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2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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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時宴這回倒是沒有死皮賴臉的待在那里,明日要離開汴京去蜀中,他需要回御史臺告假,且還有諸多事情要安排,等忙完一切再出來,天已經黑了。 韓時宴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在馬車里翻出來了一塊糖餅沒滋沒味的嚼著。 夜晚的皇宮燈火通明的,那宮門口的守衛瞧著駕車的是長觀并未阻攔,就任由他們進了宮。 官家同太后都疼愛韓時宴,一早就準了他無傳召也可以進宮。 御書房里的燭光跳躍著,便是站在臺階下頭,韓時宴都能聞到官家屋子里熏著的龍涎香的味道。 站在門前候著的李公公,瞧見韓時宴的身影,微微有些詫異,高聲唱道,“官家,韓御史來了?!?/br> 屋子里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br> 官家的話音一落,又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韓時宴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官袍,徑直地走了進去,“臣韓時宴參見官家……” 官家擺了擺手,揉了揉自己眉心,他從一堆奏折中抬起頭來,看向了韓時宴,“你倒是突然懂得禮數了,平日里不是對著我大呼小叫的么?這里也沒有外人,叫我舅父便是?!?/br> “這么晚了,你突然過來做什么?我聽你阿娘說你生病了,可叫太醫瞧了?” “別仗著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等到你到了舅父這個年紀,就知道悔了?!?/br> “你阿娘只有你一個兒子,你便是不顧著自己,也該顧著他才是?!?/br> 韓時宴抬眸看向了官家,他這才發現記憶中那個舅父不知道何時已經老了,他的頭發白了許多,便是胡子都花白花白的了,臉上還生出了好些褐色的斑點,同其他垂垂老矣的老叟并沒有什么不同?!?/br> 他的眉心皺成一團,因為長期捏來捏去的緣故,留下來淡淡紅色印記。 不光是老,他的病態都已經遮掩不住了。 太子謀逆之后,官家便大病了一場,雖然如今好了,可身子卻是被掏空了…… 官家他活不了太久了。 韓時宴的心情格外的復雜,許多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子像是堵住了一般,有些說不出口來。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官家的眼睛問道,“舅父可是拿了姜太師的銀錢?!?/br> 官家臉上的關心瞬間消散,他靜靜地盯著韓時宴看,過了許久卻是答非所問的說道,“你知道為何所有人都認為韓敬彥可以拜相,而非是你么?” “你們為什么就不能見好就收,非要將姜太師拉下馬來?” “你怎么不想想,太子謀逆之后,我為何還要留著姜太師做三公之首?因為李太保是蘇貴妃的人,你伯父資歷不如李太保,他到底還算年輕,且韓家滑不留手,不愿意參與黨爭?!?/br> “姜太師是我留著,用來鉗制未來的太后一族的人,誠兒還小,若是讓后族獨大,日后他想要親政談何容易?姜太師從前是太子黨,為了不被新皇清算,那必定是鼎立保他?!?/br> 官家越說越是惱怒,他一把抓起自己的茶盞,猛地朝著韓時宴砸了過去。 茶盞落在了地上,里頭guntang的水潑了出來,直接灑在了韓時宴的靴子上。 “咳咳……現在這個平衡被打破了。不是已經答應了給顧右年同王珅平反了么?你們為何就是等不得,等不得?等到誠兒坐穩了那個位置,姜太師就成了無用之人?!?/br> “到時候任由你們擺布不是么?現在可好……我從哪里去尋一個可以同李太保相抗衡的人?去哪里尋一個可以抑制蘇家的人?” 官家說著,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他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他的兒子趙誠年紀太小了,且從前因為他覺得長子會繼承大統,于是對這個幼子格外寵溺,將那孩子養得太過嬌氣不說…… 還十分的懵懂,這樣人在權力斗爭當中,簡直是要被人生吞活剝了去。 從前母族蘇家是他的依靠,可他太小了,少不得讓蘇貴妃垂簾聽政好些年,在那之后蘇家還是他的依靠么? 官家想著,愈發的覺得頭疼了起來。 “所以你在猶豫,是將自己的次子張春庭托舉起來,成為鉗制蘇家的人;” “還是將他視為一個更大的威脅,直接鏟除?!?/br> 官家心中一驚,看向韓時宴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怒意。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韓時宴!” 官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身,“你莫要忘記了,我雖然是你舅父,但首先我是君,你是臣!” “我看在你阿娘的份上,已經忍你很久了,你莫要得寸進尺!這是你該管的事情么?” 韓時宴靜靜地看著官家。 看來他說對了。 魏長命對張春庭有多忠心,官家當時在場可是親眼瞧見魏長命替張春庭擋刀。他答應讓魏長命繼承魯國公的爵位,就如同讓張春庭做魯國公一般,讓他的勢力更強了幾分。 