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撕破臉
歸羅裳是被嚇醒的。 大晚上一個黑漆漆的人影坐在你身旁,還一直目不斜視地盯著你,是個正常人都會被嚇到。 她睜大眼睛盯著眼前的黑影,直到反應過來他是溫且清后才堪堪送松了一口氣,可剛吐出一口氣,又發現他手里握著一根反光的玩意兒,又猛然屏住了呼吸。 溫且清被她一驚一乍的反應逗笑了,“你的演戲功夫這么好,不進軍娛樂圈可惜了?!?/br> “你想做什么?”她警惕道。 “我吃個蘋果都不行?”溫且清挑了挑眉。 歸羅裳順勢瞥眼瞧了瞧,他的右手里除了一把刀還有一個蘋果。同時也注意到了他另一只被綁著的左手,心里平衡了不少。 “你單手怎么削皮?” “不然你幫我削?”他把蘋果和刀一同遞到她的面前。 歸羅裳把頭撇過一邊:“托你的福,動不了?!?/br> “什么叫托我的福?那把刀不是你自己帶來的嗎?要不是你刺我一刀,我又怎么會弄傷你呢?” “你還弄起受害者有罪論了?!睔w羅裳不悅道。 “誰是受害者你心里最清楚?!睖厍仪宓拖骂^,將刀放回床頭柜,干脆連皮都不削了,直接捧起蘋果咬下一口。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歸羅裳在忍,忍他什么時候可以離開,而溫且清卻在等,等她什么時候主動開口。 直到蘋果都被吃完了,她都沒有說話,固執地撇著腦袋,望向窗外昏暗的景色。 這不免勾起一段十分悠久的回憶,十年前的夏夜,她躺在溫且清畫室靠著落地窗的小床上,全身赤裸,也是這般昏暗朦朧的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面朝著玻璃窗側躺著,目光望向窗外的景色。 也是如此的昏暗,冷冷的月芒如雪輕柔撒下,將萬物都給籠罩了,冷冷清清的。不同的是,溫且清的莊園院子景色比這里好多了,植物物種很豐富,特別是院子中心種植的玫瑰,那份妖艷鮮紅在黑暗中更顯玲瓏。 她一動不動的,而溫且清則在身后不急不慢地用筆描繪勾勒著她的身體。那時以她為主角創造出的畫作超過五百幅,其中有一半都是她的裸體。 但溫且清的筆下好像是有什么魔力,盡管是再色情的創作背景,被他描繪下來都透露不出一絲yin糜的感覺。 陸淵告訴她,這就叫做藝術。 皮毛藝術。 在她眼里,溫且清的創作和日本拍A片的男導演沒多大的區別——都是為性服務,為滿足男人的性沖動和意yin而創作。 還是溫且清忍不住主動開口。 “不想說些什么?” 歸羅裳十分冷淡:“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br> “那我們就舊事重提吧,聊聊當年你和陸淵商量著怎么殺了我的事?!?/br> 他這話一出口,讓她心里一驚,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br> “我血口噴人?”輕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雪鳶畫室的那場火是你和陸淵放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燒死我,還特地把門都給鎖住了?!?/br> “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亂說,小心我告你誹謗?!?/br> “說起證據啊…”溫且清打了個響指,掏出手機,賣了個關子,“我還真有?!?/br> 歸羅裳扭回頭,瞪大了眼睛,藏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攥緊,緊緊盯著他手上的手機,親眼看著他打開手機的錄音。 兩道熟悉又略顯稚嫩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女聲:“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你沒必要摻和進來?!?/br> 男聲:“怎么和我沒關系,若不是我你又怎么會被那混蛋…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把你推給他認識!” “你別說了。