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嬌色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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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日前就商量好的,周青棠的婚期就在這兩天。舒梵擅算賬,到了周府幫著清點了一下婚宴要請的客人、要分發的禮品,很快就幫著理清了頭緒,鄭芷蘭都夸她能干,說她頗有她jiejie的風范。 提起母親,舒梵面上的笑容就有些落了:“也不知道她和舅舅在云州如何了?!?/br> “那是征北軍節度使的地盤,我聽說征北軍有異動,也不知道jiejie……”見她手都攥緊了,鄭芷蘭忙拍嘴,“瞧我這張臭嘴,我胡說的,你別往心里去。咱們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威服四海,誰敢輕舉妄動?這不,涼王和彭城王遣使者進京朝見,以示對陛下的臣服?!?/br> 這是前朝留下的制度隱患,瑨朝異姓王頗多。 先帝在位時就有不少異姓王蠢蠢欲動,嚴重時河北一帶爆發了曠日持久的農民起義,期間就有三個異姓王趁勢發動兵變,雖然后來被鎮壓,朝廷也是元氣大傷。 李玄胤上位后在打擊削弱藩王上下了大功夫,只是,非一日之功。 她做了這些日子的侍中逐漸明白位高者的不易,區區一個侍中都如此,何況是皇帝。 天降大旱或大澇,最急的非各地官員而是皇帝。 她有好幾次見他一個人在殿內坐到深夜,御案上的罪己詔字跡潦草,心緒紛亂。 有一次她忍不住給他去煮了碗面,皇帝聽到動靜就將詔書放到了最底下,抬頭時對她笑了一下,問她怎么還不去睡,絕口不提心里的亂事。 舒梵盯著他英俊含笑的面孔看了半晌,心里發酸,可后來到底也是什么都沒提。 那碗面后來他笑納了,只是吃完后蹙著眉問她這是不是她做的。 她茫然點頭。 他不動聲色地將筷子擱回了碗面上,淡淡道:“這種事以后還是讓下面人來吧?!?/br> 舒梵一開始沒懂,乍一聽以為他是在體恤她,慢慢回過味兒來——他分明就是在調侃她面煮得難吃! 她氣憤地把碗奪了過來,然后又不甘心地端到他面前狠狠晃了晃:“難吃還吃得只剩一點湯!” 他笑得不行,伸手就把她攬到懷里。 五月中旬,舒梵又遣驛差專門送去云州兩封信,得知母親和舅舅一切都好心里才稍定。 這日她離開中書省官署時,有人從后面喚住她:“梵娘?!?/br> 舒梵回頭,發現來人竟是裴鴻軒。 那日雨夾雪,宮墻下的天光有些暗淡,他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廊下,瓦檐上不住墜落的雨滴如在他們之間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傘下一張清俊的面孔,被深緋色的官袍映襯得很是出挑。 “裴大人?!笔骅蟾姸Y,執的是平禮。 裴鴻軒也回了禮,目光卻一直駐留在她臉上,似不愿意離開,過一會兒有同僚從門里出來了,他才斂了幾分對她客氣微笑:“好久不見,你在宮里過得可好?” “多謝關懷,我一切都好?!笔骅蠛退镜帽容^遠,客氣而疏離。 并沒有過多寒暄的打算。 裴鴻軒的表情不免有幾分落寞,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一顆心如被刀剜了一下。 他知道她始終不愿意原諒他,這是他應得的。 他家里剛剛得知她懷孕時就派了人來,將百兩銀子擲于地上,非要要回婚書,對她也是極盡羞辱。以她的性格,哪怕面上說不在意什么,心里肯定也是耿耿于懷,不會再原諒他。