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來點嗎？”他問道。

    醫生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面，用跨坐的姿勢反坐在椅子上，雙臂則搭在椅背頂端，這樣的姿勢讓他看上去隨和了很多：

    “不能，你每天的進食會由我嚴格控制。你絕不能自己狩獵吃rou，否則你會成癮?！?/br>
    “不就是吃飯嗎？怎么可能成癮……”

    “你知道毒品吧?！?/br>
    “啊……知道?！?/br>
    “毒品讓人上癮的原理，就是挾持了大腦的獎勵機制。因為愉悅而產生的多巴胺會不斷促使人繼續這樣的活動以得到獎勵，一般的上癮需要時間，毒品則是在短時間內就能建立起這個反應。對于你來說，沒有節制的進食很容易成癮，漸漸地你會壓抑不住自己食rou的本能，到時候就算是我，在你眼里也不過是食物而已?！?/br>
    “我知道了……不過你為什么會確定我知道毒品這個詞？”黎堯問道。

    之前醫生幫他說話的時候，他也很懷疑醫生到底有沒有和他身體的原主人說過關于“堯舜禹”的事情，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并沒問出口。

    醫生的反應很自然：“我并沒確定你會知道，我當時的語氣是疑問不是嗎？”

    “……好，就算這樣能解釋得通，但是你不奇怪我會知道嗎？我不是已經被你洗去記憶了嗎？”

    醫生表情如常：“我沒有?！?/br>
    “你沒有？”

    “那只不過是為了讓你能順利加入k隊而說的謊話，精準地消除記憶而不傷害大腦，我還沒這個本事——當然，不計后果的話另說?！?/br>
    醫生將身體前傾，椅背抵上了桌子：“你倒是表現得很奇怪，我有沒有洗過你的記憶，難道最清楚的不是你自己？”

    “呃……”黎堯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因為我……最近覺得腦子渾渾噩噩的，你又對別人那么說，我一時也不確定了?！?/br>
    “攝入量不足的話，你就會感到無力、頭暈，這是正常的?！?/br>
    “哦……”

    “你知道你在k隊里的地位是什么嗎？”醫生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不知道?！?/br>
    “你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同時也是重要的戰斗力?！?/br>
    “我？戰斗？”

    這仿佛是一個和他距離很遠的詞。以前，他只是個普通學生，后來穿越了，第一世他只是修煉，實際上還是被央鳴護著，第二世、第三世……一直到上個世界，他仿佛都是個弱者。

    “我也能戰斗？”他認真地問道。

    醫生看了他一眼，反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晃來晃去，長發隨著晃動從肩頭垂落下來，那張臉上帶了一些戲謔：

    “你看起來很期待這種事?！?/br>
    黎堯垂下頭，看著面前空空的盤子：“我很想戰斗?！?/br>
    “即使是對著同族殺戮？”

    “……我沒有把你們嘴里的那些牧人當做同族?！?/br>
    醫生笑了：“那好，我告訴你，你不僅能戰斗，還很強，不過前提是要接受我的訓練?！?/br>
    “我知道，想得到什么，自然要付出代價?！?/br>
    “不，話也不能這么說，”醫生把頭枕在手臂上，歪著的臉被長發遮了一半，“有些事情，是生來就訂好的，代價自然要有，不過對于有些人來說，那代價小得可憐，比如你?！?/br>
    “……”黎堯皺了皺眉頭，或許在醫生的眼里，生來就是六代的自己確實很幸運，但是在他自己眼中，不明所以地穿梭在各個世界只是為了回到原世界過上正常生活，這代價真是大得驚人。

    “我從頭和你解釋好了。每代喪尸之間，是有絕對的臣服關系的，這來自于天性，無法違抗，所以你最大的優勢，就是身為六代這點?！?/br>
    黎堯：“你是不是還要說但是？”

    醫生：“對。但是——你是人工受孕出來的孩子，大概是這點違背了喪尸們崇尚的自然法則，你體內能克制下級喪尸的能力并不穩定，這也正是你要接受的鍛煉?！?/br>
    “這要怎么鍛煉？”

    “這種天性，實際上和基因以及腦電波有一定關系，喪尸的腦發生了異于人類的變化，尤其是皮層丘腦非特異性投射系統……我換個說法吧，精神力，你能明白嗎？”

    黎堯的腦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很多主角爆種的虛構作品。

    “呃……大概？”

    醫生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如果你覺得自己能在極端憤怒等情況下爆發能力，那就太蠢了?！?/br>
    黎堯確實是這么想的。

    “情緒和腦電波確實有關聯，比如人類愉悅時，強化的是α波，弱化β波、δ波或θ波，但是喪尸的腦電波與我們有所不同，出現更多的是形態更加特殊的腦電波，比如σ波、λ波、k-復合波之類，這些波幾乎不受喪尸情緒的影響，腦電波的強度與思考強度的相關度更高?！?/br>
    “所以……”黎堯搜集了一下這方面自己的常識，說道：“我是不是得鍛煉冥想之類的？”

    “這是一個訓練方向，還有一點，就是你要控制你的情緒。之前我說過，情緒能夠影響一些腦電波，卻影響不了喪尸主要的腦電波，但是間接來說，在極端情緒下，那些人類腦電波得到增強，特殊腦電波自然會被削弱?！?/br>
    控制情緒和冥想，好像哪個都不簡單，不過第一世修真的時候，他曾長時間打坐修煉，曾經到過冥想的那種“能控制思想”的境界，算是有些經驗。