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偏葛玉珠不饒不讓,非扯著她的胳膊叫她賠。 兩人說著說著又吵嚷起來,與葛玉珠交好的添油加醋,“不過是一支玉釵,看著也不是十分昂貴,鄭玉蓉賠人一支就是了,不用一模一樣,差不多的銀錢就是了唄。實在不行,用你發上的抵上一支,或者從你今天備用的飾物里取一樣也成的啊?!?/br> 多余的意思十分明顯,不過一支釵子罷了,小家子氣。 鄭玉蓉惱恨地瞪了這姑娘一眼,她若是能賠的起早賠了,站著說話不腰疼,都是葛玉珠的走狗,氣急了,她也顧不得了,朝葛玉珠嚷嚷。 “我知道你為什么針對我,不就是覺著你們葛家的嫡出姑娘嫁了我堂兄做繼室,原先還給他做過通房,你憋屈,故意找我麻煩,有本事你去尋我堂兄他們的晦氣去啊,誰不知道我們鄭家二房跟廣平伯府那邊都分家了。當初你們葛家生怕我們沾你們便宜,還趕在你堂姐再嫁進來前,攛掇著我們伯府分了家……” 最后這幾句話,原本鄭玉蓉所在的二房是不知道的,以為許瑚被休棄回安陽侯府,伯府公中沒錢是真的撐不住了,畢竟他們二房的也知道,這兩年的花用基本都出自許瑚的嫁妝。那因為許瑚無子又害掉了鄭皓一個孩子,被休棄,只能分家。 鄭玉蓉所在的二房跟鄭皓的長房和其他庶出幾房不一樣,他們偷偷從公中弄了些油水置辦了些私產,但表面上就花公中的,依靠著長房養活,反正沒有分家。 見沾不到公中和長房的便宜了,和伯府一大家子還有庶出的住一起反而是累贅,便也順勢應了分家。 但沒想到,鄭皓身邊的通房居然是葛府嫡女,才分家沒幾日,鄭皓也快速和葛家敲定了迎娶紅霜的親事,反應過來的二房覺著被長房哄了,但又沒證據。 還是后來安陽侯府上把鄭皓跟紅霜那些事捅了出來,鄭玉蓉這家才知道他們被當做累贅分出去了。 所以,見這葛玉珠還來找自己晦氣,分家后鄭玉蓉沒有了伯府名頭更不好說親,家里越發苛待她的花用,氣急了就把這些扔到了葛玉珠臉上。 一轉眼看到許菡站在人群里朝她這里看熱鬧,頓時覺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用手一指許菡,大聲道:“不信你們就問問許菡,葛家跟廣平伯世子的事,她最清楚了?!?/br> 她們二房揣測過,葛紅霜跟鄭皓那些事,肯定是安陽侯府的人傳出去的,畢竟許瑚是他們侯府嫁出去的姑娘,被鄭皓那樣磋磨利用,肯定會報復。 鄭玉蓉也覺著就是這樣,便想拉攏許菡。 但許菡對鄭玉蓉可沒好印象,鄭皓那個王八犢子不好,鄭玉蓉也不是什么好姑娘,早先還針對設計過她七jiejie,現在鄭玉蓉這一嗓子,讓看熱鬧的就把目光轉向許菡。 許菡卻是直接,“我怎么樣你管不著,現在你們趕緊吵你們的,我就來看個熱鬧?!?/br> 其他大姑娘小媳婦們:大家都是看熱鬧,屬你最實誠。 鄭玉蓉被弄了個沒臉,葛玉珠也好不到哪里去。許菡那話好像自己是猴子給人耍戲看似的,她本就不是良善性子,又早年也曾與王凝兒戲耍算計過許菡和許如容,尤其是許菡,想到兩年前發現的那位俊美小公子,后來才知道居然是侯府給許菡招的上門女婿。 雖然,她也看不上林漠沒背景和家世,但那樣俊美的人便宜許菡,一想起來心中又不得勁,自己不想要也不想看別人有,便陰沉地狠狠剜了許菡一眼。 許菡沒注意這一眼,聽到動靜過來的許如容卻是看到了,不愿意了,“葛姑娘這是什么眼神,莫不是有眼疾?還是早點看郎中的好?!?/br> 以前許如容可能還會顧慮良多,但如今早就轉變了許多想法,尤其自家小妹哪里能讓個外人欺負。 第231章 葛玉珠那一眼,不少人看到了,卻沒想到那位長得貌美的姑娘會幫腔說話,有不認識她的被容顏驚艷到,聽了旁人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近日名動京城的許如容。 