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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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烏斯太太左思右想,最終挑中一束金色的向日葵,翹起精巧的下巴示意丈夫買單,男人無奈掏出錢包。 她還另備了一些治療瘀傷的藥膏,裝在精美的禮品袋里,搭配上這束向陽花,應該算是一份恰合時宜的見面禮了。 她滿意地彎起嘴角,隨后挽著丈夫走出了花店。 ——— 公寓門前。 莫比烏斯太太正要敲門,卻意外發現門沒落鎖,自己輕輕呼出的氣,輕而易舉地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一番猶豫之后,躡手躡腳地進入這間公寓,她明白更禮貌的做法應該是輕聲呼喚主人的名字,提醒她有客來訪。但無奈上次匆匆一瞥,她還沒來得及問姓名。 丈夫跟在身后滿不在乎地進門,仿佛回家一樣稀松平常:“看來她已經走了?” 莫比烏斯太太難掩眼中的驚訝之色,因為這個房間實在太干凈了,干凈到令人感覺有一絲詭異的程度。 纖塵不染的地板,整齊排列的櫥柜、餐桌和書架,無一例外地空蕩,哪怕連一滴油漬、一片紙屑都沒有留下。 床上用品清掃一空,只剩薄薄的床墊上蒙著一層整潔平滑的淺駝色防塵罩。微風溜進門來,就像一片漫無邊際的細細沙海,被掀起一陣輕緩的沙瀾。 仿佛無人居住過的異常干凈與空曠。如果不是角落里攤開的一只小小行李箱,莫比烏斯太太都要開始懷疑,上次見過的女主人是否只是一個幻影。 “看來她沒走……”丈夫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失望,他走過去蹲下身,隨意翻弄著里面的物品。 “這太失禮了!” “親愛的,別緊張,也沒有什么要緊的東西?!闭煞虬贌o聊賴地挑揀起那些零碎物件,沒有多看一眼的耐心,隨手便重新扔進去。 “看來她睡的德國佬還不是個普通士兵,有一戰時期的鐵十字勛章……” “德國佬已經死了,身份牌在這兒呢?” “居然寫了這么多信……” “這是什么地方的圖片,冒險家嗎?” “嘿!這里有張巨額支票!如果是陣亡撫恤金的話,命這么值錢,怎么著也得是個將軍吧……!” 莫比烏斯太太臉上浮現一陣慍怒,急忙走上前拉起丈夫,嚴厲制止了他這種輕蔑又極具侮辱意味的發言。 丈夫撇了撇嘴,無奈安靜下來,站在原地望著太太小心翼翼地四處探察主人的蹤跡,剛看著她進入浴室,一聲驚叫緊隨而來??! 他猛沖進浴室,太太驚恐萬分把臉埋進他懷里,溫熱的濕意迅速在胸口蔓延。 他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妻子,一邊擰頭去看躺在浴缸里的女人。 準確來說,是一具女尸。 這幾年里他見過的死人不少,就尸體而言,其實這是一具十分整潔、干凈,甚至稱得上漂亮的尸體。 鴉色的長發整齊側編在左胸前,面容蒼白而平靜,如果說像睡著似的恬靜安詳,那太夸張了,但她看上去的確沒有遭受多少痛苦。 她應該是用手邊那只黑色手槍朝自己胸口開了一槍,但沒讓哪怕一滴血液噴濺在墻壁或者地板上。 只是從胸口緩緩流出,像花朵層迭綻放,然后慢慢浸透她身上穿著的絲質睡裙,直到那條裙子吸干身體里所有的血液? 浴缸里有少量的積水,那鮮紅的裙擺在水中不斷漂浮、搖曳著,讓她看起來就像在岸灘擱淺的一尾紅鯉。 他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美麗的女人,人總是容易對美好事物的流逝感到悲傷,他將自己心底此刻涌起的一股莫名情緒,歸結于人類的本能。 順手拿起那只槍,槍柄底部刻有一個德文名稱,和外面行李箱里那個身份牌上刻著的,應該是同一個。 他不禁皺眉。 也許,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妓女和嫖客那樣簡單,但既然她選擇死亡,故事到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無人知曉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更無人在意。今天的巴黎多添了一具死尸而已,在戰時,這實在算不上一件多大的事。 丈夫按開浴缸的排水口,血水形成一股漩渦急速流逝,顯露出女人蒼白的軀體:“她的肚子看起來有些奇怪……” 莫比烏斯太太瞪大雙眼,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上帝啊,她懷孕了……” ——— 莫比烏斯太太跟丈夫大吵一架,因為他想拿走那張巨額支票,并說這是德國人欠他們的…因為他說要重新找個房子,住在這里會很膈應…她哭得很厲害,于是他連忙妥協道歉,說一切依她。 莫比烏斯太太找了一處安靜的墓園,和公寓離得并不遠。 不知她的姓名和來處,更不知她的性格和喜好,只能從寥寥無幾的信息中推斷出她應該是華人。 莫比烏斯太太聽說過華人的喪葬禮,于是偷偷將她留下的那些東西都焚燒掉 包括那張巨額支票,32封來自蘇聯的信件,不可勝數的、未寄出的回信,以及那些不知代表什么的灰白圖片…… 墓園里, 霧氣未散的清晨, 莫比烏斯太太彎下身子,將手中的向日葵放在墓石前。 細膩柔軟的金色花瓣被風吹得輕輕擺動,似是一種無聲的問候,無言的感謝。 “他一定知道你最喜歡什么花吧?” “如果他來公寓找,我會告訴他的?!?/br> “告訴他,你在這里等?!?/br> ——————————————————————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