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的ig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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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下雪了。 姚伶在一家二手書店挑選明信片,一張米蘭大教堂,一張達芬奇畫作,畫工精致漂亮,極具米蘭風情。結賬后,她張貼郵票到郵筒投遞,地址香港彌敦道,秋萍姑姑接收。 手機響了,姚伶打開查看,是高中同學發來的ig story。視頻里有一個人往酒杯倒白葡萄酒、阿佩羅橙光和蘇打水,戴表的手取棒攪拌,調出橙黃色的酒液,夾檸檬片點綴。她知道那是意大利的spritz。 高中同學突然發來語音通話,她站在郵筒旁接聽。那邊是夜晚,這里還是中午,冬令時后,他們兩地相差七小時。 “猜猜他是誰?”小郁興奮地問。 姚伶握著手機,另一只手向雪,雪粒在掌心融化,“老同學?!?/br> “你們都不互關?!?/br> “沒有必要,已經不熟?!?/br> 小郁嘖兩聲,不知他們是真不熟還是假不熟,然后說起今日趣聞,“我今天過了一趟香港,跟客戶約好在中環談生意,談完我們去喝酒,竟然看見鄧仕朗在酒吧當調酒師?!?/br> “很適合他?!币α婊氐?,“中環的酒吧,要流利英文,時髦氣質,還得會哄人開心,他以前全占?!?/br> “果然你最懂嘛,還說不熟。你們當年,一個全家移民去意大利,一個跟著父母從大陸搬香港,就剩我和其他幾個玩得好的留在老地方,不過大家現在過得都挺好?!?/br> 姚伶望著這雪,安心地笑,“大家好就行?!?/br> “其實他現在還在我對面。我客戶走了,就剩我自己,酒精上來想給你打電話?!?/br> 姚伶一怔,細聲細氣要好朋友注意:“少喝點?!?/br> 小郁開心地歡呼,“他正在調血腥瑪麗?!?/br> 姚伶想到往事還是皺鼻子,可聲音很正常,“最討厭芹菜和番茄配酒?!?/br> “對了,你現在是不是有男朋友?” “沒有,sp就有一個?!?/br> “哇……我真的不明白做完就摟摟抱抱的,怎么可以還沒沉船?” 姚伶發覺她們兩個說話,一個用詞坐標在香港,另一個用詞不知在哪里,“你哪里學的詞,我不懂什么意思?!?/br> “我男朋友是臺北人啊,跟他學的?!毙∮糇眭铬傅匮a充,居然有臺灣腔:“沉船就是忍不住動心的意思啦,我意思是跟sp親密久了,隨時要動心,張愛玲不是說了嘛,通往女人心的道路是vagina。除了沉船,還有暈船,都差不多?!?/br> “你在酒吧說這話沒有羞恥心?!毖┫麓?,姚伶急忙躲到二手書店下面,聽高中同學談笑風生。 “拜托,你比我懂得多,什么沒見過,還好意思說我?!?/br> 那邊突然有聲音,是一串好聽的英文,“調好了,喝吧?!?/br> 小郁笑得花枝亂顫,在酒吧稱贊,“鄧仕朗,你做bartender真的很靚仔?!?/br> 鄧仕朗兩根手指并攏,在太陽xue邊一伸,做個帥氣的致敬禮,而后趴到吧臺,帶著笑說:“試一試我的手藝?!?/br> 小郁滿懷期待,突然想到好朋友,音樂正好放大,她問:“你要不要跟伶伶說話?” 姚伶在另一邊撫額,“不說?!?/br> 鄧仕朗方才顧著調酒,加上酒吧音樂被調大,所以他沒有聽到她們聊什么,他還是趴著的姿勢,湊過去到小郁旁邊問:“什么?你在和誰打電話?!?/br> 小郁指著手機,亮屏,上面有備注,是伶伶,鄧仕朗一看,明白地點頭,要她把手機拿過來,小郁照做,瞪大眼睛看他們通話。 鄧仕朗拿著她發燙的手機,說道:“姚伶?!?