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早就知道夫君是狐貍變的 第19節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三合一 ◎“我想和你成親,只想和你?!薄?/br> 應落逢被她突然冒出來的親昵稱呼惹的臉熱, 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只能輕咳一聲,乖乖在她身后當背景板。 宗主夫人率先反應過來,警惕道:“聞姑娘既已與我兒退婚, 還留在這里做什么?”她從應宗主的態度里推測出聞丹歌來歷不凡, 但要她對害他兒子殘廢的人有好臉色?休想! “你放心, 我不是來補刀的?!闭f著她一松手, 迎魁落在地上,“我們來是因為和應宗主還有未盡之事?!?/br> 應宗主盯著她身后的應落逢忽然出聲:“殺了她!殺了這妖婦,我就把鑰匙給你!唔......”話音未落,婢女的手掌狠狠擊中他腹部, 應宗主口吐鮮血, 好險沒有昏過去。 宗主夫人問:“什么鑰匙?你們若要, 我給你們便是?!?/br> 聞丹歌側身看了眼應落逢, 應落逢會意點頭,掏出木匣道:“這把銅鎖的鑰匙?!?/br> “芝娘, 去搜?!薄笆??!泵兄ツ锏逆九锨?,當著眾人面毫不留情地將應宗主外袍扒開,露出大紅色的里衣開始上下摸索。應宗主羞憤欲死,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嘴里卻不忘繼續教唆應落逢:“老七!只要你殺了妖婦, 方寸宗宗主之位就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宗主夫人冷冷觀察著應落逢的神色,只要他有一絲一毫的動搖......但令應宗主遺憾的是, 應落逢當真對宗主之位毫無興趣。 甚至厭惡。 是了, 她想起來自己為什么唯獨留了應落逢一條命。不僅因為他出生就沒了母親毫無競爭力, 還因為他沒有野心、沒有活下去的志向。偶爾幾次照面, 她從來沒有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他的年紀該有的活潑。他就像一潭死水, 在方寸宗的陰暗處發爛發臭,連死亡都無人發現。 偏偏是這樣一條賤命,居然越過了她兒子? “找到了?!敝ツ飳㈣€匙遞給宗主夫人,宗主夫人細細研究一番,發現這只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鑰匙,不由失望,卻也不肯就此放過:“東西可以給你們,但你們要立咒,發誓永遠不能踏入方寸宗?!?/br> 聞丹歌第一個不答應,應落逢出手攔住她,道:“我答應你?!?/br> 這里早就沒有他眷戀的東西。母親、璩娘都已作古,那日出走他把想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方寸宗于他而言,只是一段不堪的過往。 他深吸一口氣,面朝陽光傾斜進來的方向,閉目浴光:“我,應落逢,在此立誓:從今往后不再踏入方寸宗半步,若有違背,魂飛魄散、挫骨揚灰?!?/br> 今后,他方是他。 天邊閃著陣陣紫光,瞬息便沒了,這是天道在回應他的誓。 聞丹歌嘆了口氣,站在他身邊四指朝天,緩緩開口:“我,聞丹歌,在此立誓:從今往后不再踏入方寸宗半步,若有違背,魂飛魄散、挫骨揚灰?!闭f罷飛速甩出迎魁,在滾滾天雷劈下前打散那道雷霆。 立誓之人的修為境界不同,天道的回應不同。到了聞丹歌這個境界,幾乎是發誓“再也不吃桃花酥”都會招來九道天雷的程度。 遠處荒山上,原本綠意盎然的山頭瞬間化作焦土,迎魁立在山巔,以一劍之力抗下雷霆。 宗主夫人低頭,發現自己的手在不住顫抖。 因為恐懼。 她這才知道,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招惹了多么可怖的存在。那可是萬鈞雷霆,一劍就能抵消? “既然事了,我們便不再叨擾?!甭劦じ枵倩赜?,神兵遭遇天雷毫發未損,仍然削鐵如泥、錚亮無匹。 宗主夫人巴不得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可一行人才走了兩步,沉默許久的應宗主突然大喊大叫起來:“你不能放他走??!他是爐......”芝娘又一計重拳下去,他徹底沒了聲息。聞丹歌挑眉:“他說我是什么?” 宗主夫人憔悴道:“他已經老糊涂了,說什么您別放在心上?!?/br> “確實老糊涂了?!甭劦じ椟c點頭,余光瞥到角落中瑟縮已久的賀蘭時,道謝,“賀蘭姑娘,多謝你了?!?/br> 賀蘭時忽然被她點名,茫然地抬頭。她已經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只求能活著走出這間屋。 