可他同時又很忌憚張春庭,原因正如姜太師所言一般。 眼前這人正在權衡著,在他的眼中張春庭就是一個籌碼,生死榮耀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他從來都沒有將這個兒子真正的當做人看吧。 韓時宴想著,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官家可是拿了姜太師的進獻?”韓時宴再次問道。 第428章 朕要殺了你 官家狠狠地跺了跺腳,他捂住了自己心口,快步地沖到了韓時宴面前,用手指指著他,氣的不停顫抖起來。 “我瞧你那阿爹,比兔子都軟,比狐貍都精,怎地偏生出你這么一頭倔驢?” “你小時候明明不這樣的,那時候你很乖……” 官家的乖巧二字卡在了嗓子眼里,韓時宴從小到大同乖并沒有什么關系,那時候他同吳江還有馬紅英,簡直就是皇宮里的攪屎棍,貓嫌狗憎。 宮妃們聽到他們來了,那都顧不得御花園裝得弱柳扶風,小荷塘吟詩作對…… 一個個的恨不得緊閉宮門,裝死。 那時候他子嗣不昌,唯獨一個皇長子不管是身子孱弱,性情更是懦弱柔軟,樣樣都不出眾。 太后當時存了私心,總覺得這三個孩子比牛犢子都精力旺盛,若是他們在宮中發癲,也能旺子嗣,日后多生出幾個生龍活虎的孩子來。 可生龍活虎的孩子沒有被“招弟盼弟念弟招來”,“發癲”倒是招來。 想到福順公主,官家愈發惱怒起來。 “滾犢子!韓時宴!” 他說著,像是不夠解氣一般,又小跑到了自己的桌案后頭,四處的尋了尋,抓了一捧折子,朝著韓時宴劈頭蓋臉的扔過去。 韓時宴并沒有閃躲,還是那樣的站在那里,目光清明的看著官家。 官家被這眼神看著,卻像是感覺整個人被灼燒了一般。 他想,在這廟堂之上,大約沒有幾個人能夠經得住韓時宴……還有從前關御史的注視。 官家愈發的惱羞成怒,他見韓時宴不躲,愈發的生氣,三步并作兩步到了韓時宴跟前,對著他便是一腳踹了過去。他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踹得韓時宴一個趔趄。 官家踹完之后,自己都有些錯愕,他目光陰沉如水,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官家已經回答了臣的問題?!?/br> 惱羞成怒又何嘗不是回應呢?韓時宴想著,手緊了緊了。 他看著眼前的官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 “我記憶里的舅父仁愛寬和,馬紅英同吳江記憶里的舅父,滿腔熱血盼著收復河山,是萬千將士的可靠依仗,雖不敢說后人稱道一聲千古一帝有道明君,那也是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值得滿朝文武效忠的君主?!?/br> 可事實又是如何呢? 韓時宴靜靜地看著官家,“官家不必擔心,我并沒有任何的證據,也深知這個案子只會到此為止?!?/br> “即便如此,身為御史,臣必須站在這里,問出這個問題?!?/br> “官家坐在這大雍朝最高的位置上俯視萬民;你的臣民也同樣仰視著你?!?/br> “王御史為何要花費重金收走歐松所有的畫……官家你不記得了么?上行下效,君主為蛀蟲,臣子豈能向善?你以為你只是取了一錠金,一幅畫……” “千千萬萬大雍人效仿之,各取金一錠,足以掏空大雍根基?!?/br> 韓時宴說著,眼中的感情越發的濃烈,“舅父,如此你還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么?” 官家的手高高揚起,重重地一個耳光扇在了韓時宴的臉上,他的手顫了顫,臉上的肌rou抽動著,胸膛劇烈的起伏,整個人都快要氣暈了過去。 韓時宴沒有繼續言語,他低下頭去,沖著官家彎腰拱手。 他又何嘗不知官家會暴怒,可他知曉這是他身為御史應該做的。 即便未必能夠改變任何事情,可君主做了錯事也不應該糊弄過去,他這時候不應該是僥幸的。 而應該是惶恐的看著頭上懸著的利劍,知曉這天下也并非是他一人的天下,而是萬民的天下。 君主的錯,那也是錯。 這朝堂之上,有足夠多的人去捧著他粉飾太平,不差他韓時宴一個。 從前這條路是他的師父關御史在走的,如今到他了。 “韓時宴你這個狗東西!你你你……” 官家瞧著眼前油鹽不進的家伙,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從前的種種,這樣的場景在御書房中不知道發生過多次回了,簡直比他寵幸蘇貴妃的次數都多。 他掰著手指頭數下來,從第一次到如今這一回,他這位好外甥好御史從來都沒有退讓過。 一開始他氣得打人,公主同駙馬還會進宮來哭天搶地吧,外頭的太監還會擔心鬧出人命,到現在大家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韓時宴這個人,不怕打也不怕罵。 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杵在那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韓時宴你這般,總有一天朕要殺了你?!?/br> “嗯,多謝官家給臣青史留名的機會!便是到了黃泉路,關御史也會羨慕臣的?!?/br> 官家氣了個倒仰,他顫抖著手指著韓時宴的鼻子,又跺了跺腳,“你你你……” 這廝同顧甚微還有吳江在一起久了,竟是臉皮比從前要厚上許多,不光不要命,他還不要臉了! 官家你你你了半日,頹唐地放下手去,他步履蹣跚的走回了自己的椅子,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滾?!?/br> 見他語氣平靜了許多,韓時宴拱了拱手,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