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跳下沙發，柿子放在一邊，關切地去看陸嘉佑。

    陸嘉佑呼吸很混亂，滿頭是汗，看著姜絲的眼神，姜絲說不好。

    有擔憂，有著急，有不舍，有難過，還有隱隱地瘋狂。

    要不把他藏起來吧。

    連同他那什么出現的親人一起，誰都不知道，把他藏起來。

    陸嘉佑看著姜絲，想把他藏起來的念頭越發肆意生長，快要控制住他的思想。

    他很憤恨，很難過，為什么在他現在過得這么開心的時候，有人要來帶走他的快樂。

    他又要恢復一個人上下學，沒人說話，陪他打鬧，沒了為了養誰希望他吃好喝好的負擔。

    他跟以前一樣，一下子空閑了，一下子孤寂了。

    陸嘉佑看著姜絲，眼里有掙扎。

    可他才五歲。

    他有自己的親人。

    他的親人會比他更好的照顧他，也會給他更好的資源，不用跟著他吃苦。

    可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

    可是他再大一點點，是不是又會忘了自己。

    哪一種結果都讓陸嘉佑不痛快。

    哪一種結果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承擔。

    終于想要姜絲好的理智占據了上風。

    陸嘉佑頹喪地，緩緩在姜絲面前蹲下，少年的眼角已經濕潤猩紅，說出口的話，抖的不像話，輕的不像話。

    “姜絲……你的家人找到你了，你……要回去嗎？”

    第19章

    姜絲愣了一下。

    第一反應是，陸嘉佑……哭了？

    第二反應是，人販子卷土重來了？

    第三反應是，緩緩垂下眼，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爹娘的音容笑貌。

    他忽然有些惆悵起來，不過見陸嘉佑蹲在地上，手捂著眼睛，眼淚從他指縫流出，嘴角都是悲傷的弧度，心情又緩和了些。

    他跟著蹲下去，湊近他，漆黑的眸子帶笑，“你想我回去嗎？”

    陸嘉佑違心得點頭。

    但是看他流的越來越兇的眼淚，姜絲知道他不想。

    他站起身，伸出手抱住了陸嘉佑的腦袋，揉搓了兩把。

    姜絲：“走吧?！?/br>
    去哪不言而喻。

    陸嘉佑心墜痛，身子僵硬起來，磨蹭了好久，咬著牙才從地上起來。

    他看也不看姜絲，一邊流著淚一邊去給他收拾小背包，還將冰箱里給他備的柿子西紅柿找了個食品袋裝好。

    “你拿好，回頭和你父母相認，你可不能說我虐待你?！闭Z氣里都是nongnong的哭腔。

    姜絲：……

    他怎么可以私自認定他就是要走??？

    不舍得他就想法設法讓他留下來??！

    姜絲接過小背包拎著食品袋，撅嘴，跟在陸嘉佑身后出門了。

    一路上，姜絲就盯著陸嘉佑的手。

    怎么了，要送他回去認父母了，就把他當成陌生人，手都不牽了是吧？

    說到手，他拎著的食品袋好沉，他的手也開始痛痛的。

    姜絲看著寧愿抹淚埋頭走的，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陸嘉佑，咬了咬了牙。

    他將食品袋和小背包都塞進了陸嘉佑的懷里，然后小跑起來往警局跑。

    陸嘉佑錯愕過后，心臟抽痛，他都跑起來了?。?！

    兩人一前一后帶了警局。

    警員李明還記得這個小英雄，立刻笑容綻放出來迎接。

    “小英雄你來啦?！?/br>
    姜絲點頭，“你好?！?/br>
    李明笑著摸摸他的腦袋，一抬頭就見著了眼睛紅的跟兔子一樣的陸嘉佑。

    他上下打量他，調侃道：“呦，這不是先前死活說他沒有弟弟的陸嘉佑嗎？這會怎么哭的這么慘？”

    陸嘉佑只沉浸在傷心的世界里，垂著腦袋，眼淚一滴滴掉落。

    李明嘴皮子扯了扯：“你來了，那我就告訴你兩個消息吧?！?/br>
    李明：“壞消息，小英雄是別人家的孩子?！?/br>
    李明：“好消息，你果然沒有弟弟?！?/br>
    李明：“先前誤會你，還讓你養著這小英雄一段時間真是對不住你了?！?/br>
    李明：“局里針對這件事商量了一下，覺得你也算是見義勇為了，所以給你做了個錦旗，來，拿好?！?/br>
    姜絲：……

    李明將錦旗塞進陸嘉佑的手里，將錦旗展開，拿出相機，對著他拍了張照片。

    李明：“來，笑一個?！?/br>
    陸嘉佑周身環繞著悲傷，木偶般握著錦旗，垂著頭，滴落的眼淚將錦旗打濕，很快暈開。

    姜絲：……

    姜絲有點窒息。

    再逗下去，陸嘉佑馬上要哭干了，回頭他真的要把他剖開，用勺子挖血粉吃了。

    姜絲走到李明身邊，脆生生道：“自稱是我父母的人呢？”

    “在等候室?！崩蠲鳑]在耽誤時間，領著姜絲和陸嘉佑往里走。

    一直垂著腦袋的陸嘉佑，此刻抬起來頭，眼眶猩紅，眼睛周圍都是紅血絲，看向姜絲的方向，眼淚掉的更兇了。

    “我……我不進去了，看你們一家相認，我怪尷尬的?！?/br>
    話是這樣說，他卻是眼也不眨地看著姜絲，仿佛是要將他刻進腦子里，靈魂里。

    見他都快碎了，姜絲心軟了。

    他走過去，主動牽起陸嘉佑的手，一錘定音：“不行，你跟我一起進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