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書寧頓時被他的喝聲嚇得站在了原地,不解地問了聲,“公子?” “那個,你先出去,等會兒再進來,”林漠心中羞惱不已,怎么回事? 他都這般大的人了,怎會尿到床褥上?雖然不多,可那位置明顯是自己…… 麻亂、不知所措、尷尬等重重情緒一股腦涌上來,少年雖努力板著臉,可臉上方才未退的紅色根本起不到冷漠效果。 自林漠來到侯府,書寧就在他身邊伺候,算是十分了解公子性情,現下雖覺著公子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正待退出去,鼻子里卻忽然聞到一股特別又熟悉的味道。 因此時已經走近林漠的床,書寧很容易就發現了這味道來源的方向,目光也隨即望了過去。 林漠本就敏銳,此時更是出于驚弓之鳥狀態,一下就發現了他的視線,還未來得及調動情緒,就見書寧一下笑了,“公子不必害羞,這都是正常的?!?/br> 說完,那笑容竟還有些老懷甚慰之感。 畢竟,公子來侯府就是入贅而來,前兩年更是早就跟八姑娘定親了,可他看兩人平時相處還跟小時候一般,自家公子自然是對八姑娘有很深的情意,八姑娘卻總好似沒開竅一般,他有時都為公子著急,更擔心萬一八姑娘只把公子當兄長和玩伴,沒有男女之情,這樁親事會不會有變動。 不過,又想到,公子和八姑娘都還不算大,八姑娘還未及笄,公子雖然對八姑娘情意深,但也沒有長大,還是小少年,身體上也沒成長好,那便不必不著急。 不過,昨日公子去了趟綺院,他就發現公子心情極其愉悅,那樣子就像是他每次與未婚妻見面后,還想著莫不是八姑娘那里有進展了,只是這話不好問。 沒想到,今日一早便有了這樣的驚喜,公子真正是長大了。 公子本就模樣俊美,不知多少姑娘暗許芳心,都被公子無情掐滅,如今又長大成人。這男子一旦成長好,氣息更會吸引些姑娘們注意,八姑娘或許也不例外,能對公子開竅了。 他自己在這越想越多,甚至都快想到兩人再大些成親的事了,沒看到對面林漠一臉驚涑地望著他,猶疑懷疑不解。 侯府撥給林漠的兩個隨從,性格也是搭配著互補來,書寧穩重,書安更跳脫些,如今從自己這穩重的隨從口中聽到這樣的兩句話,對林漠沖擊力不可謂不小。 他這么大的人了,尿了床還是正常的?三歲小兒都不尿床了好不好? 林漠滿心懷疑,莫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眼睛也不好使了,看書寧還在那里笑,笑的好似什么好事發生了一般,差點讓他懷疑人生。 只是,林漠素來老成,便是不懂疑惑,在這樣羞窘的情境下,他也穩住了表情,只是目光里的懷疑壓不住。 幸好,書寧穩靠,便是一時情緒活潑了些,很快恢復正常狀態,放下手中外衫,“公子您先坐會兒,我叫人給您提些熱水來洗洗,再取套內衫換上。公子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反應,可能不習慣,等日后習慣了就好?!?/br> 第192章 書寧絮絮地說著,“等著小的晚間會為您多備一套內衫褲放在一旁,您若再弄上,直接換一套,被褥喊小的們來收拾就行?!?/br> 若是此時,林漠再不知道自己先前以為的尿床是弄錯了,那就不是心竅玲瓏的他了。 