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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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邊黑黢黢的,但是顧甚微能想見,流放隊伍里的每一個人臉上大約都寫了“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幾個字。 她原本要過上幾日才能找機會去追褚良辰,卻是沒有想到這么快他們又見面了。 “你試試這只雞腿,這個沒有刷蜂蜜,我放了一下香辛料,應該是不同種的味道?!?/br> 顧甚微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一股子與方才截然不同的香氣,她沖著韓時宴豎起了大拇指,正要伸手去接雞腿,就聽到身后不遠處的帳篷那邊,傳來了一陣大叫。 顧甚微騰的一下站了起身,她輕車熟路的一把撈起韓時宴,腳輕點地朝著那喧鬧之處飛了過去。 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拿著雞架子的韓時宴只覺得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整個人又暈乎乎地落了地。他甩了甩頭,只見顧甚微伸手猛地一撥,直接將堵在帳篷門口的眾人硬生生的撥開,分出了一條路來。 帳篷的簾子被人拉扯開來掛在了一旁,站在這里可以直接看到里頭的情形。 只見那營帳里頭的桌子上,直挺挺的盤坐著一個人,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一個正在打坐的老僧。 “徐逸!”韓時宴心頭一沉。 那徐逸坐在高臺上,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像是瞧見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的嘴唇烏青烏青的,七竅有血流出來,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而在他的腿上,還放著一只被啃咬了一半的烤羊腿…… 他們才離開汴京城的第一天,就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被毒死了! “韓御史,顧親事,發生什么事情了!” 顧甚微心中發沉,聽到身后的聲音扭頭看了過去,只見那傅老大人同北朝使團的劉符一齊并肩走了過來。 “徐逸死了”,顧甚微說著側開身子讓開了路來。 傅老大人不知道是耳背還是沒有聽懂,他探著頭朝著帳篷里頭看了過去,這一看腿一軟,瞬間大驚失色,“徐!徐逸!這怎么可能!郎中呢?徐逸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老夫怎么同官家交代!” 傅老大人說著,脊背上已經汗津津了。 旁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么? 徐逸就是過來混軍功鍍金的,他若是無緣無故的死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顧甚微看了慌得不行的傅老大人一眼,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官家究竟是個什么瞎子,才能從滿朝文武中選中傅老大人這么一個不中看也不中用,厲害不過一炷香時間的糟老頭子來的! “人都七竅流血了,傅大人可以開始想怎么同官家交代了??催@樣子應該是中毒而亡,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兇手為什么要將徐逸的尸體放在桌子上擺出這么一副扭曲的樣子?!?/br> 顧甚微說著,徑直地走了進去。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兇手為什么要殺徐逸?來的是那三方人馬中哪一方?既然能下毒殺人,為什么不直接殺死傅大人,而是將矛頭指向徐逸? 她想著,伸出手來探了探徐逸身上的體溫,又探了探那羊腿rou,都是溫熱的。 “是誰先發現尸體的?徐逸是什么時候進的營帳,是誰給他送的吃食?” 顧甚微的話音剛落,就瞧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猛地沖了出來,一把撲到了那桌案邊,對著徐逸的尸體嚎叫了起來,“二郎!二郎!” 他喊著,雙目含淚的看向了魏長命,抬手指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對我們家二郎懷恨在心所以下手殺了他!” 