/br> 姚伶很久沒有聽過他的聲音,睫毛上是點點雪粒,她輕輕眨一眨,雪地是濕冷的。她回應:“好久不見?!?/br> 鄧仕朗爽快地笑:“我們現在也不是在見面。你應該說,好久沒有聽到我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br> “一般般?!?/br> “口不對心?!编囀死士吭诎膳_,問道:“你的ig是什么?!?/br> “你問小郁,找她的關注列表?!?/br> “晚點問?!?/br> 小郁在那邊招手,要回自己的手機,突然朝鄧仕朗問道:“你剛剛靠近我,我聞到很熟悉的香味,你好像多年來都是這款香水,寶格麗?” “喬瓦尼?!?/br> 姚伶聽他們的對話頓住,他還是在用這款香水。 小郁對姚伶說道:“先掛了伶伶,下次再聊?!?/br> “好,玩得開心?!币α鎽?。 小郁掛斷后,八卦地問鄧仕朗,“DC,你有沒有女朋友?” “有,港大同學?!?/br> “談幾年了?!?/br> “兩年?!?/br> “香港人?” “香港人?!?/br> “你就不怕她突然移民啊?!?/br> “如果要的話,那也沒有辦法。她現在的工作已經要她到處飛,剛剛才從巴黎回來?!?/br> 小郁哦一下,以前他和姚伶的事情不提也罷,低頭品嘗一口血腥瑪麗,饒有興趣地點頭,“好喝?!?/br> 鄧仕朗笑了笑,拜托小郁告知他姚伶的ig,他打開手機查找,關注以后,還沒來得及細看就有客人點酒,他放回口袋,繼續調酒。 回家途中,姚伶忍不住想起她當年聞到的香味,喬瓦尼,后調檀香,她沖著香味記住了他。他們二人當初在學校五樓的走廊碰見,他手上還抱著一只籃球,而她提著水杯去裝水,擦肩而過,憑喬瓦尼的香味留住生理上的記憶。 那時他們高三,他才十九歲就用這樣的香水,上學喜歡穿球鞋,手表不是學校風行的卡西歐G-shock,而是在香港朗豪坊購置的為價六千的Tissot,后來她知道他也有一款米白色的G-shock,是他爸爸送的生日禮物。他只會在考試的時候戴一戴這學生氣的手表,平??偸桥迥侵籘issot,但不管是哪款手表,他戴起來都挺好看。 暖器烘熱,姚伶從果籃拿一只水蜜桃出來洗,躺沙發上咬著。手機傳來訊息,一個ID叫DCHayden的用戶關注了她,她看到名字便知道是鄧仕朗。 他的ig簡介很簡單,只有他的中文名注音Dang Si Long。別人都會添加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或者像在Linkedln高調備注自己的大學和職業,而他不寫這些,如他本人一樣懶散。 鄧仕朗在高中就被稱作DC,Si讀起來像C,再加上他的姓,大家都叫他DC,后來高中英語課的老師要學生取英文名,他就叫自己Hayden。 他們高中畢業前一直在大陸讀書,她和他不同班,卻受同一個英語老師任教,他們隔著兩個班都能經常爭年級的英語排名。英語老師有時拿著成績單公布名次,這個月是姚伶第一名,下個月就是鄧仕朗第一名,輪流交換。碰上好幾次并列第一,英語老師會欣慰地摸著自己的項鏈發出銀鈴笑,反正兩個都是她的課代表,她的教學很有成效。 姚伶換了姿勢,趴在沙發上,單手拎著咬出一個洞的水蜜桃,另一只手下滑,看鄧仕朗的ig主頁。她笑,瞥見他和女朋友在維港的合照,再滑下去是調酒的照片。她記得他長得很帥,可他基本不發自拍,主頁大多是酒和貓狗。 姚伶關注他,切換頁面,點一首Amy Winehouse的Back to Black,把手機扔了,躺倒在沙發上吃水蜜桃,悠閑地伸兩只腳。 * sp,sex part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