雖然現在還不知自己這具體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誤會了,而且他現在隱隱有些感覺,似乎還跟自己做了的夢境有關,因為夢里他竟然對阿菡做了些逾越的過分之事。 他也能端的住,直到洗干凈換好衣裳,書寧都沒發覺他誤會大了,只以為公子方才臉紅是第一次這樣,又被自己看到害羞了。 “去取件出門的衣裳,”穿好中衣,林漠吩咐了一聲。他打算出府一趟,去找些這方面的書或者找個郎中問問清楚。 至于直接問書寧,他不是問不出口,而是習慣了了解一件事便徹底。 書寧是下人,公子吩咐什么他便照做,依言去柜子里取了外出的衣裳來,又吩咐其他小廝進去將臥房收拾了。他未發覺,起身往次間去的林漠離開前暗暗看了眼床鋪方向,耳根微紅。 這廂,林漠簡單用了點早食便出了府,后宅松鶴院,許菡與許成溫給老夫人請安后,才用了一半早食,外面就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隱隱的哭罵聲。 許菡耳尖,一下就聽出是二伯母王氏的動靜,她就坐在榻里面靠近窗子處,忙放下筷子挪過去湊到窗戶跟前拉開些縫隙往外看,就見二伯母被小丫鬟扶著發絲半披地朝正堂處走來,滿面的憤慨。 她忙回頭朝里面告知,“祖母,是二伯母。不知發生了何事,二伯母十分生氣的樣子?!?/br> 安陽侯老夫人聞言,心中一下就有了猜測,頓時好好地胃口都沒了,放下吃了一半的小rou餅,拿起帕子來擦了擦嘴。 這會兒通傳丫鬟已經在王氏出現在松鶴院門外時就匆匆跑來稟告了,往旁邊挪了挪,離開些飯桌,“叫她去右次間等著?!?/br> 然后扶著小幾下來,朝還沒吃完的許成溫道:“你們不用管,先吃著,阿菡也快來吃?!?/br> 只是王氏著急,比平時走路急又快,不等老夫人走出去,王氏哭訴的聲音就已經響在了簾子外。 “母親,您可要為我做主啊,”王氏一下掀開簾子,正面對上老夫人,一下抱住她哭了起來。 不防備被抱了個滿,加上王氏沒有控制收斂力道,差點將老夫人推倒,幸好旁邊就有丫鬟跟著一把扶住了。 嚇得許菡和許成溫也都快速伸手去穩。 “你先松開,有事慢慢說,哭哭嚷嚷像什么樣子!” 安陽侯老夫人又氣又不好苛責她,把她推開些,“你三弟跟阿菡還在這里,快快擦了眼淚,與我往右次間里慢慢說?!?/br> 誰知,王氏如今腦子極其好使,轉的可快了,一下就抓住了老夫人話里和語氣意思,抬起頭來,“莫非母親知道我為何來?知道他做下的好事不成?” 說到底,這件事也是自己兒子虧欠了老二媳婦,老夫人只能安慰她,“你先與我慢慢說是何事,有什么事好好說?!?/br> 可王氏一看到許成溫,反倒更不走了,拉著老夫人就往里進,“姑母,為何非要單獨說,就當著三表弟的面,也讓他看看他二哥干了什么好事!” 她這會兒腦子轉的可快,一下從弟媳轉變成表姐妹,就是打親情牌讓老夫人和許成溫都為自己做主。 安陽侯老夫人心中嘆息一聲,由著她回到原處坐下,也罷,老二做的事早晚都得叫老三知道,現在老大那里估計也都知道了,就是小孫女這,老夫人看了看許菡,“阿菡,你先回去,或者找你七jiejie玩會兒去?!?/br> 許菡看著二伯母這樣子,明顯有事,就不想走,七jiejie哪里什么時候都能去玩,可二伯母這明顯有八卦,似乎還關乎二伯,她就想留下來聽。 “祖母,我還沒吃飽,你們說你們的,不用管我?!?/br> 臉皮厚吃飽飯,老夫人看著滿眼好奇的小孫女,差點被她弄笑了,又有一旁閨女控的許成溫在那說著,“母親,無妨,阿菡也不是小孩子了,還是先問問二嫂這邊發生了何事吧?!?