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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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同王夫人的截然不同,簡直是猶如一年未曾打掃過的豬圈,到處都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碩大的黑老鼠在柜頂上房梁上肆無忌憚的跑著馬,時不時囂張的吱吱幾聲。 其中有一只不慎失足,從那房梁上掉了下來。 恰好落在了地上那人的臉上,留下了黑漆漆的老鼠爪子印。 那人癱軟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鮮血噴了出來,那濃重的血腥味蓋住了這個豬圈令人作嘔的霉臭味。 魯寧死了,兇手同殺死北朝使臣身邊的護衛的乃是同一個。 顧甚微耳朵動了動,陡然朝著屋子東南角的一個不知道做什么用途的雕花柜子看了過去。 有人藏在里面! 雖然擱著一塊門板,但是她能感覺得到里頭那人帶著惡意與殺意的視線。 顧甚微陡然暴起,手中長劍毫不猶豫的直接朝著那柜子猛刺了過去,待那長劍挨到柜門的一瞬間,那柜子陡然炸開,一道黑色的身影像方才的大碩鼠一般猛的躥了出來。 他戴著一張飛雀面具,手中握著的匕首像是一道驚雷一般朝著顧甚微的脖頸刺了過來。 這是一把血紅血紅的匕首,并非是因為沾了血跡才本染紅的,是它本身就是紅色的。在那紅色的匕首側面生出了一只紅得發黑的眼睛,在那詭異的眼睛中間有一顆白色的布滿血絲的大眼珠子。 仿佛在那匕首當中,藏著一只嗜血的怪獸,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它,那雙眼睛都死死的盯著人瞧。 帶著比先前顧甚微感受到的濃重一百倍的殺氣與惡意。 這是什么邪惡的鬼東西! “怎么你們組織專門挑丑得沒臉見人的人做走狗的么?一個個的戴著個雀兒面具,還很當自己是個鳥了。也是,跟了個冥思苦想猶猶豫豫上十年的都不敢動手的廢物,可不一個個的都是鼠輩?” 她不光是心中暗罵,她還嘴上明罵! 那大眼睛刺客快,她手中的長劍的更快,幾乎是頃刻之間,顧甚微已經避開了那匕首,手中長劍直接朝著那人的面具戳了了過去。 刺客見狀不好,扭頭就想要逃走,那長劍帶著的劍氣卻是橫掃過來,直接削掉了他面具的一角。 “走那么快作甚,著急給你家主子上墳?“ 顧甚微的這句話像是觸動到了他,那刺客憤怒的調轉頭來,身形更快了幾分,“顧甚微你何必口出狂言,還當真以為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不成?若非現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 顧甚微挑了挑眉,“嗯,聲音很年輕,你年紀不大呀!” “你家主人看上官家坐在龍椅之上,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吧,若非現在還不是造反的時候……” “你!”那刺客怒極反而冷靜下來,二話不說朝著那屋子的后窗翻了過去。 顧甚微嘴上輕松,心中卻是不這般輕松,這人不愧是同魏長命一般的刺客,身法極快。她今日想要留下他來,怕是并非容易之事。 顧甚微想著,握著長劍的手輕輕朝著那飛雀面具人撩了過去。 面具人這會已經無心戀戰,他一個鯉魚躍龍門,直接躥出了窗戶,劍風掃到了他的右腿,等顧甚微追出去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顧甚微聽著身后的動靜,將長劍收回了鞘中,回頭看向了著急趕來的韓時宴。 “他的身法極好,對這片地方也很熟悉。身量同你差不多高,年紀應該不是很大,十分符合我們先前對于他藏在使團隊伍當中的猜測?!?/br> 韓時宴見顧甚微毫發無傷,微微松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魯寧,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先前雖然你沒有說,但是我知曉你也是這樣想的。