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她消氣,也覺得萬分愧疚,低聲道:“若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管差遣我?!?/br> “裴大人言重了?!?/br> 兩人在底下說話,隔得遠瞧不清,但俊男靚女,遠遠望去當真是一對璧人。 因天光黯淡,二樓的窗一直支開著,從窗口望出去底下情形一覽無余。 青藍色的天空好似蒙上了一層陰翳,在蒸騰的水汽中若隱若現,墻角處,兩棵刺槐樹被雨淋得濕透,幾片枯敗落葉混入一旁的濕泥里。 李玄胤靜立在窗前,久久不語,周身仿佛也被冰冷的水汽浸染過。 “皇兄在看什么?”李玄風走到他近前,遲疑了會兒才開口。 循著朝下望去,底下空空如也,心里更加疑惑。 四周除了雨聲落地和不遠處國子監三兩學子的說笑聲,并無別的。 “沒什么,你繼續說?!彼裆绯?,冷淡地擺了擺手。 李玄風欲言又止,總覺得皇帝有些陰霾,那一瞬,好似和身后暗沉的天色融為了一體,連面目都瞧不真切。 可細看又是那張氣度高華目空一切的冷峻面孔,似和往常一般無二,他到底還是沒敢再問什么。 舒梵回到紫宸殿時,雨已經停了。 她將油紙傘收攏,在廊下輕輕抖了抖,甩去傘面上沾染的雨滴。 為了不在御前失儀,她都半只腳踏進殿門了又停住,回側殿換了一身衣服。 分明方才已經收停的雨,這會兒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空氣里泛著潮悶的氣息,連地上的金磚地都油可鑒人,惱人得很。 隔著屏風她已看見皇帝挺拔修長的身影,舒梵忙欠身施禮。 可就在她開口之前,悠揚的笛聲從屏風后傳出,混著飄零的雨絲散入遠處天幕中。原來側殿門盡數大敞,雨幕遮擋,日光晦暗,只有微亮的光芒靜靜灑照在廊道上,像是隔著窗紙透過的光芒。 四周安靜極了,笛聲清冷哀怨,如怨如慕,細聽調子卻并不沉悶,清冷而豪邁,悠揚清麗的曲調里帶著隱隱的哀婉,讓人柔腸百結。 舒梵不覺停下,一直聽到曲畢。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首曲子似曾相識,好似在什么地方聽過似的。 第25章 養崽 那日她與皇帝說了會兒話就回去了, 只跟他討論了一下公事,然后將渭河治水成功的捷報告知他。 她心里有些預感,皇帝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對于她這樣慣會趨利避害的人來說, 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匯報完就找了個借口要溜。 原本皇帝只淡淡垂著頭在撫弄手里的玉笛,忽的喚住她:“你覺得這首曲子如何?” 舒梵腦子里嗡嗡的, 她能說她壓根就沒仔細聽嗎? 只好道:“曲調悠揚,甚好?!?/br> 皇帝冷冷地勾起一邊嘴角,望著她的眸色如冬日山崗上刮過的凜冽寒風, 刺得她渾身激靈靈打冷顫。 其實她覺得自己委屈得很,他那時候只吹了這么首似是而非的曲子,根本沒點到什么, 她如何能認出這十多年前才聽過的不知名小曲。 她和他的緣分似乎很早以前就注定了,只是她當時有些后知后覺。他這人又慣常高傲, 有什么事兒也不點明,有時偏要一個人生著悶氣, 心里還要怪她不明白。 他都不說, 她如何明白? 于是當時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訥訥地垂著頭在那邊想了半晌,心里還挺害怕的。 分明可以感覺到皇帝身上的氣壓更低了。 許是矜持使然,默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道:“出去?!?/br> 舒梵灰溜溜地走了。 那段日子她在住處閑了有一段時間。 