第198章 殺人動機 那小廝雙目猩紅,指著魏長命的手指抖得能篩糠。 “就是你!在宮中的時候,你便同我家二郎有嫌隙!傅大人,一定就是魏長命干的,他在宮中的時候,就曾經想要殺死我們二郎,當時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見了!” “連皇城使張春庭都親口承認是魏長命不對,親自登門致歉。我們二郎大人大量,以為這事情過去了。沒有想到,這廝才一出汴京城,便……便……” 小廝說著,對著徐逸的尸體嚎哭了起來。 他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眼淚,手指一轉指向了顧甚微,“皇城司簡直是欺人太甚! “先前你羞辱我們二郎,魏長命在一旁不吭聲,我還當他吸取了教訓,卻是不想他竟是存了這樣的心!” “你這個晦氣的外室子,你阿娘是低賤的青樓女子,你以為你殺了我們家二郎,魯國公府就是你的了么?你休想如此!” 顧甚微聽著,瞳孔猛地一縮,她下意識地朝著魏長命看了過去。 只見那穿著同她一模一樣的紅衣少年郎嘴唇輕顫著,眼中滿是怒火,他的手腕一動那把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的匕首一下子落入了掌中…… 魏長命腳步一動,他正準備抬手起勢,手腕卻是被牢牢地抓住了。 魏長命雙目泛紅,掙扎了幾下,可顧甚微的手卻是一把鉗子一樣,讓他半分動彈不得。 那小廝見狀,猛地跳到了近前,指著魏長命同顧甚微罵了起來,“魏長命,你還我二郎命來……你殺了未來的魯國公,便是張春庭在魯國公府門前下跪,那也保不住……” 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一陣勁風襲來。 顧甚微沒有說話,抬手便是一巴掌將這人打翻在地。 周圍的人一片嘩然,一旁的韓時宴瞧著那小廝快速腫脹起來的臉,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都開始疼了起來!這小廝顯然不簡單,他透露了許多信息,字字句句都在說魏長命有殺人動機。 原本皇城司“瘋狗”做派就被人詬病,顧甚微這一巴掌下去,好家伙……她同魏長命當真像極了jian邪反派! “徐逸是未來魯國公么?看來他平日里沒少詛咒他那兄長啊,不然你能學得這么像,這么大聲?” 顧甚微說著,給了魏長命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她目光冷冷地看向了一旁不做聲的傅老大人,“傅大人,北朝人看了,還以為您是假使臣,這位狗吠的才是真的呢?!?/br> “要不然他怎么比開封府尹,大理寺卿還厲害?一眼就能瞧出誰是兇手,還直接給人判了死刑,讓整個皇城司連坐?當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們張大人的名諱,也是這起子狗賊能叫的么?” 那小廝捂著臉,還想要蹦跶起來,卻是瞧見顧甚微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他身子一抖,瞬間不敢動彈了! “徐逸死了,第一要務是查明兇手,萬一有細作藏在附近,那傅大人同趙大人豈不是就危險了?這起子東西故意夸大事實,為了的就是讓我們互相猜忌……” “照我說,他身為徐逸的貼身小廝,對于我問的查案的基本問題置若罔聞,卻是一心只盯著我們皇城司攀咬,想要離間使團……分明就是個居心叵測的細作!” “徐逸平日里是什么德性,護衛隊的諸君最是清楚。他吃的羊腿是誰送進來的?誰最方便讓他不提防的吃下帶毒的食物?” “諸君都是朝廷命官,萬里挑一的聰明人,怎么現在都要被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小廝牽著鼻子走么?也不怕人北朝人聽了笑話,對面的商隊鄙視愚蠢,哦,連那流放的人都得在心中哀嘆……” “當初他們若是碰上諸君審案就好了,哪里用得著流放?直接指誰抓誰,無罪釋放?!?/br> 傅大人聽著,眼皮子跳了跳,他心中陡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看了看目光如劍恨不得開天辟地的顧甚微,又看了看手舞足蹈躍躍欲試的吳江,再看了看心中可能已經羅列好了十條大罪準備參人的韓時宴…… 腦仁子都開始疼了起來! 官家可真不是人??!硬逼著他去和談也就算了,還扔了他自己的都接不住的刺頭……最過分的是還逼迫他主動請纓…… 他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躺著看云多好??!作甚要主動北上去吃風沙,還要面對這些人這些事??! 