魯寧他分明對迷藥不怎么敏感,那么當初在松毛嶺上,他很有可能比押送隊伍里的其他人醒來得更快一些?!?/br> “或者說被迷得淺一些,那么他是有可能知道一些隊伍里其他人不知道的線索的?!?/br> “驅蛇人可以迷惑人,迷暈人,但是不可能一個人調換那么多的兵器。當時一定有其他隊伍在,且鬧出了不小的動靜。驅蛇人死了,線索就落在魯寧身上了……” 顧甚微點了點頭,“這就要看馬紅英在驅蛇人死之前,有沒有問到這些內容了?!?/br> 那一回在松毛嶺見馬紅英,時間太過緊迫,以至于有很多細節都來不及追問。 韓時宴將被顧甚微削掉那一塊飛雀面具拿在手中顛了顛,“同之前天三的那一塊是同一個材質的,不是人偽造的,的確是天字號的殺手無疑?!?/br> “他早不殺魯寧,晚不殺魯寧,在我們得知了魯寧的身份之后才急吼吼的趕著來殺他。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他同我們一樣,剛剛到邊城,然后也同我們一樣,剛剛收到魯寧的消息。所以,他的確是藏在我們的隊伍當中。他這回同我們打了照面,接下來怕是都不敢隨便行動了?!?/br> 顧甚微瞧著韓時宴一副可惜的樣子,嘿嘿一笑。 她湊到了韓時宴耳邊,壓低聲音道,“隔山打??陕犝f過?” 韓時宴不明所以。 他雖然不會武功,但是隔山打牛這種事情,在瓦肆里還是見那江湖人玩過。 他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以往無數次的經驗教訓讓他明白,顧甚微這個人十分擅長“語出驚人”! “其實我在那人身上留下來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印記?!?/br> 見韓時宴不敢搭腔,顧甚微神秘一笑,“你放心,絕對不是什么水仙花烙印,或者是什么割傷了他之類不好分辨的東西……” 韓時宴一下子沒有忍住,下意識的接道,“那是什么?” 顧甚微眸光一動,整個人都神采飛揚了起來,她指了指韓時宴的右腿,嘿嘿了幾聲,“我給他這條腿的腿毛撩掉了!我便不信了,這營中還有旁的人刮了腿毛!” 韓時宴:什么鬼! 第254章 出發!王都 韓時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腿……腿毛?難不成今晚上我還要將他們的褲子一個個扒下來看么?” 韓時宴這話說得十分的艱難。 他做御史這么多年,頭一回發現自己說話有些結結巴巴。 若換做旁人,他定是早就罵道有辱斯文,可如今瞧著顧甚微那顧盼生輝的樣子,他明知道違背了良心,可卻還是想夸上一句,“顧親事果然想凡人不能想,聰慧異常?!?/br> 這話一出口,韓時宴還沒有來得及唾棄自己,就聽到身邊的長觀已經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廝一邊笑一邊沖著地上那魯寧的尸體作揖,“尸兄您莫要怪罪,家中有喜實在沒憋住?!?/br> 韓時宴一張臉臊得通紅,他狠狠地剜了長觀一眼,只恨不得將這廝的嘴給縫住。 “韓御史再怎么夸我,我也不會半夜替你去扒人褲子的?!?/br> 顧甚微一臉警惕地看向了韓時宴,她眸光一動說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不如今夜你尋個曲水流觴的地方,宴請兩國使團,要求大家都將水泡在水中……” “再要不濟……韓御史可還記得上一回?就是我撕爛你衣服的那一回!汴京城不是就風靡起了那種帶窟窿洞的衣袍么?你也可以將裘褲裁短了露出腿來……” “指不定這露出一截小腿在外頭,會成為大雍最時興的打扮?!?/br> 韓時宴想著朝堂上官袍下頭迎風飛揚的腿毛,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無奈地看向了顧甚微,你怎么不說日后大家都穿著肚兜上朝呢? 顧甚微見韓時宴沒有反駁,更是疑惑,她剛想問出口,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立即閉上了嘴,伸手一把薅起韓時宴朝著先前那飛雀面具人離開的后窗飛去,身后的長觀見狀亦是跟了上來。三人一路疾馳,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出了那牢場。 