原本那天后她打算照常任職的, 到了殿門口卻不得進去?;实凵磉叺囊粋€管事太監郭德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不陰不陽地說陛下不想見她, 讓她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了。 舒梵自然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 但她也不是個鉆牛角尖的人, 告了罪就心安理得地回去休息了。 連著休沐了好幾日皇帝都沒召見她,她也樂得清閑。 可隨身伺候皇帝的宮人可苦了。 皇帝雖沒發火, 但那滿身陰戾的氣質哪怕不發一言也能叫人膽寒,御前伺候的全都提著一顆心,生怕出錯就被皇帝罰到掖庭做苦差去。 劉全是打小跟著皇帝的,自然熟知他的脾性:“奴婢去把舒兒姑娘叫來吧?!?/br> “叫她作什么?”李玄胤頭也未抬,闔著眼簾輕柔著眉心。 面上,真瞧不出什么。 劉全頭皮陣陣發麻,又不得說實話,只得道:“舒兒姑娘向來深得陛下倚重,心思敏慧又體察圣心,她伺候,奴婢也放心,省得我們這幫人粗手笨腳地惹陛下生氣?!?/br> 皇帝嗤了一聲:“你倒是會甩擔子?!?/br> 劉全連忙跪下請罪。 舒梵被閑置了一段時間后,已經相當于“失寵”。 宮里這些人雖然不至于迎高踩低,平日各種巴結她往來奉承的人也少了很多。 過了六月,天氣逐漸炎熱,到了七月初天氣已經入暑。 劉善和周青棠的婚事本定在五月,因前些日子渭河發大水的事兒,大澇之后又是大旱,天災不斷,朝廷都焦頭爛額,自然不能在這種節骨眼去觸上面的霉頭,就給改到了七月中旬。 這個時節正是酷暑時候,原本的嫁衣都不能穿了,臨時縫制了幾件輕薄的新衣,一應都有些倉促。 周青棠的表情也是懨懨的,早沒了之前的欣喜嬌羞。 舒梵看出她的不對勁,替她梳妝時問了一句。 她原本不肯說,后來到底是藏不住心事,拉著她哭訴了一通。 原來,那劉善有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妹梁氏,可惜那梁氏一家前些年因為祖父獲罪被貶去了衡陽,梁氏也匆匆嫁了,不到兩年就香消玉殞。梁氏父母俱已身亡,如今只剩膝下一個小女兒,聽聞親家英國公一家發跡便來長安投奔。 “聽說那小梁氏和其姐生得極為相像,性子也是乖巧柔順,是作為劉善的房里人培養的,此前一直寄養在劉家?!敝芮嗵拇怪^說。 舒梵聽她說得苦澀艱澀,眉眼間全無半點兒平日的神采,心里不免酸楚:“那為何不和劉善解除婚約?” “之前我與我父我母都不知此事,后來知道也來不及反悔了?;槠诰驮谶@兩天,喜帖也派了,賓客也請了,如何還能不作數?劉善跟我說,只拿她當meimei,希望我能與她和睦相處?!?/br> 舒梵不便插話品評,何況木已成舟已沒有退路。 若是周家準備悔婚早就悔了,何必等到現在。 周青棠這樣說,也不過是心里不舒服罷了。 “算了,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如此。我原以為他這樣的人,結果……”周青棠說到后面不說了。 她對劉善的情感其實挺復雜的,原本以為他是個紈绔子弟,后來他在花船上冒著得罪中書令和皇帝的風險仗義相救,她其實對他早就刮目相看。后來又有一次,他苦笑著和她坦誠道:“我若不藏拙,我們一家若是不藏拙,怎能在群狼環伺的邯鄲生存下來?那是永義軍節度使的地盤,我兄長在張家口被人所害,雙腿殘疾至今?!?/br> 原以為就算不是兩情相悅,也是志同道合、相濡以沫的婚姻,原來不過是她癡心妄想。 許是覺得虧欠,劉善婚前也沒敢登門,兩家的關系一度鬧得很僵。 到了成親那日,舒梵也來了,隨著禮樂之聲奏響大堂,主婚人一聲高喝“禮成”,這樁婚事便塵埃落定了。 舒梵在周家留宿了一日,臨行前和周青棠說了會兒體己話,這才回到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