/br> 對于這個二嫂,表姐,許成溫從來都沒什么好感,就算方才王氏沖他喊表弟,他還四穩八方地繼續吃吃喝喝。 這樣子,讓還想讓許成溫這個表弟也幫自己的王氏梗了口氣,但現在她顧不得這些,一想到許成泰在外面做下的事情,就又氣又難過,就算許菡這個晚輩在這,她也不怕被看笑話。反正做了錯事的不是她,丟人也是許成泰這個二伯丟人。 當下就告起狀來,“姑母,夫君他太過分了,居然在外面養了外室!他若是喜歡把人納進府來也不是不行,可他明顯是要把那人當心肝rou在外面置了房產,讓那賤人做起了正房太太了,還費心思地拿了個野男人遮擋?!?/br> “什么?!”安陽侯老夫人本以為王氏是知道了許成泰借著張姨娘的由頭養了白柳兒做相好,本想著這事也處理的差不多,言語上勸慰她一番便成。哪成想,聽到這樣的話。 顯然,前兩日老二那個混賬明面上答應了自己跟那白柳兒斷了,還給她尋了人家嫁出去,原來是使了個障眼法。 好,好個老二,玩心眼子玩到老娘頭上了。 轉頭吩咐大丫鬟,“去,叫老二過來!” “母親別費功夫,他不在府里,這一宿都宿在了那賤人處,”王氏恨恨地阻止大丫鬟,“地方我也知道,他一早也從那邊去上值了?!?/br> 難怪這些天他不是宿在外書房就是跟友人有約宿在外邊,原來是有了心頭好的新人了。 從上回張姨娘的事,王氏對許成泰滿腔的情意就去了大半,只是到底是愛了多年的男人,知曉他在外另有新人還置了外室,心猶有不甘還夾雜著憤怒。 什么樣的人才會被他這樣用心地護著藏著,那處院子甚至比她住的正房都要闊氣,更甚者,“不說他買了房子置了奴仆給那賤人住用,連我們二房的東西都要盡拿了去給那賤人,姑母,他是要把我們二房搬空了給那賤人花用啊?!?/br> 王氏說著,牙根都恨得癢癢,對那外室,更對許成泰這個男人。 二房的家產都是她家阿蘊和孫子們的,許成泰居然拿了去給那賤人,若不是自己忽然想起庫房里還有些鮮亮的布料,想拿出來給兒媳做衣裳穿,還沒發現料子少了那么多不說,連擺件都少了好些樣。 “你說的當真?老二他從府中拿了東西出去?”不是安陽侯老夫人不相信王氏,是她素來好虛夸了告狀。 “真的,我絕無撒謊,”王氏現在有些后悔以前夸大其詞地告狀了,忙急急地保證,“姑母若不信,可叫人去查查我們的庫房比對下單子,看是不是少了不少東西,都被夫君拿走了?!?/br> “那你怎知是送了外面的那個?”什么時候這個侄女也精明起來了,不僅查到了老二做的事,還發現了東西送了過去。 “自然是在那賤人的住處見到了,”王氏憤憤地道。 “你如何得知的這事?”安陽侯老夫人可不認為是王氏自己發現的,依著老二行事的謹慎,不會輕易叫人發覺,況且蕓娘也沒這樣的手段和能力。 許菡聽到許成泰在外面養了個外室時,并不十分驚訝,也不意外自己這個二伯做這種事,畢竟他本就有好幾個妾室,對二伯母也無多少喜愛情意。她只好奇二伯母怎么知道這事,看樣子似乎知道的還挺清楚。 現下也顧不得喝湯了,望著王氏處,等她說話。如此,便只剩下許成溫呼呼在那喝湯的聲音。 他是個武將,年輕時在邊關打拼多年,饒是自小接受的貴公子教導,也難免沾染了些狂放不羈的氣息,尤其自孟氏故去后,身邊沒了約束更添幾分疏朗不羈。 這動靜讓本來憤憤的王氏都忍不住看過去,要不說她雖與許成溫同年卻不怎么談得來,她還是喜歡斯斯文文的文人,比如當初就看中了二表哥許成泰。 