗坐在了門檻上,自己邊吃邊看熱鬧不說,還回頭喊師傅也趕緊出來,不要錯過了好場面。 劉婆婆心里并沒有太多波瀾,她活到這個歲數,這輩子的絕望經歷早就不是一兩回,在瘦虎兒伸手過來拉扯她的背簍時,劉婆婆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終于意識到壞事發生,一臉害怕畏懼往她身后躲的小孫女。 她的獨眼里有化不開的哀傷、愧疚與心疼。 然后,她一下子卸掉了背簍,抽了柴刀在手里,向瘦虎兒猛地一揮。 驟然間的發難讓瘦虎兒猝不及防,但他也是慣于斗毆的人,在看到劉婆婆手中有刀時,就快速往后跳開,劉婆婆卸掉背簍用了時間,這一刀雖然把他嚇得面如土色,但并沒有傷到他。 劉婆婆沒有再理會瘦虎兒,第一時間就往酒樓跑了過去,這一刻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腳步格外迅捷矯健,比平時快了許多,好似回到了年輕時候。彼時她也是能背起一百多斤糧食的出色農家女。 現在她感覺自己又有了這樣的力量。 她眼里只有酒桌前的許顯,這個打死了她兒子的元兇!官府沒有給她公道,官官相護官匪勾結,現在她要自己討回兒子作為人的尊嚴!自己的兒子可以死,但不能死得這么悄無聲息,兇手可以逍遙法外,但活得這么旁若無事! 只要能報了這個血仇,到了地下無論是見到丈夫還是兒子,劉婆婆都能有個交代,都能告訴對方自己這輩子沒白活。 鋒利的柴刀帶著主人同歸于盡的決絕之意,虎虎生風的向許顯的頭顱砍了下去。沒有任何意外,這一刀沒讓劉婆婆大仇得報。許顯只是稍微偏轉身體,就避過了柴刀,同時一拳上勾擊中劉婆婆胸腹。 在一陣骨頭斷裂的刺耳聲響中,劉婆婆倒飛出了大門,摔倒在大街上人吐血不止,至于柴刀,早掉在了酒桌邊。 失去了唯一的出手機會,臨死都沒能傷到殺子兇手分毫,劉婆婆滿心都是不甘的悲憤,她感覺不到街道的冰冷潮濕,恍惚間,只覺得耳畔充滿嘲笑聲與不屑的謾罵聲,好似在印證她這一生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