聞丹歌對她一笑:“祝你心想事成,我們后會有期?!毖粤T便和應落逢迎著漸斜的夕陽,逐漸走遠。 徒留一片狼藉。 宗主夫人將目光撥回,重新打量起賀蘭時。賀蘭時忍痛挺直脊背任她打量,扯出一個溫婉無害的笑。 她知道,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 回去的路一片沉默,兩人經過這幾天的大起大落都有些疲憊。聞丹歌還好,她畢竟是“鎮”,還解了刃毒,正是青春大好、前途光明的時候,應落逢卻不這么想。 從破廟那晚他擁有前世記憶、得她搭救、撞見她落湖到隨她闖進方寸宗和應宗主對峙,再到退婚、拿回母親遺物、徹底和方寸宗了斷......樁樁件件,滴滴點點,全是前世的他傾力無法企及的。 是她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把他從暗無天日的籠子里救出來,還同他說“我帶你回去吧”。 “回去”,一個璩娘死前殷切叮囑的字眼,一個母親和他苦苦找尋的終點。 回到哪去。 他依舊不知道。 夜涼如水,晚風吹拂,并肩而行的這段路,漫長又短暫。亦如人生短暫如露水,執念漫長到穿越時空。 忽然,聞丹歌指尖停了一只夜流螢,小心翼翼拿給他看:“看。這小家伙在發光?!?/br> 他點點頭,腦海中閃過一句詞,居然下意識念了出來:“新愁暗生舊恨,更流螢、弄月入紗衣?!?/br> 她“啊”了聲,搜腸刮肚想對出下一句,但顯然念詩不是她的強項,便虛心請教:“下一句是什么?” 夜流螢從不久駐,不一會便撲閃著翅膀向樹林深處飛去??芍钡揭沽魑瀼氐讻]了蹤影,聞丹歌仍未聽到應落逢的答復。 她回頭,便見他臉上是夜色都無法掩蓋的緋紅,從耳后一直紅到衣襟深處,引人遐想。 他磕磕絆絆道:“學藝不精、忘、忘了下一句?!?/br> 聞丹歌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背書這種事情確實艱難?!?/br> 她不知道的是,應落逢記憶力極強,幾乎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而他之所以扯謊,是因為詞的下半句是—— 除卻幽花軟草,此情未許人知。 ———— 院子里,莫驚春一早便等著他們。見兩個人全須全尾回來,除了某人臉紅得像煮熟的蒸蝦,身上一處擦傷都無,懶懶倚在搖椅上道:“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飯都要冷了?!?/br> 聞丹歌警覺:“誰做的飯?你?我先說明我不吃,你不要訛我飯錢......”“哎呀呀,小丹還是這么喜歡說笑呢?!蹦@春笑著擰了一把她的胳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想讓人知道你是個摳門怪么,還想不想討相公了?” 聞丹歌反抗,聞丹歌屈服,聞丹歌想討相公:“你有辦法?” 莫驚春笑意更深,拍拍她的肩意味深長道:“你就等著瞧吧?!?/br> 直到莫驚春把飯菜上齊,應落逢仍然覺得不真實。他坐立不安地坐在聞丹歌對面,右手邊是前不久還只在書里見過的莫前輩,一時之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如果不是夢的話......這樣的夜晚,也太似幻覺了吧。 莫驚春就沒想過讓兩個鋸嘴葫蘆開口,率先開了一壇秋梨白,舉杯豪情萬丈:“來!慶賀小丹終于擺脫了那該死的婚約!” 聞丹歌還未說話,應落逢先十分捧場地仰頭喝了一杯。她擔心他大病初愈不能飲酒,扯了扯莫驚春:“你這酒......”“放心,給他喝的是摻了藥的酒,沒事的?!?/br> 得了她的保證,聞丹歌依然不放心,時不時打斷莫驚春高漲的情緒讓她少喝酒多吃菜。莫驚春不爽了,叉腰訓她:“多大年紀了又不是小孩子,喝點酒怎么了!” 聞丹歌冤枉極了:“可是你喝多了會發酒瘋,上一次在乾元城......”“啊啊啊啊啊你不許說不許說!我不要面子的?!” 應落逢端著茶杯,一邊喝水一邊看她們兩人笑鬧。 他從沒見過聞丹歌如此鮮活的模樣,就好像從壁畫上赫赫威名的天兵天將變回了真真實實的凡人,雖然他知道聞丹歌一定不是普通人??赡芟襁@樣見到她和朋友爭吵、大笑,他覺著,仿佛自己也被她歸于“朋友”,不再是單純的被納入羽翼、需要她保護的人。 她也是這樣想的嗎? “抱歉,這家伙喝醉了,我帶她去休息?!甭劦じ钃浦约汉妥约汉鹊悯笞淼哪@春,抱歉地看了眼應落逢。應落逢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主動請纓:“需要我幫忙嗎?” 聞丹歌:“如果你愿意收拾一下這滿地狼藉的話......”“當然愿意?!?/br> 于是等她安頓好莫驚春回來,庭院已經被他收拾得纖塵不染。 