可如今,卻又是許成泰傷她,王氏一股郁氣憋在胸腔,“是有人給我傳的消息,我本來是不信的,可叫人去那賤人住的地方查了查,確有其事。那處宅子是最近才被賣出去,就在昭國坊那邊北街柳巷,搬進去一對夫妻,男的走動不方便,他有一好友常去探望,就是許成泰?!?/br> 王氏氣急了,夫君也不喊了,連名帶姓一并叫了出來。 如此費著心思藏人,防備的是誰,不言而喻。 王氏覺著自己現在沒有打上門去,將人堵在里面都是理智了。 昭國坊那邊的宅子可不便宜,雖然位置靠南,但也是大坊,安陽侯老夫人當時就吩咐王嬤嬤,“叫人往昭國坊那邊去查查,看是不是確有此事。另外,把老二去找回來,除了緊要召見之類,叫他立即回府見我?!?/br> 王氏看著婆母也是動了怒,心里好受了些。 安陽侯老夫人見她頭發都沒打理好,半披著發,也沒開口責備,“若是老二真的做錯事,我也不會饒他,你先去內室打理下?!?/br> “是,姑母,”奇異地,王氏也沒鬧騰,起身真的往內室去了。 許菡在一旁看的稀奇,二伯母跟以前比真的轉性好多了,她本以為二伯做了這樣的事,二伯母會哭鬧許久。 記得以前她就見過二伯母跟祖母哭訴二伯如何向著他那幾個妾室的。 只是看著這樣的王氏,許菡心里竟然有些不太好受。 第193章 安陽侯老夫人也算是特意支開王氏一會兒,問問許成溫的看法。 “母親何必問,您想必更清楚二哥的事,”許成溫以前雖常年在外,但許菁之前跟二房親近,他對自己二哥院子里的事也是有些了解,那時候他不喜王氏,覺著她攛掇著許菁跟自己與孟氏生分了。 但事實來看,他也是看不來許成泰的作為。 當初,他也隱隱知曉二哥有另外喜歡的女子,只是后來既然娶了王氏這個表姐,便是她性情上尖刻,心性不好,但既然娶回來就當盡個當夫君的責任。更何況,王氏還是他們表姐妹,是母親的親侄女。 看二哥后院鬧得那些污糟事,尤其那個張姨娘前段時間算計了阿容,連阿菡都被牽扯進去,不就是二哥寵妾出來的后果。 就算現在許成溫還不清楚許成泰在外面收了個什么樣的外室,但他也認同王氏的話,“若是二哥真有了喜歡的女子,納進府來就是,何故置成外室,還這般遮攔,也莫怪二嫂生氣,這算是另起一房。且,朝廷明令,官員豢養外室,違令罰俸或降級、重者奪官?!?/br> 許菡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規定,還挺好。 自家二伯這個官迷,都能置這規定不顧養外室,可見這外室在二伯心中分量可不輕,真不知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王氏這般儀容失態地往松鶴院來,很快安陽侯夫人處便知曉趕了過來,與她前后腳到的還有周雅蓉。原本早上婆婆都會叫人把崇哥兒抱去正房,今日卻沒叫人去抱孩子,她過去請安,仆婦卻說夫人出去了,她還奇怪。 等后來才聽說婆婆半散著發去了松鶴院,面色十分難看,便覺著有事,忙趕了過來看看。 兩人來時,王氏已經打理好坐在了安陽侯老夫人下首,許成溫本是打算陪著母親和閨女用完早食再坐坐,便先回了前院,“母親,等會兒二哥回來,有事我再過來?!?/br> “嗯,你去吧,”安陽侯老夫人點點頭,看了看穩坐不動的小孫女。 “我再坐會兒,”許菡忙朝祖母討好一笑。 許成溫聞言回頭道:“阿菡沒事,陪你祖母在這多呆會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