這處兒地方同先前見林老的酒樓是反方向,往前走不遠便是使團暫時居住的驛館。 “韓御史最近是有什么心事么?平日里我說三你怎么也的還我四,近日卻像是被人感化了似的,放下那屠刀立地成佛了。我好些回說你,你都不反駁了?!?/br> 邊城的春日比汴京要晚上一些,這會兒桃花梨花方才盛開,四周看上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粉嫩。 顧甚微感受著臉上的春風,心情也變得和煦了不少。 韓時宴聞言耳根子一紅,心臟都砰砰跳了起來,他余光一瞟,想要看長觀是否在身后笑。卻是見那廝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這里只剩下他同顧甚微單獨二人了。 韓時宴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顧甚微一眼,又挪開了視線。 “大約是想著,顧親事若是心愿了了,怕是不會留在汴京,留在皇城司了。這般想來,我們一起辦案的時日,那是過一日少一日?!?/br> 韓時宴說到這里,心中突然一揪。 他看向了顧甚微,“顧親事會愿意留在汴京嗎?汴京城……對你而言,委實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韓時宴說著手心也酸澀了起來。 他的心意自己再清楚不過,他也并非是那種不敢直言的人。 可有些話,他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他本想著是時機未到,可這兩句原本用來圓場的話一出口,他方才明白了自己心底里真正的擔憂。 他還記得顧甚微的心愿是闖蕩江湖。 她就像是一陣風,就像是一只鳥,是命中注定要振翅高飛,是要翱翔在暴風雨中。 可他卻是一個籠子,一個同從前禁錮著顧甚微的顧家鳥籠一樣的鳥籠子。 他張不開那個嘴,請求顧甚微為了他留在汴京……他做不出折斷她羽翼的事情,甚至都沒有辦法禁錮她片刻……就像是他自己也沒有辦法任何人去讓他改變自己的人生道路一樣。 顧甚微同韓時宴并肩行走著,她雖然覺得有些怪異,但還是如實的搖了搖頭。 “老實說,我根本就沒有想那么遠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是一個人,還有王景,還有陳神機,還有多像我一樣因為飛雀案,因為斷械案而陷入絕境的人……” “他們都在等著我……等著我給他們帶來東方新生的旭日?!?/br> “我有一種預感,我們離那個真相,已經只有薄薄的一層紗了……只有到那個時候,我才能夠回答你這個問題,才會考慮去留之事?!?/br> “就算我日后不在汴京,我每到一個地方,也會告訴當地的老百姓,若是有什么冤情可以去汴京尋一個名叫韓時宴的御史,他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br> 顧甚微說著,沖著韓時宴笑了笑。 “話說回來,那個腿毛之事,我是同你逗趣的。我們舟車勞頓這么久,也該沐浴更衣了?!?/br> 韓時宴瞬間秒懂,“我會讓吳老將軍安排的。王夫人同陳神機他們,我也會托吳老將軍照拂的?!?/br> 顧甚微沖著韓時宴豎起了大拇指,二人朝著驛館的方向行去。 二人方才一靠近,卻是心中生起疑惑來,只見那使團的車馬都排成了一隊,搬下來的行李這會兒又被捆上了車。一群人墊著腳尖,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著。 瞧見顧甚微同韓時宴過來,好些人便一同圍攏了過來,領頭的那個正是北朝使臣劉符。 他一臉急色的沖著韓時宴行了行禮,“韓大人,顧大人,王都遣人急召,想要我們立即入王都。劉某冒昧,便率先做出了立即啟程的決定?!?/br> “我等雖然也想要在邊城同吳老將軍共飲,只不過皇命難為,軍令如山!還請兩位大人見諒?!?/br> 韓時宴聞言詢問的看向了站在劉符身邊的趙槿同孫將軍。 孫將軍點了點頭,確認了劉符的話。 韓時宴眸光一動,笑著對著劉符還了禮,“同為臣工,韓某又豈能不懂劉大人的難處。說起來韓某倒是也想要早日和談結束,好修兩國情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