站在一旁的姚知語,現在看到許如容本就內心不靜,現在她出言后更添幾分譏誚。 這許如容莫不是以為要嫁給北定侯,日后做侯夫人就能張狂了? 她去年十一月份也定了親,定的是懷陽郡王世子,未來的郡王妃身份,還是皇家宗室,比許如容一個侯夫人高多了。 許如容長得再美又如何,不過是個庶女,日后再見自己還是低了自己一頭。 況且,她的未婚夫俊秀文雅,肌膚白皙,翩翩書生模樣,可比北定侯一個克親克妻的黑臉武將好看多了,想到那北定侯克妻的名聲,姚知語微微挑了下唇角。 這許如容也不知會不會也被克死,正兀自想的刻薄,就聽到許菡脆利毫不客氣的聲音。 “七jiejie,葛玉珠剛才朝我翻白眼了吧?”許菡不怕事,七jiejie又來維護她,自然不甘示弱,先葛玉珠出聲前問了出來,不等葛玉珠出聲,又快速道,“以前她就愛跟王凝兒在一起玩,沒少出壞點子害人。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么好心眼?!?/br> 葛玉珠頓時露出一種被侮辱的神情,“許八姑娘,我沒說你什么,你何故咄咄逼人胡言栽贓我?我如今早就與王凝兒不和,大家都知道的事,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她就算是心黑,也見不慣王凝兒與人上趕著做妾,還沒進門就鞍前馬后替三皇子做事的樣子。 更確切地說,她父親支持的大皇子一派,王凝兒卻要給三皇子做妾,兩邊是敵對陣營,本就狼狽為jian的所謂友情一下土崩。 葛玉珠看著許菡的樣子有些懷疑,她使壞都是暗中干的,這許菡怎么知道,還給挑到明面上?瞎蒙的吧。 平時她來往的人多是拐彎抹角的閨秀們,便是給對方使了絆子,吃了暗虧也不好挑出來,哪像許家這姐妹兩個,不就瞪了一眼,大咧咧就咋呼出來,還說話如此直白難聽,一點兒余地不留。 “那我哪里說錯你了嗎?大實話還不愛聽了?”許菡自然知道葛玉珠的德行,不僅好幾年前她跟王凝兒沆瀣一氣算計七jiejie,她家就打探出來那次事有她的手筆,當她不記仇的嗎? 就算是事情過去許久,但發生過的事就是無法抹除。 葛玉珠氣的咬牙,這許八簡直就是個棒槌,難怪小時候呆癥,見樂安縣主一副維護許菡姐妹的樣子,她只能忍下,扯出個笑容,“你小,我不與你計較?!?/br> 她不過是瞪了許菡一眼,就惹來這姐妹兩個針對,早知道就該忍住了,畢竟那林漠長得再好,也沒家世門第。 她不過是習慣了,自己喜歡看上的東西,不喜歡了也不想便宜旁人。 “好了,”還是溫朧月這個主家發話,“既然葛姑娘的玉釵是在我們府里弄壞了,小盒,你去取一支玉釵來送與葛姑娘吧?!?/br> 葛玉珠忙道:“溫jiejie,這倒不必了,不過是一支玉釵罷了,我只是覺著鄭玉蓉做了不承認氣不過逞幾句口舌罷了,溫jiejie別見怪,”若是真的接了溫朧月的賠禮,她臉上才沒光。 她靈活地幾句話就消除了自己方才逼著鄭玉蓉要賠的逼迫,好像都是鄭玉蓉不是,氣的鄭玉蓉想要說話又說不出,只能憋屈著。 至于姚家姐妹誰都沒幫著她出頭,因為如今她已經沒有了什么利用價值,能讓她跟著來公主府都是她做了許久狗腿子的施舍了。 倒是有人看不慣姚家姐妹一句話都不幫鄭玉蓉,畢竟大家心知肚明鄭玉蓉是賠不起,但一支玉釵對姚家姐妹卻很輕松,兩人卻袖手旁觀,“真是白瞎鄭玉蓉以前那么使勁巴結她們了,如今人沒用了就踢了?!?/br> 這閨秀才說完就被友人扯走了,“行了,別亂說,你也說了是鄭玉蓉巴著姚知語她們,又不是真正的手帕交,互相利用而已?!?/br> 許菡就聽著周圍這樣那樣的言語,微微搖了搖頭。 果然出來赴宴,就沒有平平順順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越是這些閨秀們,事事越多,聽聽那邊兩個互相別苗頭的閨秀,說一句話就得拐八個彎,就算被對方拐著彎地說了,還得笑著回報回去,多累。 “我們去那邊亭子里坐坐,”看小妹搖頭樣子,許如容就知道她的想法,提議去一邊人少的亭子里坐,這邊擺放了許多花盆,女眷們都在這邊賞花,人多是非也多。 幸好,之后再也沒什么意外,只除了有幾處女眷暗暗嘲諷數句,但沒有泛起波浪,這都是常態了。就這,許菡從來報溫朧月的下人低語中都聽到,有兩個姑娘想闖到男賓那邊去。 今日沒出點什么桃事,多虧了昌文公主府前后院把持的足夠嚴謹。 差不多下午申時,賓客們陸陸續續告辭,許菡也隨著大伯母她們一起往前院走,與她們同時離開的還有幾家女眷。 溫蘭惠現在就在與陳府陳鐘氏長子媳婦小鐘氏說話,小鐘氏是陳鐘氏娘家嫡親侄女,閨名一個嵐字,與溫蘭惠閨閣中關系不錯。 兩個年輕的少夫人走在一處說的最多的便是兒女了,這小鐘氏生了一兒一女。 “你這一兒一女就是個好,有兒子支應門楣又有閨女貼心,往后可有的是福了,”溫蘭惠也想要個軟軟的姑娘,懷棟哥兒時肚皮圓圓,都說是女娃胎像,可生出來又是個皮小子。 想到小外甥女妙姐兒,又笑著道:“你這莫不是在眼饞我?你不知我小姑子阿薔每次帶她家妙姐兒來時,我都抱不夠,這小姑娘就是比皮小子軟糯可愛?!?/br> 她這語氣不帶掩飾的羨慕,小鐘氏也曉得她為人,知道不是假話,笑道:“這還用羨慕我了,說不定你來年就能得個貼心小棉襖?!?/br> 小鐘氏為人爽利,說話也膽子大,胳膊肘搗了下溫蘭惠,促狹地眨了下眼,放低些聲音,“回去抓把勁?!?/br> 溫蘭惠趕緊朝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她們,才佯裝惱火地拍了她一手背一下,“你這人,嫁人后就這般膽子大了,什么都講?!?/br> 其實,她們雖在京城住,但嫁人后比不得閨閣時候自在,尤其遇著苛責的婆家更難過,溫蘭惠還是嫁到安陽侯府這樣寬厚的府邸里過的才是舒心自在。但嫁人后事情應酬多,又有兒女,婆家來往圈子也跟原先不同了,原先的閨友有不少來往都淡了。 看小鐘氏還跟少女時一樣爽利,溫蘭惠又為她高興,顯然她嫁人后過的也很好,看了眼走在側前方正與人說話的陳鐘氏,覺著又合該如此,畢竟鐘嵐的婆婆是她親姑母。 陳鐘氏正在與康清郡王妃和安陽侯夫人說話,兩家如今是姻親了,未來的親家,從在公主府見到就一直親親熱熱地在一起。因樂安縣主跟慧和長公主忘年交一般的要好,陳鐘氏與康清郡王妃也熟稔,三位年歲差不多的婦人邊走邊說,不時淺笑幾聲。 小鐘氏何嘗不覺著溫蘭惠嫁得好,她依然跟以前一樣溫婉,兩人今日難得相處了許久,覺著又好似回到閨閣時候,想到她方才提及的小姑子,便湊近了溫蘭惠,多說了幾句。 “有件事,我與你說,你回頭與你家那三姑子也說一聲?!?/br> 聽小鐘氏忽然放低了音量,又提及許薔,溫蘭惠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莫非阿薔那又出了什么事瞞著家里了? 忙也側耳湊近些低聲問:“你說?!?/br> “你家那三姑爺出門赴宴,帶了他一個姨娘去的,那姨娘身邊的丫鬟還稱呼她什么二奶奶,”小鐘氏也沒說的十分直白,“雖然你三姑爺做事不地道,這交際應酬從來都是正妻,誰樂意與個妾同起同坐,沒得降了身份,主人家也是惱的不行,可終歸叫人覺著正妻弱了些?!?/br> 正妻還好端端地,這夫君出門卻帶了個妾,瞧著是這夫君混賬寵妾過度,但豈不是又讓人覺著正妻不受夫君待見,沒本事叫個妾張揚過度地壓了一頭。 溫蘭惠神色微涼,“你許是見過我家小姑子阿薔的,最是端莊溫柔不過的姑娘了,如今也生了兒子閨女,偏她那個夫君……阿薔也是太大度了,這些她前兩天回來也不曾說過,報喜不報憂的,叫人心疼。好阿嵐多虧你與我說,不然我都不知我家小姑子被人欺負成這樣了。做女子的,若嫁人不良,心里苦也不好講出來啊?!?