沒有人會預料到這種事情的發生,也沒有人愿意讓它發生??傊憔彤斒裁炊疾恢?,也別管,我自有想法?!?/br> “不!我要管。就當我是在贖罪,求你了羅裳…” “你是陸家的兒子,有大好前途,何必為我踏入這泥潭?這可是犯罪的事啊…” 錄音被他按暫停,溫且清沖她得意地笑了笑,手上晃了晃手機,赤裸裸地朝她挑釁。 被子里的手越攥越緊,倏然,歸羅裳顧不上身上的傷,猛地起身朝溫且清手上的手機撲過去。 溫且清聞聲迅速站起身躲避她,歸羅裳撲了個空,重重跌倒在地上,肩膀上的傷口因為這個劇烈舉動再次撕裂透出了血。 瞧她不自量力的愚蠢模樣,溫且清笑出了聲,抬腳踩上她受傷的肩膀上,讓她無法起身,“我現在總算懂了什么叫做狗急跳墻,你這只狗可真是心急啊?!?/br> “cao——”肩膀本就已經撕裂了,又被男人一腳才在傷口處,他還故意用前腳掌壓著傷口左右旋轉著,將她的傷口扭得更大,血流得更多,她咬牙蹦出臟話,冷汗浸滿她的額頭。 溫且清是腦殘嗎? 莫名其妙進來一聲不吭地盯著她,又莫名其妙發一通脾氣虐待她。 對犯人都不這么狠啊。 歸羅裳面目猙獰,溫且清不想這么簡單放過她,他繼續平靜地敘述:“10月4號的那天你主動約我去雪鳶畫室參觀,私底下卻和陸淵密謀著怎樣意外失火將我燒死,你們把所有的門窗都鎖死了,卻唯獨沒有料到雪鳶畫室有條暗道,我憑著暗道死里逃生,想必看到我活著出來的那一刻你們兩個十分的失望吧?!?/br> 原本還在咬牙掙扎的歸羅裳在聽到他的話時突然放聲大笑,就連身子都在抖動,一時間分不清她是因為笑而顫抖還是因為痛。 溫且清默默看著她笑了好一會兒,她的笑聲止住,面色凝重: “既然知道了,后面又何必再裝?!?/br> “不,我不知道?!彼栈啬_,蹲下身子,用手捏著她的下巴使她仰首對視,“若不是看到你在法庭上慷慨激揚的控訴,我到死都想不到你會如此的厭惡我、恨我?!?/br> 他還是無法忘記那年她穿著一身學生裝,通紅著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卻說出他人眼里鏗慳有力,在他眼里狠心無情的話。 那一刻他站在被告的位置上,雙手被冰冷的手銬牢牢鎖住,眼神沒有一秒從她的身上挪開,他憤怒,他扼腕,想下一秒沖出這重重桎梏當眾掐死她。 可是他沒有。 … 歸羅裳憤恨,“那你怎么不干脆殺了我!” “我剛進牢的一兩年的確是每天都想著怎樣出獄殺了你,可是當我真正出來時,我想著——不。我又突然舍不得你死了,我喜歡你,不然十年前怎么會選擇你陪在我身旁呢?!?/br> 惺惺作態。 歸羅裳在心里咒罵。 她清楚明白得很,這喜歡可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喜歡。溫且清個人喜歡一切有挑戰性的東西,殺了她這件事實在是太過于輕松了,不如玩弄戲耍她來得快樂有趣。 溫且清接收她不善的目光,用手拍了拍她的臉蛋,笑道:“可千萬別打退堂鼓了,那樣會很無趣的?!?/br> “有種你就拿著這段錄音去舉報我啊,就憑你這種不知名的錄音可信度可不高?!睔w羅裳躲開他的手,緩慢揚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真正地和他平視。 “你以為我就單有這一段錄音?”溫且清眼里含笑,“你太幼稚了歸羅裳。我手上的證據夠你執行二十次死刑了。你能死二十次嗎?” 歸羅裳的右眼皮跳了跳,她抱住肩膀受傷的那邊胳膊,和他四目相對。 她沉吟不語。 溫且清想要將秘密再打造得神秘些,心情愉悅地站直身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語氣輕松:“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讓你這么快就死了?!?/br> 說完只給歸羅裳留下一抹背影,聽到門鎖落下的聲音,歸羅裳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因為沒有力氣再爬上床,她暈倒在了地上,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