拂月宗前宗主的審美沒得說,即使是秋末冬初,院中仍然開著許多花。應落逢就站在花架下,看缸里的魚。 聞丹歌湊過去打了聲招呼,發現他看的是蟠龍,一時語塞。好巧不巧,應落逢就對這個感興趣:“鹿角、鷹爪、魚鱗,聞姑娘,你這魚缸里養的是什么???” 聞丹歌:“......是蟠龍?!?/br> “龍?”果不其然,應落逢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接著愈發不解,“龍不是祥瑞嗎?庇佑萬民。為什么它瞧著,十分討厭我?” 當然是因為你吃了他老婆啊......可惡為什么連一條龍都有伴侶! 話自然不能就這樣告訴他,聞丹歌斟酌字句,道:“其實它不是討厭你,它是討厭我。你跟我走得近了,它就、它就恨屋及烏了?!?/br> “噗嗤”應落逢忽然展顏,眼底笑意分明。那笑在夜幕中十分耀眼,硬要聞丹歌形容的話,大概和她二百歲生辰時放的百金一束的焰火一樣好看。 他道:“為什么要恨你呢?聞姑娘分明是世上頂頂好的人?!?/br> 聞丹歌人生第一次收到這么高的評價,受寵若驚:“并沒有......其實怎么說呢,大概這世上還是恨我的人比較多吧?!?/br> 過去漫長的時光里,她曾經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明白自己活著到底要追求什么。因為失去父母前輩的指引,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在世間摸索,走過的彎路比許多人的一生都要長。 說她年少輕狂也好、說她善惡不分也罷,她的確有過一段渾噩的往事,甚至因此困惑不斷,被刃毒抓住糾纏不清。 后來的某一天,她看著街上平靜的萬家炊煙幡然醒悟,朦朧地產生了“找個人成親過普通人的生活”的想法。固然尋找“星人”解毒是當務之急,但那時她心底對所謂“尋常夫妻”還是抱有期待的吧。 三餐四季,柴米油鹽。聽起來和“鎮”毫無關系的詞匯,卻對她有著致命吸引。 見到應禮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希望會落空。他就不是一個甘于脫離權力中心、平淡度日的人。他要野心,要權力,要宗主之位,她都能給他,也愿意給他。但或許是一開始就失望過,“相愛”在他們之間徹底成為不可能。 所以她不得不慶幸,應禮不是“星人”,她的失望源于一場滑稽的錯認。 那么應落逢呢?他會愿意和她......成親嗎?她并不期待彼此“相愛”,刃毒并非一次就能根除,需要“星人”和“鎮”不斷磨合。是以從理智上來講,她有理由追求他、直到他愿意成婚。她知道應落逢心思柔軟,若是她懇求,他多半會答應??墒沁@樣對他公平嗎?他好不容易脫離了方寸宗擁有自由,本該趁著大好春光去追逐自己的人生,而不該被她的私欲困在身邊,做一只金玉籠子里的鳥兒。 聞丹歌搖搖頭,企圖讓腦子冷靜下來。剛才她被莫驚春哄著也喝了幾杯,現在腦袋里昏昏沉沉一團亂麻,什么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有。 “聞姑娘?聞姑娘?你還好嗎?”應落逢見連喊她數聲都無反應,不由擔心??伤弄q豫著將手搭在她臂上想將人攙回屋里,先一步被人握緊手。 他一怔,低頭看著交疊的兩只手,掌心被她的劍繭磨了一下。 “跟我來?!?/br> 其實聞丹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帶應落逢來仙子湖。大概是因為這里是她原本預定的“求婚場所”,喝醉了人也忘事,稀里糊涂就把他帶來了。 應落逢看到這里的第一反應,卻是那個不能稱之為吻的吻。 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他為了救人才不得不那樣做......時隔數日,他后知后覺自己還欠她一個道歉,垂下眸低聲道:“聞姑娘,那天我......實在抱歉?!?/br> 聞丹歌眼眸明亮,不知是醉的還是被月光照的,說的話卻懵懵懂懂:“???你道什么歉?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啊?!?/br> 有的,還有許多。 他顫了顫睫羽,面上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神情,苦笑:“還在宗里時你便助我良多,我那時卻心高氣傲,仿佛你給予的都是施舍?,F在回想,你當初一定很困擾吧?!?/br> 直到擁有前世記憶,他才明白有一人愿意不求回報地幫助你,多么難得。 她眨眼:“喂貓不都是這樣的嗎?要是對什么人都沒有戒心,野貓會活不下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