/br> 她倒是覺著許薔不會是這樣任人欺負的性子,不過這事回頭得叫夫君去問問,萬一是馮承學被那妾室哄著,背著阿薔給她沒臉呢? 小鐘氏是直爽但也是內宅里長出來,自家夫君也有妾室,便是婆婆是親姑姑也往夫君房里放了人,哪里體會不到這些。拍了拍溫蘭惠的手,嘆了口氣,“叫你三姑子立起來些吧,總歸有你們撐腰,別叫人太欺負了去?!?/br> “真是多謝阿嵐了?!?/br> “你與我客氣什么,我見著了自然要與你通聲氣的?!?/br> …… 這么一路說著話,不多時便出了公主府側門。 安陽侯夫人打算告辭前,就讓身邊的丫鬟提前往前院給許蔚和林漠通知了一聲,因此她們到的時候,許蔚和林漠已經等在外面了。 如此兩人又少不了給康清郡王妃和陳鐘氏一番見禮。 第232章 康清郡王妃見到許蔚,自然是夸贊有加,見許蔚與溫蘭惠站在一處說話時舉手之間不經意帶出來的恩愛,對自己閨女與許修的親事更加滿意。 雖然閨女定親晚了些,但好飯不怕晚,看這不就是訂著了好人家。 從安陽侯夫人與溫蘭惠相處,可見這婆媳關系融洽極了,姑嫂關系也如親姐妹一般。再看這小夫妻間也是感情深厚,康清郡王妃還知道許蔚房里都沒有其他人,連通房都沒有,有其兄便有其弟,許修差不了。 康清郡王妃還知道,就連二房的許蘊房里都沒人,雖然她以前不怎么待見二房主母王氏,但沒想到倒是個大度好婆婆,就是二房那個許成泰拎不清。聽說,如今還跟個外室住在外面宅子里,不過,那是隔房的叔父了,想必安陽侯老夫人也有計較,那可不是個糊涂老夫人,聽婆婆說,早年也厲害著呢。 安陽侯夫人裝作看不出康清郡王妃打量了下長子和兒媳那邊臉上那越來越帶著滿意的笑容,親熱地拉著她的手道:“我家府上還沒出門的姑娘多,府里平時也熱鬧,回頭叫阿容寫了帖子,叫樂安來玩?!?/br> “好啊好啊,”許菡正拉著樂安縣主的手,打算跟她告別,聞言高興地道,“反正接下來幾天沒什么事,樂安jiejie來找我們玩啊。咱們這關系的,不用帖子,直接來就是了?!?/br> “還是阿菡說得對,便是家里不遞帖子,樂安也是咱們自家人,常常來玩就是了,”安陽侯夫人拍著康清郡王妃的手,“你也別太拘著她了?!?/br> 這話說得康清郡王妃臉上的笑容都差點飛到耳朵后面去了,自家肯定沒拘著過閨女,但這話從安陽侯夫人這個未來婆婆口中說出來,那沒拘著也得當拘著了,假意道:“你就慣著她吧,我再不拘著她些,她怕是要玩瘋了?!?/br> 一旁經過的一位夫人,酸溜溜地悄悄撇了撇嘴:你說這話時,要是臉上沒笑的跟花一樣,說不得大家就信了。 哎,想不到,京城里有名的母老虎老姑娘以為沒人要了,卻訂了個好親事,而自家姑娘雖然未來夫家也不錯,卻趕不上有個安陽侯夫人這樣明理的婆婆。 她旁邊的陳鐘氏卻一點兒都沒注意到這些,眉頭緊鎖地望著站在了許菡身邊的錦衣公子,似是懷疑又似是確定了什么。 與陳鐘氏一樣看向林漠的還有好幾位姑娘,她們有的知道那是許菡招的上門女婿,有的不知但也聽說猜到了,尤其是葛玉珠望著跟林漠親密站在一起的許菡,心里泛出一股股的不快。 雖然這林漠沒有家世,可那樣子實在是生的太好了,她每次見到都移不開目光。 不僅姑娘們,連少夫人和夫人們看到林漠生的這樣俊美,還有另一邊的許如容姿容,都有些羨慕這安陽侯府,這是集聚了京城里模樣最好的姑娘和公子。見了這樣好看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面對這么多目光,林漠面色平靜仿若未覺,但早年對情緒感知的敏感,讓他察覺到有一道格外不同的目光,帶著惡意。他似若有所覺,轉頭望了過去。 不防他會察覺到自己視線看過來,陳鐘氏趕忙慌亂地移開,背過身去。 若是沒看錯,方才那位是陳副使的夫人,只是她為何那樣看自己?但只是一瞬,林漠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