傅大人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卻是不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看向了顧甚微身邊站著的韓時宴。 雖然他一只手拿著雞腿,一只手拿著雞架子,看上去有些呆傻,但傅大人還是覺得,他是這里最能夠震得住那三頭蠻牛的文官! 顧甚微,吳江還有魏長命,三頭蠻牛! 韓時宴見狀,將手中的雞rou遞給了一旁默默跟過來的長觀,他看向了眾人語氣倒是十分的溫和,“誰是真兇,不能只聽人的一面之詞。恰好開封府吳推官在此,這查案乃是他分內之事?!?/br> “顧親事先前所言十分有理,還請孫將軍務必加強巡視,以防有那居心叵測之人?!?/br> “傅大人要留在此坐鎮,小王爺何不先送劉使臣回去歇息,畢竟天一亮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往北去?!?/br> 韓時宴這么一說,傅大人這才想起來,方才他同北朝使臣在一個營帳里飲酒,聽到這邊有動靜,便也沒有想那么多便直接一起手挽手的沖過來了。 傅大人想著,那白皙的老臉微微一紅。 “正是正是!”傅大人說著,沖著趙槿使了幾個眼色,那趙槿瞧著立即走到了劉符跟前。 劉符見狀哈哈一笑,他沖著顧甚微豎起了大拇指,一臉欣賞的說道,“顧大人行事當真有我北朝作風,我對顧大人的邀請,一直都有效!等你去了我們王都,一定會很喜歡那個地方的!” 他說著,倒是也沒有勉強留在這里看戲,隨著趙槿往他們那邊的營帳走去。 待劉符一走,周圍的人也都散開了些,先前還鬧哄哄的營地一下子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四周平靜了,顧甚微卻是沒有平靜。 若是那小廝沒有撒謊,那說明了什么?魏長命他竟然是魯國公的兒子……徐逸的兄長差不多快要油盡燈枯了,他沒有子嗣,原本要繼任的徐逸這會兒又死了…… 這小廝背后有高人指點,給魏長命安排了一個十分難以解釋的殺人動機。 第199章 離譜小廝 “七竅流血,嘴唇發青,徐將軍的確是中毒而亡。不過這毒并非是大家之前猜想的那般,是烤羊腿的毒?!?/br> 這郎中聲音好是熟悉! 顧甚微扭頭朝著帳篷里頭看了過去,那穿著一身黑衣舉著燈籠圍著徐逸打轉的郎中,可不正是拿著鞋墊子抽得湯二郎滿屋子跑的湯大郎么?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回一同出使北關的郎中竟是他。 “初步來看,徐逸應該是被毒蛇給咬死的。咬得地方很隱蔽,在他的屁股上。湊近看還能看到兩個血洞,這蛇毒性大得很,幾乎是見血封喉。我建議諸位大人還是早做防范?!?/br> 湯大郎的話像是冰封術一般,讓周遭在那么一瞬間寂靜無比。 “當然了,在那烤羊腿上也有毒,只是那毒量十分的小,并不致死。且下的是砒霜,徐將軍吃了之后即便是毒性發作,那自多也即是腹痛難忍,不會讓他丟了性命?!?/br> 顧甚微聽著,同韓時宴對視了一眼,眼神皆是凝重了起來。 他們先前才討論過,斷械案的關鍵人物,是一個會驅使大蛇的美貌少女。他們所知曉的一共有三個驅蛇人,其中有一個便在附近,那就是褚良辰。 既然會驅蛇,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在羊腿上下少量的毒,所以這很有可能是有兩幫人在行動。 他們這才剛出汴京城一日,那群人就這么迫不及待的貼上來了么? 顧甚微想著,看了那猶如白面團子一般的傅大人一眼,這老頭兒這會兒瞧著眼神迷離的,竟是有了幾分睡意!這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挖出來的神人??! “蛇有這么毒么?咬一口就七竅流血,若是有蛇咬我屁股,那我還不大叫抓住那蛇直接將它給扯斷!” 吳江聽到屁股兩個字,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個箭步沖進了帳篷里,對著那徐逸的屁股不停的打起嗝來。 “嗝~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干嘛坐在桌上,總不能蛇把他馱上來,讓他盤腿坐著啃羊腿吧?那么厲害哪里是蛇,那簡直是蛇精??!” “我聽說蛇精都生得特別美,尤其是白蛇!” “這殺了徐逸的蛇一定是條黑色,不然他死的時候就應該是色瞇瞇的表情,而不是這般驚恐了!” 吳江好憋了這么久,好不容易開口,立即天馬行空扯了起來。 顧甚微同韓時宴都習慣了,直接無視他,在這帳篷里頭查看起來,而那湯大郎卻是扯了扯嘴角,將試了毒的銀針塞了回去。 他瞧著吳江,就像是瞧見了自己那個不著調的愚蠢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